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悲催的童年

時光總是不經意間就在指尖流逝著,無論你怎麽努力的想要把它留住,結局都是徒勞的。

一轉眼我已經八歲了,已經從幼兒園畢業的我光榮的成為了一名小學生,而我歡樂的童年也在這一年被畫上了句號,幹爹準備培養我學習道術了。

學習任何事物,都講究個由淺入深。學習道術亦是如此,我剛開始學習道術時是從練習毛筆字開始的。幹爹說一個合格的道士,最基本的就是要寫的一手好的毛筆字,這也是為了以後打根基!

幹爹讓我寫的第一個字是“人”,記得那天幹爹邊摳腳丫子邊和我說道:“要想做好一個人,就要先從寫好一個人開始,別看這人字隻有區區兩筆,可是其中的講究卻大了去了!這一撇要端的坦坦****,一捺嘛收的要光明磊落!”

看著摳腳摳的一臉銷魂的幹爹,我總覺得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有點別扭。

其實這幾年幹爹對我特別的好,每次來我家看我,手裏總是大包小包的拎著一堆好吃的,看到我之後總是一把就將我抱起來,然後一頓親,和幹爹相處久了,我也就不懼怕他了,反倒親切的狠,有時候他胡子把我臉紮疼了,我就使勁薅他腦袋後麵的小辮子報複,要是給他薅急眼了我就親他一口,他馬上就陰轉晴的哈哈大笑起來,這個臉上有道恐怖疤痕的小老頭,在我幼時的心裏就特別重要,重要到是可以和父母相提並論的。

別看幹爹平時特別慣著我,但是寫毛筆字這件事他卻從不肯妥協半步的!

那時候父母下班都很晚,放學後我都是先到幹爹的佛堂裏練習寫字,然後等到父母下班時在過來接我一起回家。記得那是第一次練習寫“心”字的時候,心字上麵的那一點總是寫的很歪,幹爹則一掃往日嘻嘻哈哈的態度,緊繃著臉站在我旁邊不停的糾正著我。

可是那天也很奇怪,無論怎麽寫,那個點總是要偏一些,一直寫到父母來接我時,我心裏才舒了口氣,終於可以回家而不用繼續寫了,誰知父母來了幹爹也沒讓我們走,而是他們三個大人一起陪著我寫,直到快半夜了我已經困的昏昏欲睡時才寫出了一個讓幹爹還算滿意的“心”字來,這才作罷。那晚光是寫“心”字用的宣紙就用了二十多張!

過後幹爹和我說,要做好一個人,心是最重要的,一定要將心放正,一點邪念都不可以有。雖然我那時並不是很懂幹爹的話,可是看著很少一臉認真和我說話的幹爹,即使不太懂我也把這句話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時間一晃就到了冬天,我們放寒假了,看著別的小屁孩都是一臉興奮的模樣,我的內心卻是崩潰著的!因為父母上班,沒時間照顧我,幹爹則主動要求讓我住在他那裏,父母聽後欣然接受,並且要在每周周日的晚上才會來看我。我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還是練習那該死的毛筆字,那時候的我覺得這寒假放的比上學還特麽累,所以內心中的怨氣也是越累越多!

魯迅他老人家說過,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顯然我是屬於前者!

在一個很安靜的午後,幹爹喝多了,躺在他那勝似安樂窩的搖椅上睡覺,屋子裏回**著的滿是他那響亮的呼嚕聲,看著他那副模樣我就來氣,每天都讓我寫字不讓我玩,你卻睡的挺美啊?於是乎我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了,我拿起手中的毛筆把自己會寫的字全都寫在了這個老家夥的臉上,看著幹爹那滿是墨跡的臉,那種發泄之後的快感是難以用語言表達的!雖然結局是被這老家夥痛扁了一頓,又加罰了十張宣紙的毛筆字…

在幹爹這裏每天最期待的也就是晚上的時候了。因為每天晚上幹爹都會給我講一些比較神奇卻又有些嚇人的故事,每次幹爹都會說故事裏那個降妖伏魔的道士就是他,而我每次也都是嗤之以鼻的還以一個“切”字!我之所以認定不是幹爹,是因為他實在是太過於瘦小了,就幹爹那小體格子給妖怪當牙簽人都嫌細,怎麽可能是故事裏那些威風凜凜的道士呢?但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開始認為也許……幹爹還真就是那些故事裏的主角。

那是一個陰著天的下午,我還是在苦逼的練習著毛筆字,而幹爹則躺在搖椅裏一手拿著杯茶水,一手夾著根香煙,喝一口茶抽一口煙的聽著評書,愜意的狠。就在我瞪著幹爹心裏合計著等下怎麽禍害禍害他的時候,幹爹佛堂的門被推開了,這也是我來這一個多月裏第一次有人上門。

我見門開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毛筆,好奇的看著進來的這個人,隻見那是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了一件黃色的夾克,那夾克可能穿的年代很久遠了,洗的有一些發白。

可是夾克上那點白和他的臉一比就小巫見大巫了。因為他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就跟幹爹後屋紮的那些小紙人一樣,煞白煞白的,兩個大黑眼圈瞅著就跟畫上去的似的,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滿臉的憔悴。

那個人進屋後,在門口跺了跺腳下那雙黃膠鞋上的雪,四下看了看,看到了躺在搖椅上的幹爹後連忙從兜裏掏出盒煙就朝幹爹走了過去。

來修心佛堂看事的人,大多都是別人介紹而來的,這的規矩一般都懂,進門先遞煙,接過就給看,不接你轉頭走就行。而那個來到幹爹身邊的中年男人顯然也是別人介紹來的,此刻正手拿一顆香煙一臉期盼的看著幹爹

幹爹坐了起來,他放下了茶杯打量了一下那個中年人,然後接過了他手中的煙叼在了嘴上。

中年人見狀大喜,連忙給幹爹把煙點著了,隨後就跟著幹爹走進了裏麵的屋子裏。

由於裏屋的門是關上的,所以我並不知道他們在說著什麽,就在我想要站起身去門口偷聽的時候,那門被開了,隻見那個中年男子一臉感激的握了握幹爹的手說道:“師傅,真是太謝謝你了,這事你給我整好了,就算把家裏牛賣了我也要給你包個大紅包!”

幹爹聽完擺了擺手,然後說道:“你先去找個車,然後我這邊收拾收拾東西,我今晚爭取給你把這事兒整利索了。”

中年男子千恩萬謝的快步走出了佛堂,幹爹看著還在寫字的我說道:“大兒子,去把棉襖穿上,一會跟幹爹走,幹爹帶你混好吃的去。”幹爹說完就進小屋裏不知道捅咕啥去了。

早就寫的不耐煩的我,聽到這話後高興壞了,趕忙站起身把棉襖穿好坐在那裏等著幹爹,而幹爹此刻也從小屋裏出來了,隻見他身上斜挎著一個黑色的小包,包裏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是啥。

過了一會,佛堂的門又被打開了,隻見那中年男子火急火燎的站在門口衝幹爹說道:“走哇師傅,車來了!”一陣風順著開著的門吹了進了,吹的我一縮脖。

那個中年男人找了一輛墨綠色的小吉普車,在那個出租車極少的年代裏,這就是不錯的車了。由於路不好,車子開起來晃晃悠悠的,晃的我有些暈車,大概過了兩個多小時,就在我馬上要吐的時候車終於在一個農家小院的門口停了下來。

下車後我打量著那個小院子,隻見一扇有些破舊的大門前立了一根杆子,杆子上栓著一疊疊的黃紙,北風吹過,那黃紙跟隨著風搖擺著。

中年男子在前麵帶路,領著我和幹爹走進了院子,院子中間有一個由四根木頭柱子支起來的小棚子,柱子上七七八八的掛著一些白布,棚子周圍站了幾個身披白色孝帶的人,男女都有,一個個的都是一副和那中年男子一般憔悴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我知道了,這家一定是死人了。因為年初的時候我奶奶去世了,當時的情形和現在一模一樣,隻不過那時披麻戴孝的人中有我一個。

既然知道這家死人了,那小棚子裏就一定會有一個死人躺在那裏的,因為那時奶奶就躺在那棚子當中的。天生就害怕這些的我,在路過靈棚走進屋子的時候心裏還想著“我可不看…”可是好奇心作祟,即將要路過靈棚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好奇的偷瞄了一下…

隻見棚子裏有一個穿著一套黑色衣服的老太太躺在那裏,蒼白的臉上滿是皺紋,幹癟的嘴緊緊的閉著。表情倒是挺祥和的,頭上有一個小燈在發著微弱的光。看到這我就想要把頭轉過來了,因為在怎麽說那也是個死人,在祥和的表情我也會害怕。可就在這時,一個令我汗毛都豎起來的事情發生了,因為就在我轉頭的瞬間,我發現那老太太的嘴角突然上翹,她似乎……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