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怪病

第二天一早,父親就去派出所把我的名字落在了戶口本上,拿著戶口本走出派出所的那一瞬間,父親的心情是愉悅的,因為我終於有名字了,而且這名字還挺好聽。

可是父親剛到家門口,就看到母親急衝衝的抱著我往外跑,父親連忙詢問原因,母親則哭著告訴了父親剛才的經過。

原來在剛剛,母親和我在院子裏玩,我玩著玩著突然一頭就載倒在地,緊接著就人事不醒了,而且身上還滾燙的發起了高燒,母親急忙抱起我想去醫院,卻碰巧遇到了剛回來的父親!

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後,父親從母親手中抱過了我,然後撒丫子就往醫院跑,在那個出租車很罕見的年代裏,如果在路邊等車實屬是不太理智。

索性醫院離家並不是特別的遠,要不然我父親那瘦弱的小體格還真夠嗆能撐到醫院,到了醫院後,父親趕忙掛了急診,然後就抱著我開始了樓上樓下的做起了檢查,可是最終也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醫院建議辦住院,然後做更詳細的檢查。此刻早已經慌亂了的父母也隻能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天之後,我的病因還是沒能查到,醫生怕我長期發燒會導致內髒衰竭,所以期間也一直在給我退燒,隻可惜沒有什麽效果,什麽灌退燒藥,紮退燒針的絲毫不起作用。

最後醫生搖著頭告訴我的父母有個心裏準備,因為我的病實在是太罕見了。

母親聽完這個消息當場就暈了過去,而性格一直屬於樂天派的父親,此刻也六神無主的呆在了那裏。

又過了一天,我的燒還是沒辦法退去,父親看著我歎了口氣,然後出去抽煙去了,而母親則在我身邊不斷的用沾著溫水的手巾擦拭著我的身體,盡管這並沒什麽用!

就在這時,病房裏一個昏迷數天的九旬老太太突然醒了過來,守在她身邊的兒女們見狀趕忙圍了上來,因為一個昏迷數天的高齡老人突然醒來隻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這個老人的病突然好了,所以醒了過來,第二種則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了。

當然,一般的情況都是回光返照,能突然病好的實在太少,老太太的兒女也深知道這一點,所以此刻圍上來就是想聽聽老太太好有沒有什麽遺言。

可誰知那老太太醒了並沒有和她的兒女們說話,而是環視了下四周,最後卻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老太太瞪著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看了半晌,然後咧開幹癟的嘴詭異的笑了起來,邊笑嘴裏還邊說道:“嗬嗬嗬,這大三伏天的,身上還給放了個紅毛狐狸,你們想熱死那孩子啊!”

說完這句話之後,老太太突然兩眼一翻,人就死了

,病房裏的哭聲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母親則在一旁臉色發白的看著我,並緊攥著自己的雙手,因為她的手正在輕微的顫抖著。

過了一會,老太太的遺體被拉走了,老太太的兒媳在跟著其他人走出病房時。在我母親的身邊停留了一下,然後衝母親勉強一笑,說道:

"大姐,老人剛才說的話你可別往心裏去啊,她說的那可都是胡話,你知道這人要死了的時候,腦子是不清醒的,不好意思啊。"

母親隻是木訥的點了點頭,並沒有接她的話,不知道是沒聽進去還是此刻不想說話,那女人見母親沒有理自己,歎了口氣,然後調整下情緒哭著走了出去。

這時,連著抽了三顆煙的父親從外麵回來了,因為病房裏不讓抽煙,所以父親出去一次就要抽個痛快為止。

父親進來時,正好遇見老太太的兒媳婦哭著出去,他看了看老太太躺的床已經空了,頓時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此刻父親沒心沒肺的性格又上來了,他自言自語道:

“喲嗬,這怎麽還上路了一個呢?大媽,您一路走好啊,看在我們相處在一起好幾天的份上,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兒子趕快好起來啊。"

說完還煞有介事的朝那床拜了三拜。

其實父親這麽做也是為了母親好,因為他是個男人,男人就得堅強,有再多的苦都要咽進肚子裏,但母親不同,母親是女人,父親真怕母親會因為長期鬱悶而整個人垮下去了,所以父親這麽做也是想逗逗母親開心而已。

隻是他這個詼諧的舉動卻詼錯了時機,他並不知道剛才病房裏發生了什麽!

母親原本就心亂如麻,看到父親的樣子後,心裏的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她朝著父親就吼到:“隋愛國!這都什麽時候了,你能不能有點正行??”

父親被母親這一嗓子給造的一愣,他一臉無辜的樣子坐在了母親的身邊,表情裏有點像個做錯了的孩子。

看著父親,母親的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父親趕忙將她抱住並安慰了她起來,過了一會,母親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哭過之後心裏的那份不安感也少了很多,於是她從父親的懷裏掙脫了出來,並告訴了父親剛才病房裏發生的事情。

原本母親以為父親聽完後,一定會嗤之以鼻的告訴她,那老太太說的話純牌是扯淡的,可是她卻發現父親在聽完自己的話後,竟一臉的緊張!

父親手忙腳亂的從兜裏摸出了煙,然後也顧不上病房裏不許抽煙的規定,直接就點上了。在抽了幾口煙之後,父親才把那個他原本以為是故事的故事,說給了母親聽。

父親抽了三根煙,才把這個故事講完,而在那之後,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起來,過了一會,母親率先打破了沉默,問道:

“那你以前怎麽沒和我說過這個故事呢?”

父親撓了撓頭說道:“因為我並不相信這個故事,當時我爹給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他也不相信,全家人都以為這隻是個故事而已,但現在不信還真不行了啊,因為咱兒子還真是第四代人,並且這第四代裏,就他這麽一個男丁…”

就在母親還想在問些什麽時候,我的主治醫師推門走了進來,他看到滿屋子的煙,皺著眉頭對我父親說道:

“病房不讓抽煙你不知道嗎?你瞅這屋讓你鼓的!”

我父親連忙陪笑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大夫,這不孩子也不見強,我愁的慌麽。”

醫生沒有接父親的話,而是走到病床前扒開了我的眼睛和嘴巴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說道:

“唉…還是查不出病因呀”

說完他走到病房門口,鬼鬼祟祟的左右張望了下,然後把病房門給鎖上了,這才來到我父親的身邊小聲說道:

“那個…我知道我是個醫生,按理說我不應該宣揚這些封建迷信,但有些事情雖然不提倡,但卻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說完醫生目露神秘的望著我父親,我父親雖然不明白醫生為什麽突然說這些,但還是連忙掏出煙遞了過去,然後說道:

“大夫,我還真信這些,怎麽您還會治邪病啊!”

大夫擺了擺手沒接父親的煙,他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對我父親說道:

“我不會看,但我知道有人會看,這行騙子多,但那位老先生卻是真材實料,是不是那樣病,一眼就能看出來。”

父親聽完連忙問道:

“大夫,那老先生在哪呀?如果真能治好我兒子的病,我回頭一定給您包個大紅包!”

母親也附和著父親一個勁的點頭稱是。醫生又擺了擺手說道:

“啥錢不錢的,我幹醫生這麽多年,虛病實病也能看個大概,通過這幾天給這孩子做的這些檢查來看,我就覺得這孩子的病不像實病,應該有點講究在裏頭。”

父親連忙點頭等著那醫生往下說,可是醫生卻隻是咳嗽了一下並沒有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又來到我的身邊扒我眼睛玩去了。

父親一頭霧水的站在那看著醫生,母親頓時明白了醫生的意思,連忙從錢包裏拿出二百塊錢遞給了醫生,然後說道:

“那啥,大夫,這幾天為了我們家孩子的病您也跑前跑後的,這點錢您拿著買點水果。”

醫生半推半就的把錢揣了起來,然後一拍腦袋說道:

“喲,你們看我這腦袋,我還沒告訴你們那老先生住哪呢吧,他就在老四合院住,他家幹得是專門請佛的營生,叫修心佛堂,你們去瞅瞅吧。但是啊,那老先生脾氣有點古怪,你去看事兒時先遞給他顆煙,他接了你就繼續往下說,他如果不接啊,你就不用說了,祝你們好運吧”

醫生說完走了出去。而父親因為心急,連午飯都沒有吃,就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四合院,在打聽了幾個人,才找到修心佛堂在哪。

父親站在的前麵點燃了一根煙,然後邊抽邊打量著那個佛堂,佛堂的門臉很破,隻有一個小小木頭門,可能因為年代久遠,連漆都掉了。門框上有一個牌匾,牌匾上麵有四個大字“修心佛堂”,字寫得倒是不錯,蒼勁有力,氣魄十足。

父親抽完那根煙之後卻有點不敢進去了,因為他怕萬一人家不給看,那心裏剛升起的這點兒希望不就又破滅了麽?於是他在佛堂的門口來回踱步,在心裏琢磨著一旦被拒絕,該用什麽說辭去說服人家

當他第三顆煙剛點上時,佛堂的門突然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父親連忙打眼望去,突然有四個字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就是“老不正經”!

隻見出來的這個老頭大概有一米七幾的個,下身穿條黑色短褲,腳下塔拉著一雙拖鞋,還是人字拖,身上穿著一件秀著紅牡丹的半袖,一條馬尾辮在身後隨風搖擺,一雙小眼睛炯炯有神,從左眼到右下巴有條長長的疤痕,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有點顯得猙獰。

父親怎麽看都覺得這個穿的花裏胡哨的老頭是一個老流氓,一個時尚老流氓。醫生說的那位老先生肯定不會是他,而這時父親的心裏也想出了幾套說辭,於是他邁開步就朝佛堂的門口走去,當他經過老頭身邊的時候,老頭突然說話了!

“請佛還是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