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民

燒酒,也就是蒸餾酒,度數相當於白酒,也可以說是烈酒。

當初楚戩,每回喝的伶仃大醉,其實就是最次等的黃酒,利用發芽的穀粒,發酵後過濾而得,可以說是發酵酒。

酒量稍大的人,還真是千杯不醉。

再看一旁自吹自擂的梵霆,酒袋裏足有好幾升酒,愣是被他當水喝了。

這要是換成燒酒,估計這會兒醉的像頭死豬。

在風國,甚至是荒洲大陸,酒的度數跟釀造方法有關,楚戩喝的楚亥也嚐過,度數在十度到二十度左右。

在風國,酒被分為三類,劣等酒十度以下;中等酒十多度;接近二十度的酒,據說叫貢酒。

貢酒,價格昂貴,達官貴人的最愛,一般人家喝不起,就連楚戩作為禦林軍副統領,也就逢年過節嚐點。

“看來有機會可以嚐試釀點燒酒了。”

這個想法一早就在楚亥的腦海裏縈繞,尤其是楚戩在世時。

這一夜,楚亥思緒萬千,活的好像一隻人偶,總是被人支配,他很煩,他想掙紮,尤其是今天麵臨死亡那一幕,他深切的明白,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

……

翌日,農戶養的雞打破了寧靜的清晨。

公雞報曉,修士們則趁機盤膝吐納,充分的利用好每一天的早晨。

農夫們則早早打開窗扉,隨手披了件外褂出門,手裏還提著一個尿桶,隻不過再望著楚亥一眾時,並未在意。

顯然,對於趁夜趕路,留宿在他家附近的現象,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炊煙嫋嫋,這戶農家,男人一早扛著鋤頭打算出門,女方則在家做早飯,兩個紮著羊角辮,穿著開襠褲的小孩,在父親地唆使下,不情願的跟著出門了。

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大地,修煉的最佳時機已然不多。

率先睜開眼的晏一刀,環顧四周,開口到:“大家收拾一番,準備趕路。”

無奈,眾人隻好餓著肚子繼續趕路。

按照晏一刀的說法,已經派人前去最近的饅頭鋪買早飯去了,隻要快點趕路,應該能趕上吃口熱乎的。

遠處,春兒與杏兒聯袂而來,直到走到楚亥跟前,春兒訴苦道:“殿下,我脖子好痛,好像落枕了,昨晚在馬車裏睡的一點都不舒服。”

杏兒則沉默寡言,隻是靜靜地看著楚亥,她很想像個姐姐般照顧眼前這個個頭跟她相差無幾的男孩,可結果總是反的。

她隱隱有種錯覺,殿下看上去年紀不大,可行為舉止成熟的不像樣。

杏兒想到:“殿下有這般穩重,老主人泉下有知,應該也會含笑九泉的。”

想到楚戩,杏兒一臉哀傷,在她六歲那年,父母為了生計不得已賣了她,正是楚亥的娘親買了她。

在楚府這些年,夫人待她如女兒,可惜好景不長,夫人慘遭毒手。

往後的日子,楚戩出勤頻繁,一回府就借酒消愁,動不動就拿小主人出氣,但很少針對下人,這讓她過的很自在,又很同情楚亥。

每次幫楚亥上跌打藥,她都會心疼的流眼淚,心裏暗暗責怪家主對楚亥太嚴厲了。

往事不堪回首,杏兒在內心深處祈禱:“求上蒼保佑小主人,保佑他一生平安。”

望著一靜一動的春兒與杏兒,楚亥眯了眯眼,轉身對春兒安慰到:“出門在外將就一下吧,你看別人家的小姑娘,不照樣熬過來了。”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楚亥指著遠處晏暮芸的馬車寬慰著。

春兒:“嘁,她是修士,我跟杏兒可是普通人。”

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春兒顯然不想被別人比下去。

杏兒則是趁機拽了拽春兒,意在勸解她少說兩句,哪有侍女跟主子對嗆的。

捋了捋額前頭發,春兒湊近楚亥道:“殿下,那小姑娘長的可真俊,以後她給你當媳婦了,你會不會不要我跟杏兒了?”

一旁聽聞的杏兒也豎起耳朵來,似乎也很在意這個問題。

翻了翻白眼,楚亥有些頭大,這妮子腦海裏成天瞎琢磨,懶得搭理她。

遂雙手一背,轉身去尋自己的坐騎去了,他才沒那個功夫跟侍女貧嘴。

從京城到南魔省,將橫穿益州省、錦州省,最終到達目的地。

這其中自然而然又要跨越眾多驛站。

百馱村,遠離城鎮,在一處絕妙的山穀裏,偏偏地理位置優越,寬敞的官道剛好經過這裏,由於地處京城最邊緣,近靠益州省,驛站也是出了名的豪華。

一路風餐露宿,終於在臨近午時,晏一刀一眾趕到了百馱村,來往間不少客商在此歇腳,都在躲避酷熱的驕陽。

出門在外,走的是人緣,交的是朋友,一碟花生米,一壺濁酒,一碗茶,便能讓不相識的客商混個臉熟。

大堂裏,一個大圓桌上圍了十多人,彼此之間互相恭維生意興隆,臉熟後,接著閑談一路所見所聞,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在一旁側聽。

楚亥等人便是其中之一。

“你們聽說了沒?我剛從北禹省冷水郡過來,你們是不知道啊!那邊現在可亂了。”

抱過一個酒壇,一位看似闊綽的藥商,一開口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藥商接著說:“聽說北禹省巡撫被害,就連北禹省總督的兵權也被人奪了。”

巡撫類似省長,北禹省總督,類似於軍團長,有統轄本省十萬兵馬的權力。

藥商的消息好似一枚炸彈,激起洶湧波濤,令人難以置信。

同一桌上的馬販子不樂意了,有些疑惑:“大兄弟,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看我那幾百匹馬,我可是準備過去做買賣的。”

夏至將過,初秋將臨,百姓正當秋收冬藏,需要大量運輸工具,北禹省多平原,適合馬匹貨運。

藥商:“這還能有假!鴻睿認識不?那可是太子玄陵的大舅子。暗殺巡撫,搶奪兵符的就是他,我來的路上就看見好多流民四散而逃。”

鴻睿,原北禹省副總督,其妹下嫁儲君玄陵,並育有一子,使得鴻家地位水漲船高,靠裙帶關係上位,也是玄陵的最大擁護者。

玄陵在世時,他已經開始拉幫結派,直到玄陵身死,察覺大禍臨頭的鴻睿當機立斷,直接讓北禹省易主,自封北禹王。

為了鞏固城防,血洗了許多當地有頭有臉的大財主,將得來的錢財發放將士,用來重金挽留。

同時耗費巨資,招募了不少修士護駕,鐵腕手段控製了數個修士門派,逼他們效力。

藥商:“前些日,聽說新任的大統領阮越將軍,大發神威,親率五萬兵馬,將風國境內的叛賊殺的丟盔棄甲,逃亡的叛賊最後隻能逃亡北禹省躲難,許多北禹省的父老鄉親害怕戰事殃及,紛紛四散而逃。”

據悉阮越親率的五萬兵馬,乃是風國的精銳,一萬赤血馬重騎兵,四萬虎賁軍。

赤血馬,風國的國寶,六百年前由大名鼎鼎的煉金師瓦西特發明。

天妒英才,瓦西特因自身無法修煉,沒能挺住百年大關,現如今已死去幾百年。

他采用異種雜交,用南蕪獸森的妖獸龍馬,雜交馴養的人工馬,得到新品種赤血馬。

通過喂養特殊的飼料,一種混搭了暴戾的妖獸血脈的飼料,改變飲食習慣,變成雜食物種。

赤血馬保留了龍馬的力量與速度,又繼承了人工馴養馬的溫順,最終成了風國的國寶。

每一匹赤血馬都價值千金,戰場上衝鋒起來,快若奔雷,力大無窮。

“你這算什麽,我親姐夫剛從蠻國販茶回來,聽說東防邊境全麵封鎖,蠻國糾集武國共計六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喊話說要替老風王玄瑉報仇。”

抓了幾顆花生米,一位穿戴整齊,麵白無須的茶販一石激起千層浪。

玄瑉,老風王,死的蹊蹺,傳言被玄璟所害,諸王之間戰亂不斷,蠻王勾結武王欲替老風王報仇,不過是借題發揮,出師有名。

藥商插話:“我說最近藥材怎麽賣的這麽好,原來是軍方在秘密收購,怪不得一路走來,遇見馳援的官兵,原來是馳援東防的。”

幾人閑談之餘,也滿足了其他人的困惑,楚亥隨即上樓,趁著晏一刀休整之餘,打算回房修煉外功,抓緊時間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風國目前的狀況,他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死傷再多,於他何幹。

連伯,楚亥的管家,有些心神不寧地離開了人群,也不知是什麽消息,讓他陷入了沉思,眼暮裏竟是擔憂之色。

房間裏楚亥褪去外衣,外功說白了就是鍛煉體魄,讓招式更加強勁有力。這天下修士諸多,沒有良師益友的他,隻能練前世的軍體拳。

說實話他現在很想甩掉王子殿下的稱呼,寧可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找一個世外桃源,做一個不問世事的凡夫俗子。

結果差強人意。

“開陽郡或許就是我的轉折點。”

一頓修煉下來,楚亥滿身汗水,腦子裏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

“殿下,晏家主催促趕路,你快下來吧。”

房門外,春兒不知去哪買零食去了,剩下杏兒敲門提醒到。

快速衝了個涼水澡,楚亥跟隨杏兒下樓,一眼望去,晏一刀吆喝開路。

一旁,梵霆提溜著好幾個酒袋,於他而言,人生就兩件事最重要,女人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