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焦用該殺

焦用確實出事了,掉腦袋的大事。

前天晚上喝完酒各自回家,結拜兄弟狄青被個歌女羞辱了卻不能發作,這讓焦用十分窩火,結果喝大了。

焦用騎馬晃晃悠悠路過客棧門口,正好就看到往裏走的紅牡丹,結果沒壓住火,炸了,拎著馬鞭衝進去就抽,被觀察使的親兵當場拿住帶走了。其實焦用根本沒打到紅牡丹,隻是嚇的她摔了一跤,但這事的關鍵不是傷情,而是性質。

狄青今天早上知道了,趕忙去找觀察使大人,低聲下氣的陪禮求情,結果憤怒的觀察使大人就是不算完,非要砍了焦用。

狄青跪下說焦用作戰勇猛屢立戰功是好男兒,因為這事被斬太冤了。韓琦冷笑道,他算什麽好男兒,東華門外唱名的才是好男兒。

東華門外唱名是進士才有的待遇,言下之意就是焦用就是個莽夫渣渣,殺他跟殺條狗一樣。說完就把狄青趕了出來。

狄青沒有辦法救自己義兄,出去後就在衙門門口跪著苦苦哀求,半天了根本沒人搭理。

焦用的親兵看狄青沒求下情,想起平日裏焦用整天念叨劉四哥,病急亂投醫跑到大營裏找劉四來想辦法救人,劉四一個外地的小都頭能有什麽辦法,就帶著大牛亂投醫來找木子,已經等了半天了。

木子看著劉四和大牛期盼的眼神想罵娘,苦笑道:“四哥,你們也太抬舉我了”。

欽差大人要立威,敲打了馬軍總管,總管的手下氣不過打了欽差大人的相好,欽差大人一氣之下要砍了總管手下,你們跑來找個小班長想轍?

劉四道:“木子,你想想辦法,我知道你有辦法的”。劉四知道太難為人了,可他實在沒辦法了。

劉四找過張慶了,張慶直說自己沒那麽大麵子救不了人,他連見韓琦都見不到,別說他,即使他爹也救不了,韓琦在朝堂上都誰的麵子都不給。

劉四失聲哭道:“可憐焦六子,從軍十年,竟然被人像條狗一樣殺了,還不如當年死在兔兒嶺啊”。

劉四一哭,大牛和焦用的親兵也開始哭了,弄得木子心亂如麻。

焦用人不錯,憨厚,耿直,感恩,對兄弟沒得說。雖然接觸時間不長,木子還是挺喜歡這漢子的,可這事難度太大了。狄青跪著求情人家都不搭理,我能有什麽辦法?可不救怎麽辦?難道什麽都不做看著他被砍頭?

木子焦躁的問道:“那觀察使說什麽時候?”

焦用親兵說道:“明天正午”。

好嘛!欽差大人還真是性急,木子徹底無語了。要是有時間還能好好想想,這尼瑪明天中午就動手,除了劫法場還能幹嘛?

木子焦躁的繞著圈子,劉四和大牛不哭了。直勾勾的盯著木子,清清也擔心的看著木子

清清不管什麽觀察使欽差,也不管什麽焦用,她隻關心木子,木哥還穿著裏衣呢,不能凍著。

拿了衣服截住木子道:“木哥,不管怎樣先穿了衣服別凍著”。又輕聲埋怨道:“怎麽打了紅牡丹幾下還惹出殺頭的罪過來了啊,賠些錢就是了嘛,這韓大人那麽大的官,還因為這點錢殺人”。清清隻看到一個歌女被打了幾下,卻不知道大人物的官場手段。

木子穿著衣服要給清清解釋幾句,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又愣了一會,罷了!無論如何總要試試。

又繞了兩圈對焦用親兵道:“你馬上回城去找總管,讓他準備一車銅錢去得月樓等著,安排人去城門等著我等進城”,親兵二話不說立刻上馬走了。

劉四和大牛直視著木子,他們知道木子有辦法了,隻要有辦法總比幹等著給焦用收屍強。

木子快步往外走:“四哥帶顧良進城去得月樓等我”。

木子在帥帳見到了張慶,雖然被嫌棄了,張慶顯然不怎麽在意,左擁右抱的興致挺高。木子趕忙要回避,卻被張慶叫住:“木兄弟不需回避,都是自家兄弟客氣甚麽”。

木子偷偷打量一下兩個女人,二十出頭長得差不多模樣,看樣子是姊妹倆,隻能感歎大帥後院規模龐大。說道:“大帥,我來是要問問大帥,可認得東京歌女紅牡丹?”張慶愣了一下道:“認得,隻是不甚熟悉”,果然,張慶身為京城著名官二代,即使家教再嚴也會有一定的社交圈子。

劉四找過張慶,他知道木子這時候問紅牡丹可能跟救焦用有關,回答的很痛快,他也好奇木子打算幹嘛。

木子又道:“我明日想見一下紅牡丹,能否勞煩大帥引薦?”紅牡丹作為此事的關鍵人物,木子必須見到,但他的身份不夠,必須請張慶幫忙。

張慶說道:“這有何難,明日便帶兄弟去”,張慶一直想拉攏木子,自己也欠他情,能幫忙還挺高興的。

木子再不二話轉身就走,又回頭道:“大帥,我有些事要請教一下崔三娘”。張慶隨意擺擺手,連話都懶得說。

木子一直怕張慶發現他跟崔三娘有貓膩,卻不知道崔三娘在張大帥眼裏根本不值一提,清清隨手都送出去了,何況個崔三娘。

親兵帶著木子見到三娘的時候,一時間有點愣,他一直以為崔三娘跟著大帥條件應該不錯,現在看來他好像又錯了。

親兵扭頭回去了,三娘看著木子道:“意外?”

木子點頭,確實意外,狹小的帳篷裏兩個床鋪,被褥陳舊,連木子的小帳篷都不如。

三娘道:“都以為是金絲雀,沒想到是牲口圈吧?”

木子上前道:“三娘,我今日有急事,你的事來日慢慢計較”。事有輕重緩急,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

木子隨後簡單說了幾句事情經過,問道:“三娘,怎麽說動紅牡丹?”專業的事問專業的人,木子雖然有點想法,還是要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崔三娘無疑是專業人士。

三娘噗嗤一聲,湊到木子耳邊說了幾句話,木子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大著膽子抱了下三娘小聲說道:“你且忍耐些,我會想辦法的”。說罷快步回去了。

清清不放心,木子也不想把她自己丟小帳篷裏,索性帶上她一起去,等跑到慶州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得月樓二樓雅間裏見到了狄青等人,短短一天時間狄青已經憔悴的變了形,整個人已經完全不知所措了。

焦用不僅僅是他的義兄,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最親密的戰友,焦用為了給他出氣要被砍頭,他毫無辦法,隻能跪在那哀求,然而毫無用處,韓琦根本不搭理他,但他隻能跪在那,難道回去睡大覺嗎?

狄青也想去求助範仲淹,但是不行!朝廷的一些規則他懂,範仲淹是封疆大吏,韓琦是觀察使是皇帝耳目,這兩個位置是天然的對頭,很簡單,皇帝耳目跟封疆大吏哥倆好了,皇帝會怎麽想?不但不能有交情,表現的關係僵才對,這樣朝廷和皇帝才能放心。

範仲淹不求情或許能活,範仲淹一求情,韓琦為了避嫌也必須把焦用殺掉,以證明他跟範仲淹不是一夥的。

焦用的親兵去找他,告訴他木子有辦法救焦用,他終於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木子一進屋,狄青就向木子跪了下去。隻要能救焦用,他做什麽都行。

木子一把拽住他,喝道:“堂堂大將軍,成什麽樣子!”木子知道狄青會著急,沒想到他已經完全失了分寸,不過也感動狄青對焦用的感情。

木子問了幾句慶州主要官員的事,心裏更有底了。

狄青剛要開口說話木子就打斷了他,說道:“我需要錢”。

狄青問道:“需要多少?”

木子道:“越多越好,全換成金銀,馬上去籌錢,籌到就送到這裏,大牛守在這哪都別去,四哥陪狄青去,準備一件長衫,我要穿,快去!”

狄青再不多說,急匆匆走了。他必須做點什麽,做什麽都行,反正不能幹等著,為了救焦用忙碌讓他心安,讓他幹坐著他會瘋掉。

顧良領著木子和清清到了張三的家,小院不大,連院牆都沒有,吩咐顧良和親兵等著,木子帶著清清直接往裏走去,三間土房,東屋掌燈。

“瞎了心腸了你,受了人這麽大恩惠,連名字都不問,我死了都被人戳脊梁骨”老太太半躺著罵道。

張三跪在炕前道:“娘,兒問了啊,恩公不說,您先喝了藥,明日兒我去打聽”。

老太太道:“我不喝,我不能死了都讓人罵,你把藥退了,把錢還給人家,找不到恩公就別回來了”。

張三哀求道:“藥煎好了也退不了了啊娘,我叔也在場的,屬實是恩公不肯說姓名啊”。

老太太拍著被子上罵道:“你叔都跟我說了,你這孽畜在你叔店門口訛人家錢財啊,人家不與你計較,你卻又想多要,最後被教訓了還是街坊四鄰和你叔給求情,就這樣你還有臉拿恩公銀子,這藥我喝了心腸都得爛了,怎麽有臉下去見你爹喲”。

木子笑著進了屋,說道:“我的銀子可不是白拿的,要給我幹活兒的”,張慶看到木子忙跪下磕頭,嘴裏叫道:“恩公,娘,這便是恩公!”

眾人見完了禮,木子在炕沿坐下說道:“大娘,我要張三兄弟幫忙跑個腿可好?”

老太太高興的笑道:“這值當的甚麽?恩公盡管吩咐就是”。

平白無故拿人錢財是一回事,給人幹活兒拿錢就是另一回事了,木子來找張三幫忙,老太太很高興。

木子拉了張三到外邊,院裏停著一輛牛車,別上拉了大半車銅錢。木子讓張三去找了李四王二過來,然後吩咐他們哥仨連夜去找人。

張三道:“恩公,就這?”木子點頭道:“就這,不需做別的”,張三道:“就喊兩嗓子不需給錢,我兄弟招呼街坊去便可”。

木子道:“每人十個錢,今晚先給五個,不論老少,都給十個錢,人越多越好,把車上的錢花光,你們哥仨每人拿一貫做人情,找相處好的幫忙,去吧,明日在那等我,我還有吩咐”。

二人在屋裏陪著老太太說閑話,老太太拉著清清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言語間總說你們小兩口如何如何,清清也不辯解,隻低著頭說話。等第一群人進院子領錢的時候,木子小聲問了張三等人幾句話,然後帶著清清和顧良起身告辭。

回到得月樓雅間的時候裏麵已經堆了些銀子,木子不懂這玩意兒有多少,便說讓準備三百兩銀子裝好。

這次木子誰都沒帶,隻讓兩個親兵拿著順便帶路,狄青的麵子在觀察使麵前狗屁不是,在慶州通判麵前還是好用的,慶州通判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有點摸不著頭腦。

莫名其妙的拿著狄青的牌子說求見,他跟狄青沒什麽來往,反正也沒事,就見見吧。年輕人長得倒是不錯,一身長衫看著也舒服,懶懶開口道:“說吧,什麽事?”

木子上前幾步把箱子放到桌子上,聲音沉重。

木子開口道:“想求大人明天說四個字”。

通判道:“就四個字?”木子道:“就四個字,三百兩”。

通判問:“跟誰說?什麽話?

木子道:“對觀察使大人說,焦用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