第41章 私生子

開陽郡最近風起雲湧,整個城西人心惶惶。

新任的領主大人強勢出手,本地最富有的張家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這道消息很快四散了出去。

晏梟征稅手段狠辣,效果卻是成功的。當張家主死不瞑目的頭顱擺在其它人的麵前時,那真是不光補齊了稅差,還有多餘的。

連續三日下來,整個城西被晏梟收拾的服服帖帖。

再看征稅的金額,高達三萬多金幣,實乃一筆巨款。

就看晏一刀敢不敢私吞了。

這裏發生的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全城皆知,恐怕東方乾月也會耳聞的。

城南畢家,六大家族之一,也是開陽郡的地頭蛇。

家族招募的宗師多達十餘人,財力雄厚,擁有少許紫鐵裝備,這股力量足以橫掃晏家堡。

若是六家合並,綜合實力能夠嚇退靈將。幾十個宗師高手,還有紫鐵兵器在手,新晉靈將還真不敢以身冒險。

“家主,城西老張家的公子跪在外麵求見。您看,見還是不見?”

在一處小院的餐桌上,畢家主正在陪一個年輕公子用膳,管家的到來,讓他眉頭一皺。

城西發生的事他早有耳聞,這老張家挺會做人,每年都會給他送來賀禮,逢年過節更是登門拜訪,讓他挑不出毛病。

私下裏也曾承諾過張家,以後有困難就找他。那知想新來的領主大人本事不大,脾氣還挺大,愣是殺人抄家。

簡直比土匪還可惡。

“告訴他,他的來意我心裏有數,就說我現在沒空。”

放下碗筷,畢家主正當不惑之年,心思縝密,目前來看,晏家的手還沒有伸過界,他沒必要大動幹戈。

“爹,你很久沒陪我一塊吃飯了。第一次陪我吃飯,我被大娘趕出了正廳,說我是私生子,不配和你們一塊用餐。第二次陪我吃飯,我的月錢被大娘扣下大半,這是你第三次陪我吃飯,能給條活路不?”

餐桌對麵,年輕人年紀不大,與畢家主有七分相似,二十出頭的樣子,實力也是最近突破到宗師級別,正是畢家主的私生子畢兆涼。

說來也奇怪,畢家主一直對這個私生子念念不忘。

原由是早年有個宗師級女修士在南蕪獸森遇襲,滿身傷痕的跑到城南畢家開的醫館求治。

重傷之下,剛到醫館就昏迷過去。

機緣巧合之下,畢家主被女修士的姿色打動,趁對方昏迷時,辦了事。

事後女修士要死要活的找畢家主拚命,奈何畢家實力雄厚,女修士愣是拿他沒轍。

也許是嚐到了女修士的滋味,畢家主使出渾身解數安撫了對方,照顧的無微不至。

事後也打聽到,女修士冒險進入南蕪獸森是為了尋找一種珍貴藥草,救世俗親人的命,花錢買的話太過昂貴,她實在買不起。

畢家主得知後,當即替她買了藥草,好生叮囑有什麽需求就跟他說,若是願意的話,就做他的女人。

女修士最終沒有答應,說自己一生隻為求道。

差不多一年後,女修士再次找到了畢家主,並將一個幾月大的男嬰交給了他。

臨別前說:“本想殺了他,也不知是不是命運作祟,一旦我這麽做了,怕是今生再也無法突破靈將了。也罷,你造的孽你看著辦吧。”

說完飄然離去,留下了不知所措抱著嬰兒的畢家主。

巧的是這小孩看見他第一眼時就笑了,畢家主當即感受到一股血脈之間的聯係,喜不自禁。

遺憾的是家有母老虎,也替他生了一兒一女,就是不待見這位私生子。

“兆涼,你應該明白你爹的難處,你大娘與我結發多年,家裏的事搭理的井井有序,你的出現是個意外,我能做的就是讓你衣食無憂。”

滿桌的酒菜正是畢家主捎來的,得知自己的兒子突破宗師時,差點沒把他驚住。

“爹,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我叛逆,我惹事,都是被你們逼的。在我一無所有無人問津的時候,就是城西的老張家暗地裏接濟的我,所以我要替他報仇。”

年輕人看向畢家主時,隻有無盡的仇恨。大娘的冷漠,親爹微不足道的關懷,讓他滋生了晦暗的心魔。

他更恨自己的親娘,就這麽把自己遺棄了。於是他效仿老爹,經常幹一些強占良家婦女的事,命運對自己的不公,他就讓別人也嚐嚐。

“兆涼,以前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回家住吧,這次爹做主了。還有老張家的事,為父自會處理,你暫時不要惹事。我得提醒你,關於晏家,背後的水很深,一失足成千古恨,切莫衝動。”

嘴角升起一股陰沉的笑容,畢兆涼壓根就沒聽進去。叛逆期的年輕人,便是凡事都要跟家人對著來。

“回家住,我還有家嗎?你走吧,以後的我不用你管了。”

拎起桌上的酒壺,畢兆涼下了逐客令。他不想再跟畢家扯上關係了。

“唉!胡說什麽呢,爹現在就告訴你,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後畢家誰再對你不友好,老子打斷他們的腿,包括你大娘。這是一千金票,你想怎麽花都行,缺錢了就跟管家說。”

望著兒子的天賦,畢家主終於下了狠心。他算是看出來了,日後畢家最有希望突破靈將的當屬這位私生子。

為了家族的未來,他必須重新規劃了。

……

絕境天牢內,楚亥又回到了釀酒的崗位。

每月一千壇的任務,夠他喝一壺了。

好在龐大人辦事效率高,還給了楚亥意外的驚喜。

原來是龐大人搞定了東方乾月,給了楚亥在絕境天牢更大的權力。

不光釀酒的地方換了,就連一天一枚金幣的租金都免了。

東方乾月的原話是,特權給你了,以後這酒要給他管夠。

每月至少給他三壇酒。

這麽一算的話,楚亥暗道東方乾月不愧是老狐狸。

一天一枚租金,一個月才三十枚金幣。三壇酒最低能賣三百金幣,這特權完全是用錢砸出來的。

最主要的是班驍對楚亥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在得知一壇酒能賣出天價後,那真是把楚亥當親兄弟看待了。

隔三差五的就去楚亥那騙酒喝,喝不了就偷偷打包,暗地裏尋思著找機會倒賣。

“咦!有點不對勁啊?”

絕境天牢裏,一處封閉的院子裏,隻有楚亥跟幾位釀酒的幫手在,其餘人根本進不來,就連班驍也不行,否則楚亥說了,以後別想喝到免費的酒了。

這倒是鎮住了不安分的班驍。

翹著二郎腿,喝著驅靈散泡的茶,楚亥正在打量給他幹活的死囚,日子過得還算愜意。

就是有點憋屈,出了絕境天牢可就不是這麽輕鬆了。

他目下驚訝的是給他幫忙的死囚有點不大正常。

還是以前幫他釀酒的四人,兩男兩女,兩男是風國糧倉的管理人員,因監管不負責,導致糧倉被燒,被判了終生監禁。

楚亥還記得二人的名子,杜欣,鄧程。

兩女其一是朝廷大員的女兒,受其父牽連,發配絕境天牢,充當官妓,名叫江萱。

另一女本地人,叫郭芳芳,據說被畢家主的私生子畢兆涼看上了,死不從命,被誣陷偷盜巨款,被上任知府判了終生囚禁,跟死刑沒啥區別。

放下手中所有修士都討厭的茶,楚亥打算近距離查看。

結果二女沒了往日的神采,麵露死灰,一臉絕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再看二女走路姿勢,一瘸一拐,這分明是初經人事的征兆。

這才幾日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本他不打算管的,可是相處的久了,什麽樣的人品一目了然,如此曲折離奇的命運,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唉!

一聲輕歎,楚亥沒有上前逼問。還是直接找班驍算了。

果不其然,在楚亥的好奇下,班驍並沒有隱瞞,這樣的事在絕境天牢就是常事。

怪就怪開陽郡整體太差,無法給風國的稅收帶來回報,隻能物盡其用了。

“以後我的人不許用了,缺多少我補上,看得我心裏難受。一會再給我來幾個新幫手,要女的。”

若是以前的楚亥這麽說,班驍肯定不同意。如今的楚亥財大氣粗,又跟龐大人搭上了話,班驍還真不敢小覷了這王子殿下。

當即表示沒問題,有錢你就是大爺。

回到釀酒的地方,楚亥停下了二女手中的活。

“你們倆放下手中的活過來一趟。”

在楚亥的要求下,二女慢騰騰的圍了過來。本是俏臉佳人,如今頭發淩亂,一臉髒兮兮,哪裏還有個女人樣。

“江萱,你的父親是朝廷二品大員,不知何因被禦史台查出貪汙巨款,其父問斬,家族被貶各處。我猜你最大的願望是替父平反,然後找回親人,對吧?可惜你本事卑微,又無人脈,空有一腔熱血,最終隻能在此終老一生。”

望著依舊絕望,沒有任何波動的女人,楚亥繼續道:“郭芳芳,本地人,家庭貧寒,在城南畢家做長工時,偷盜大量財務,被畢家私生子畢兆涼發現,報給了官府,想來這輩子也沒有出去的希望了。”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楚亥自斟自飲,抬頭看了眼無動於衷的二女,繼而道:“這是我的令牌,我乃當今風王的義子,鑒於你們最近的表現不錯,我跟班驍說了,以後不會讓你們接客了。”

掃了眼稍有起色的二女,楚亥繼續道:“今天你們不用幹活了,好好洗洗休息幾天,隻要幫我把酒釀好了,我就是你們的靠山,如何?”

說出這番話,楚亥也鬆了一口氣。不多時,班驍也派人過來證明了楚亥的言辭。

總算讓生活無望的二女,看到了一點點希望。

尤其是江萱,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替父平反,家族沒落後,曾經與他們有瓜葛的朝廷官員,擔驚受怕,不敢給予一絲的幫助,生怕遭受牽連。

她一直渴望結識有威望的人,能夠幫她給風王捎句話的人,沒想到眼前之人就是。

那一夜她已經絕望,委身與張家主,也是孤注一擲。

郭芳芳也不笨,畢家乃本地的地頭蛇,上任知府就是個混蛋,與畢家狼狽為奸,不查明事情經過,就判了自己終生囚禁。

她若要平反,隻能指望更大的官,依靠不怕畢家的人。

在她潛意識裏,楚亥年齡不大,行為舉止儒雅,沒想到竟然是風王的義子,那可是王公貴戚。

“隻要你們安心替我釀酒,三年後,我想辦法恢複你們的自由身。平冤昭雪也不是不可能。”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楚亥隨手將風王賜給的令牌丟給了二女。

絕望的人,隻有看到真實的東西,才能徹底改變。

凝視蒼穹,楚亥無言語對。

稀裏糊塗的來到這個世界,難道就是稀裏糊塗的活下去嗎?

不,就在剛剛他改變了。

他的內心深處在呐喊,如果你有能力,那就去拯救。

蒼天方潰潰,何不赤手拯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