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上一節說到蕭何把韓信追了回來,終於讓劉邦答應拜韓信為大將,並舉行了盛大的拜將儀式,但是在儀式上,有人大聲提出了不滿。

那個人是誰呢?

他就是劉邦的連襟樊噲。

劉邦聽到那番話,氣得胡子亂翹:我齋戒沐浴三天,有事你可以直接對我說啊,你這是當著大家的麵,給我臉上抹灰啊,意思是我劉季不會看人,眼光不行嘍!

劉邦一揮手:“來人,給我拿下,聽候發落!”

樊噲這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麵前的劉邦不是當年的劉亭長,也不是他連襟兄長,而是堂堂的漢王。你給漢王難堪,不是找死嗎?

劉邦回到住處,越想越氣,下令斬首樊噲。這一下,大家都驚呆了,漢王這是要殺人立威呢?可是殺別人可以,樊噲就不行,他性格耿直,和大家關係都挺好,不但和劉邦有兩層關係,還勞苦功高。於是蕭何、曹參、周勃、酈食其他們一幹大大小小將領,全都去求情。

劉邦心裏想,要是真把樊噲殺了,那幫跟隨自己的老兄弟們,一個個都會寒了心,這事也就起個警示的作用,沒真想殺人,有了台階見好就下。於是他叫來樊噲,嚴厲斥責了一番,免了死罪,責令戴罪立功。

他這麽做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告訴大家,誰不給我麵子,我就不讓誰好過,我連兄弟都敢殺,還有誰不服的,盡管拿頭顱來試試。

劉邦赦免了樊噲,可是韓信卻拿劉邦的一個老兄弟開了刀。

那個倒黴的人會是誰呢?

此人叫殷蓋,是劉邦的老弟兄,跟隨他在碭山吃過野菜喝過山泉水的,殷蓋是一員猛將,官居監軍,僅僅在曹參和灌嬰之下。他與樊噲的關係很好,樊噲差點掉了腦袋之後,他為樊噲叫屈,決定以身試法,看看韓信那小子有多少斤兩。

韓信掌了兵權之後,當眾宣布十七條軍令,違反任何一條都是死罪。劉邦帳下的軍官很多軍官自恃資格老,懶散慣了。將官如此,士兵更是一團糟。韓信決定從嚴治軍,打造一支能征善戰的鐵軍出來。

這一天點卯,監軍殷蓋未到,一直到午後才醉醺醺的來了。韓信二話不說,以第二條慢軍之罪,下令綁出轅門斬首。樊噲和曹參得知消息,兩人一起來求情,韓信轉身離去。曹參見求不下情來,急忙派人通知劉邦。

劉邦得到消息,也急了:不就是遲到了嗎?用不著這麽認真吧?

他連忙寫了手諭,讓酈食其拿著手諭去救人。酈食其騎著快馬一路衝入軍營,卻犯了“突馳軍門”的輕軍之罪,被衛兵拿下,綁在殷蓋的旁邊。

未時追魂鼓響,鼓聲一停,殷蓋身首異處。酈食其嚇得渾身抖索,卻見韓信親自給他鬆綁,然後命人斬殺了那匹快馬。

韓信說:酈大夫持漢王手諭,故不得死,但所犯之罪,須以坐騎頂罪。

酈食其摸了摸脖子,除了一身冷汗:還好,頭還在。

他見韓信已經把人殺了,隻得回去複命。劉邦一聽韓信居然不給他麵子,當即朝蕭何發火:“都是你要我拜他做大將的,為了幫他立威,我都做了一場要殺妹夫的戲,現在倒好,他把我的老兄弟殷蓋真的給殺了。”

蕭何朝劉邦拱手:“恭喜漢王!”

劉邦陰沉著臉:“我都要去給人家妻兒老小賠禮道歉了,喜從何來?”

蕭何說:“正所謂殺權貴以威眾心,使三軍自知有主將。你不是經常告訴我,說兵法雲,內懼主將者必勝,外懼強敵者必危。韓信此舉,乃助漢王成就霸業也!”

劉邦一聽:有道理,你們去告訴韓信,我不怪罪他,讓他好好練兵。

韓信也從此死心塌地的幫劉邦訓練兵馬,使漢軍的戰鬥力節節上升。

練了幾個月的兵,蕭何那邊的糧草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劉邦帶著戚夫人來到軍營,他要告訴韓信:是騾子是馬,該拉出去遛遛了。

劉邦告訴韓信,項羽以韓王(韓成)滅秦無功為借口,先廢為侯爵,後又把他殺了,立吳縣縣令鄭昌為韓王。齊國貴族後裔田榮不滿項王的分封,趕走齊王,殺膠東王,自立為齊王,項王這個時候正計劃去攻打田榮呢!

韓信屏退左右,單獨和劉邦聊了一個時辰。劉邦回去之後,立即安排樊噲和周勃,帶著人去修棧道,務必一個月內完成任務。

樊噲急了:“三百裏棧道,別說一個月,就是一年也修不好啊。”

劉邦笑著說:“別管那麽多,修棧道和斬首,你選一個!”

盡管樊噲不樂意,可是軍令如山,不修也得修。三百裏棧道,連同雲漢,峭壁上雜木叢生,腳下萬丈深淵,半個月過去了,才修了十裏。韓信每天派人來催,樊噲隻得下令軍士加班加點幹活,有些士兵不堪其苦,直接逃走了。

樊噲修著棧道,將張良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個遍,在他看來,要是張良不燒棧道,那該有多好?明擺著張良這家夥不安好心,坑害漢王呢!

韓信安排人修棧道的消息傳到章邯的耳朵內,他笑了:就這一個**小兒,能有什麽本事?等他修好棧道,那也是幾年後的事,我再把他打回去,順便再燒一次。

一個月將近,棧道隻修了二三十裏,樊噲正著急呢,韓信派人來了:工期再延長10天,士兵要是逃走,就讓他們走好了。

十天過去了,樊噲不知該如何交差之時,韓信又派人來通知了:留下三百軍士繼續修棧道,其餘人等全部撤回南鄭待命。

樊噲回到南鄭,還沒有喘一口氣,韓信的軍令又下來了:命樊噲為先鋒,領兵殺回關內。

樊噲傻眼了,棧道才修了幾十裏,難道要我長翅膀飛過去嗎?

韓信早猜到樊噲會這麽問,他拿出了一副地圖,指點給樊噲看:“從這裏有一條小路,直通陳倉,我已經命人拓寬了,照著那條路進軍就行,殺回漢中。我之前讓你修棧道,那是做給章邯看的障眼法。”

於是樊噲領軍在前,韓信和曹參、夏侯嬰率中軍在中間,劉邦帶著周勃等人押後,蕭何暫時管理政務和負責後勤糧草的供應,十萬大軍殺向關中。

這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個則典故的由來。

陳倉的守軍發現了漢軍,一麵抵抗一麵派人去廢丘報告章邯。當章邯反應過來,帶兵出城要去救陳倉的時候,漢軍已經拿下了陳倉,大軍來到廢丘五十裏的地方紮營。

章邯首仗失利,退入廢丘城中堅守不出了。廢丘周圍都是高山,通白水大江,城池堅固。如果司馬欣和董翳的援兵一到,勢必對漢軍構成威脅。

劉邦坐在軍帳中,派周勃告訴韓信十二個字:三天時間拿下廢丘,我相信你!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十萬大軍出陳倉,已經沒有了後退的可能,這個寶就押在你韓信的身上,我相信你行的。

劉邦這個老江湖,真的會把全部的希望押在韓信的身上嗎?他讓周勃去通知韓信,隻給韓信三天的時間,三天一到,韓信拿不下廢丘,周勃可就要拿著劉邦的手諭殺人了。

當然,萬一殺了韓信,還拿不下廢丘,怎麽辦?劉邦還準備了另一手,那就是讓酈食其出馬,向章邯遊說漢軍是東去幫助項王攻打田榮的,要是章邯不讓道,那就是項王的敵人,項王和漢王哥倆一起對付他。

欲知韓信用什麽辦法拿下廢丘城,請看下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