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鄧老之意

“隻有幾個雅間能看到,坐吧。”鄧老邊說,邊自顧自坐著,也不講究那個所謂‘客套’了,拿起筷子便夾起塊涼豬兒嚼著。

“嘖。上了歲數還能有這牙口,晚輩佩服。”

“怎麽覺得你在罵我呢?”吧唧幾口後,鄧老揣起酒杯猛地灌了口。“這酒不錯,嘿!現在一聞到酒味,就想到你那首將進酒!好詩,好詩!謂之天下第一詩也不為過!”

藍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既然這麽賞識,那幹脆放他一馬?

再不濟,也道出‘殺意’為何啊,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可不好受啊。

不過真相揭曉的時刻,來得有些措不及反。

“藍晨,想了一路,你可知為何我盯上了你?”

“不知!”

“說來我也還沒被封上一官一爵,而你可打自許州來,我稱你一聲爵爺,也不為過吧?爵爺啊,你可曾聽聞你那被貶老爹說過些什麽?”

任憑心中泛起多大的驚濤駭浪,藍晨都努力克製著,以免在臉上露出個一二給鄧老發覺到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鄧老仍埋頭大快朵頤著。

藍晨都給整蒙了,不僅驚訝於這把年紀了,胃口還能這麽好,也驚歎於鄧老竟不觀察臉色以便找出個些許端倪來映襯猜測。

真就這麽胸有成竹?

還是說......是與否都無所謂,他心中已有所答案。

打了個哆嗦,藍晨也才悠悠坐了下來。

當聽到‘爵爺’二字時,心中那本就有些模糊的概念漸漸清晰了起來,直到提及父親之時,他便知鄧老所來為何了。

不正是跟許州賭坊那陳老板一樣,皆是為了藍府老宅,更準確來說是藍府井底密道裏那‘藏寶圖’!

他先是不慌不忙地拿起筷子夾起塊醬肉順進腔喉裏,也跟著抿了口酒,後才看著鄧老緩緩道“爵爺這聲,還真當擔不起。”

“家父雖然被貶至邊鎮,但依前朝爵位之規,世襲位得等老爵爺離世方可繼承,稱我小爵爺就好了。”

“莫非鄧老在京城曾遇見過家父?聽說他在朝廷上被......”

還沒等藍晨說完,鄧老便也粗暴地打斷了他“你小子不地道啊,要想出個應對之策也無須這麽墨跡時間,還是說你覺得我好忽悠?”

“鄧老!”藍晨咬緊後牙。

看似鄧老占據絕對優勢,實則當鄧老和盤托出此行目的時,便也落於藍晨之後了。

現在隻需裝傻充愣間夾雜著點真話,點委屈巴巴便可。

“我敬重您是老前輩!但也請勿提我那傷心事了!你又可知,為何家父於京城當官,可我卻要留在許州老宅嗎!”

“哦?為何?”

來醉仙樓這點空當裏,這還是鄧老第一次正眼瞥了藍晨,對於坊間所傳聞的‘藍府秘辛’,他也所知不多。

隻曉得許州藍府老宅,有個神秘境地,得之,得天下。

對‘天下’他並無興致,但實在按捺不住那顆好奇之心,甚至都打算從花都離開便前往許州瞧瞧個情況。

誰曾想直接遇到本尊——藍晨了。

還真就趕早不趕巧。

而藍晨眼見鄧老來了興致,當即繼續言道,甚至還帶著點哭腔。

曰之,藍晨曾是個紈絝公子,雖不及莫陽羽那般跋扈,但也差不了多少,都到了許州人人見之,無不厭惡的地步。

而家父也是因為害怕藍晨在京城惹出些是非,才讓其常駐許州的。

雖然如今藍晨已改頭換麵,說不上個是多好的正人君子,但也不再行那傷天害理之事了。

可惜,可惜。

家父見不著這般改變啊。

言於此,鄧老那奇特的雙眸也有了些許變化。

雖然嘴巴上嫌莫陽羽這兒那兒的,但當聽聞個‘浪子回頭’的軼事,不免也有點感動。

末了藍晨也道出了‘心酸’——說給鄧老聽的心酸,聞知家道中落時,他都沒來得及見上父親一麵,連個書信都沒有,思念之情又當如何啊。

“唉,父親他......也不知現在是個怎樣情況了。”

沮喪之味,都整得鄧老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也是鄧老先提出來的罷。

他端起酒杯,朝著藍晨就這麽隔空一敬,以這方式掩蓋了他那上年者的驕傲。

藍晨也醒目,連忙端起杯子回應道。

不傻的皆知,這正是一切盡在酒中的歉意,落了個台階,趕緊下便是了。

“抱歉了,我並不認識你父親。”涼酒滾喉,鄧老輕輕言道,好似在安慰那般“不過如若有緣見到你父親的話,我定會跟他說你的變化,想來這對他必是最大安慰了。”

“那就先行謝過鄧老了。”

“無妨無妨。既然你說常年居於許州老宅,那平日你可察覺到老宅有什麽不同?或者許州當地有誰找你麻煩不?”

藍晨假意思索著,更是佯裝成不經意地點了點腦袋。

他就知道,鄧老怎麽會如此輕易放棄這個機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機會。

但現在不知道的,也正是鄧老究竟是何意?

是京城那幫指示陳老爺的人?

還是另一波心係人族的?

亦或者是背地陷害父親,致使其被貶的?

其實還有種可能,介於鄧老這世外高人的既視感,藍晨猜測他隻是聽聞過這個消息傳說罷了。

無論如何,藍晨都必須得摸透其目的再說。

那藏寶圖早已被他銷毀,留著那玩意放在府上怎地怎麽不安全。

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是自己的大腦了,如果哪天忘了,大不了發動個‘記憶提取’奇能便是了。

“說來還真有。”藍晨點點頭。

他知道,那些個小滑頭在鄧老麵前著實不夠看,唯有半真半假才能套出想要的情報來。

“賭坊的陳老爺。你也知道......成吧,你不知道。得了空可以去許州打聽打聽我,大家都知道我是個賭徒,當然了,現在早戒掉了。”

“他就非常惦記我那老宅,差點兒就到手了呢。後來經過‘先奉所’的幫忙,我也知曉他背地裏做著的是......”

藍晨頓了頓,試探性地壓低了銀兩道“勾結異族的勾當!聽說啊,上頭有人!”

“什麽!?”鄧老瞪大了眼,連異瞳都微微怒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