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隱情
“李原，三十五歲，大貨車司機。”宋彌把一張個人資料表放在桌子上，對著另一側坐著的人說：“這是你吧？”
李原的臉幾乎皺的像一張用過的衛生紙：“警官同誌，這事兒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還是放我走吧。”
“把那天的事情好好說一說，至於放不放你走，應該是走不了了。”宋彌用鋼筆敲了敲桌子，示意唐善把屋子裏的探照燈打開了。
這種燈最大的作用就是給犯人心理壓力，以便隨時能看出他是不是在撒謊。
這是唐善第一次和宋彌共同審問一個犯人，他什麽都不打算做，隻想安靜地聽聽這個大貨車司機敘述事情經過。
李原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辯解些什麽，不過看著唐善和宋彌盯著他的眼神，他也實在是扛不住了，隻能一拍大腿，沉重地歎了一聲氣。
“那天就是個意外，其實這也都怪小燕那個丫頭不懂規矩。”李原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什麽規矩？”
“我是往城裏麵開貨車的，總給一些食品廠或者木材廠的老板送貨，這一兩趟也賺不了多少錢。我家娃娃要上學了，我想著多攢點給他讀書，正發愁怎麽辦呢，那天夏秋燕就找到了我。
她說想跟著我的車一起進城，讓我介紹食品廠的老板給她認識，還答應每次進城都給我一筆錢。
那錢的數目可不小，我當時就財迷了心竅，也沒問這丫頭找人家老板幹啥，就總在淩晨半夜趁著她爸媽去進貨帶她一起進城。”
“等會兒。”唐善皺了皺眉頭，他聽得一頭霧水：“你說的是那個叫夏秋燕的女孩？”
“對啊，就是她，警官同誌，你們得相信我。”李原有些著急，他用兩隻手輕輕捶著桌子，汗珠從額頭上掉了下來。
唐善多問這一句隻是想確定一下死者到底是不是自己看到的那個女孩。他的印象中，水果攤位前的女孩活潑可愛，看上去很溫柔乖巧，怎麽可能自己偷偷聯係一個大貨車司機往城裏跑呢？
“她每次去找那個老板幹什麽？你帶著她進城幾次？從什麽時候開始帶她進城的？”宋彌詳細問到。
李原低頭想了想：“具體時間不太記得了，反正挺久了，怎麽說也有一年多了。每次她爸媽去進貨我都會帶上她，這最少一周一次吧。
我負責把車開到廠子裏，她就從車上下去進老板的辦公室了，我就把車開走去卸貨，三個小時左右再去接人。”
三個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尤其是唐善。
即使李原不把話說明，他也猜到了小燕在辦公室裏都會做些什麽事，而那個時候的小燕應該才剛剛讀高中而已，還是未成年人。
“她父母知道嗎？”
李原尷尬地搖了搖頭：“她父母一點都不知道，這個事情全縣城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那個老板是個什麽人？”
“財大氣粗唄，我見過幾次，一個四十多歲的男的，脖子上戴著大金鏈子，不胖，個頭不高，喜歡戴墨鏡，身上曬得很黑，像是道上混的。”李原說：“每次小燕去找他都會背個空書包，但是回來的時候那個書包就稍微沉了一些，我猜應該是錢。”
“那小燕是怎麽死的？你剛才說的不懂規矩又是什麽意思？”唐善問。
“咳，警官，咱都是成年人，基本上都能守信譽，該談好了一趟給我五百那就是五百。”李原伸出一隻手說到：“小燕這丫頭剛開始還很好說話，後來就不太願意給我錢了,而且那段時間她去找那個老板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甚至有一次她父母還在家，她就從窗戶鑽出來了。
我也不敢開口問，隻是側麵提醒她該給錢了，這丫頭居然還張口罵我，說我老王八想錢想瘋了，那天我一氣之下就沒去接她，把她扔在食品廠了。”
“什麽時候到事情？”
“大概兩周前吧。”李原說：“那天晚上下了雨，我也挺害怕的，大半夜也不知道這孩子回沒回來，就一路開車去找，然後不知不覺就開到了食品廠，那個食品廠的老板站在門口對我招手。”
“他是特意在等你？”
“不是不是，那絕對不可能。”李原說：“他看到我的時候也很意外，但是很快就把我拉進了辦公室，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讓我想個辦法讓小燕永遠見不到他。”
“因為這句話，你把小燕殺了？”宋彌繼續套話問到。
李原立刻擺出了一副苦瓜臉：“警官，我是個老實人啊，我怎麽可能因為這一句話就把人殺了呢？隻不過拿了錢之後都沒再拉小燕進城而已。”
“那她死的那天你有沒有見過她？”
“有，不過不是我去找的她，而是我從她攤子前麵路過，她把我叫到了後麵的小胡同裏。”李原哆嗦著低著頭：“她質問我為什麽最近不帶她進城，是不是拿了老板的黑錢，還說我的做法事拐騙未成年，讓我把那張銀行卡交出來，不然就去公安局舉報我。
我覺得她無理取鬧，告訴她是老板讓我這麽做的，誰知她一下子怒了，抽出身後的一把西瓜刀就對我劈過來，嚇得我啊，用手擋了一下，現在這傷口還沒好呢……”
李原說完把手背展示給唐善和宋彌看，麵如土色，仿佛對那天的事情依舊心有餘悸。
“我拚命往後跑，想叫人，可是小燕這丫頭像是瘋了一般就是要來砍我，我隻能轉身去搶她的刀。”李原看著自己的兩隻手：“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那刀就被我搶過來了，我把刀夾在了胳肢窩裏，剛要和她講道理，然後身後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刀紮在了她脖子上，濺了我一身血……”
“有沒有看清是誰撞的你？”
李原搖了搖頭：“我當時都被眼前嚇傻了，隻知道那個人穿著一身紅色，跑的很快。我很害怕，小燕的血流了一地，很快就死了。我不敢叫人，也不知道該咋辦。突然想起來小平房有個暗窖翻板，就趁著沒人，把小燕的屍體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