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航員2

宇航員 2

“嗯!”

紅色、綠色、黃色,各種色彩的恒星閃耀著,絢麗的銀河如光柱般橫貫整個夜空。我對這樣的場景發出驚歎。突然,有人從遠方走過來。那是一個我非常熟悉的身影。

我很奇怪,為什麽這個人總是做我討厭的事。

“不用道歉。慢慢決定吧。”

右手邊是被農田隔開的小山丘,在這個平坦的島上,這裏是觀賞風景的絕佳地點,也是遠野同學回家的必經之路。慢一些的話,也許他會從後麵追上來,又或者是已經行駛在我的前方了吧。發動機發出咳嗽般的聲響,突然停止了運轉、接著又象什麽都沒發生似地恢複了原樣。這輛車的車齡已經是老婆婆了吧。正當我默念著";Cub,你沒問題吧?“的時候,停在前方路邊的摩托映人了我的眼簾。那是他的車!我羞澀地確信著,把車並排停下。

“今晚和你姐姐好好商量一下,我也會和她說的。”

時常會有這樣的一瞬間。當我迎向波浪時,覺得自己如同超能力者一般,什麽都能清楚地覺察到。放學後的超市旁邊無人的停車處、早晨的校

“別這麽說!這不是遠野同學的錯,是我自己來的。”

在今天的信息課上學到的二十一世紀的高清晰影象,是由橫向一千九百個光點構成的,這已經是十分驚人的高精細影象了。即使這樣也完全不行。眼前的景象,用一千九百乘一千的數百萬點陣都無法完全表現。這已經十分漂亮了,在課上這樣說的老師和高清晰影象的發明者以及電影製作者真的是這樣相信的嗎。而身處這樣景色中的我自己,從遠處看也一定很美麗吧。我的心裏是這樣希望的,希望遠野同學能看到這樣的我。這時,我想起了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一切。

從浴室出來以後,晚飯是燉牛肉、炸武綢魚以及間八魚刺身。非常好吃,我讓媽媽幫我添了三碗飯。

“據說時速是五公裏。”我說出以前不知在哪聽過的,用拖車運送火箭的速度,“是啊。”遠野同學也呆呆地這樣回答我。我們被這種景象吸引住了。我完全沒想到自己能和遠野同學一起看到這種少見的景象。

我還是買了酸奶。靠著停在停車處的摩托、將甘甜的**一飲而盡、戴上頭盔、騎上摩托。

“那,就是這樣,沒什麽好煩惱的吧,以你的成績看,不是專科就是短大,要不就是就職。父母同意的話就去九州上專科或者短大,不成的話就在鹿兒島就職。這樣不就可以了。澄田老師沒對你說什麽嗎?”

“我也是!”我一邊用活潑的聲音回答他,一邊放下肩上的運動包,坐到他的身邊。高興?這是真的嗎?遠野同學。我的心中感到陣陣疼痛。每次來到他所在的地方,都會這樣。不是這裏,這句話在心中閃過。西邊的地平線已經沒人了黑暗中。

“啊,是嗎。你來了我真高興。今天在停車處都沒遇到你。”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忘記了那個夢。

“今天,伊滕老師對你說什麽了嗎?”

“因為要去很遠的地方啊。”我這樣說著,為自己的沉著感到吃驚。聽到遠野同學親口說出要去東京這個事實,我應該感到眼前一片昏暗才對啊。沉默了片刻之後,我的耳邊再次響起他溫柔的聲音。

“也許,大家都是這樣。

大學的項目裏還有公立和私立的選擇,後麵列著一長串專業名稱。

我把折好的紙飛機朝城鎮的方向扔出。紙飛機飛得很遠,途中被急風卷起,消失在高遠而黑暗的天空中。層疊的雲朵間,白色的銀河清晰可見。

3、就職(A、地區 B、職業類型)

那是撿到卡布時的夢。卡布並不是指本田的Cub摩托,而是我家養的柴犬。那是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在海邊撿到的。當時,羨慕姐姐擁有Cub(摩托)的我,給撿到的小狗起名卡布。

“東京……是嗎,你是這樣想的啊。”

“也沒什麽大事啦,那個老師有些神經質。”姐姐若無其事地替我回答了。有這樣的姐姐,我真感到慶幸。

“遠野同學準備考大學嗎?

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快去洗澡,不然會感冒的。姐姐這樣責備了我。

“是啊,是說了。”

X X X X X

——對了,最重要而且最清楚的事,就是這個。就是我喜歡他這件事。因此,從他的話語中,我獲得了力量。我非常想感謝某人讓他降生於這個世界上。比如,他的父母,又比如神明。我從包中拿出誌願調查表,開始折疊起來。風逐漸變小了,綠草的刷刷聲和昆蟲的叫聲也安靜下來。

在那之後,我們踏上歸途,路上看到緩慢前行的巨大拖車。輪胎和我一樣高的巨大拖車拖著遊泳池一樣長的貨廂,貨廂上用很大的字寫著";NASDA宇宙開發事業集團“。這樣的拖車有兩台,前後由若幹乘用車銜接著,和手持紅色引導燈的人們一起前進。這是在運送火箭。我以前隻是聽說過,這是頭一次親眼看到。不知從哪個港口用輪船運來的火箭,這樣慎重而緩慢地,用一個晚上的時間運到島南端的發射基地。

——不是這裏。

2、專科學校

晚上七點四十五分,我蹲在超市裏販賣飲料的地方。今天隻有我一個人。雖然在停車處等待過,但遠野同學沒有出現。這一天,什麽都不順利。

拚命劃水的我發現了前方的大浪。濺起白沫翻滾著向我靠近。在即將撞上的瞬間,我果斷地按下衝浪板,潛人水中,在波浪中穿行。今天的波浪果然特別多。我重複著海豚式劃水,想劃到更外麵的地方去。

“你真能吃啊。”媽媽一邊說著,一邊把飯碗遞給我。

園內,看著在這些地方給某人發短信的遠野同學,我能聽到他心裏發出“不是這裏。”的呼喊。我都明白,遠野同學。因為我也是一樣的。心裏想著不是這裏的,不隻是遠野同學。遠野同學、遠野同學、遠野同學——我的心中無數次地呼喚著,身體被波浪托起,在努力想站起來的那一瞬間,我和突然被破壞的波浪一起被打進海中,嗆了好幾口海水。我慌忙浮上海麵,趴在衝浪板上劇烈地咳嗽起來。被海水嗆得涕淚交加的我,看起來真的象在哭泣一樣。

“什麽,花苗,你做了什麽事挨老師批評了嗎?”媽媽一邊給姐姐倒茶,一邊問我。

“還沒……”我輕聲回答之後,又陷人沉默中。思緒在心中翻滾。這個人為什麽要故意用廣播叫我啊,而且還提到姐姐。為什麽要在下巴上留胡子啊。為什麽要穿著拖鞋呢。總之,午休趕快結束吧,我這樣祈禱著。

風越刮越大,在眼下延伸的城鎮閃爍著燈光。遠處的學校也點起了燈,國道邊閃動著黃色燈光的信號燈下,駛過一輛汽車。鎮上體育設施處的巨大白色風車不停地旋轉著。片片雲朵快速流動著,透過其間,能看到銀河與夏夜大三角。織女星、牛郎星、天津四。吹過耳邊的風發出雌庵的聲響,混雜於草木與塑料棚的搖曳聲與蟲鳴聲中。勁吹的風讓我逐漸恢複平靜。周圍滿是綠草的清香。

“啊,不是吧,遠野同學也是這樣?”

“啊,我嗎?我連明天的事都不清楚。”聽到這句話,遠野同學一定會吃驚吧,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

我交替看著島內和關東兩處——東京,我這樣想著,可是連去都沒去過,也沒想過要去。對我來說,一九九九年現在的東京,有黑社會橫行的涉穀、販賣貼身內衣褲的女高中生、市內二十四小時不斷發生的犯罪活動、以富士電視台的用途不明的巨大銀球為代表的高樓大廈,差不多就是這些。接著浮現在腦海中的,是身穿夾克的遠野同學與腳穿鬆糕鞋、皮膚白哲、頭發染成茶色的女高中生挽著手走在一起的情景。我急忙打斷了想象,這時,伊滕老師沉重的歎息聲再次響起。

這裏果然不行,得到更外麵的地方去。我拚命擺動著手臂。海水平穩而沉重。不是這裏,不是這裏——我的心中如咒語一樣反複念著這句話。

“……是嗎,那麽澄田你呢?”

“……這是,紙飛機?”

老師也一句話都沒說,沉默了一陣。

“怎麽可能。”他平靜地笑著,繼續說道:“我很迷茫。隻是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沒有一點餘力。

晚安,遠野同學。我在浴缸裏小聲說著。

天空為什麽看上去是那樣高遠呢。海麵映著雲層的厚度,也在每時每刻變化著色彩。與劃水的我僅有數厘米高度差的海麵,每一刻都發生著複雜的變化。好想早日站起來,好想知道從一五四厘米的高度看到的海麵是什麽樣子的。再怎麽擅長繪畫的人—我是這樣認為的。也絕對無法描繪出現在的我所看到的大海。照片也不行,攝影機也一定是不行的。

這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對今後的我而言,那個人將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不知什麽時候變成孩子的我這樣想道。

“對不起……”我低聲回答,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好,於是沉默了。

“……是嗎,是這樣啊。”

對過去的我來說,那個人曾經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不知什麽時候變得和姐姐一樣大的我這樣想道。

音樂、藝術、幼兒教育、營養、服裝、計算機、醫療、護士、調理、美容、旅遊、傳媒、公務員……光是追著文字看就讓人眼花。而就職一項裏有地區的選擇,島內、鹿兒島縣內、九州、關西、關東、其它。

今天的浪很高,數量也十分多。可是,被離岸風破壞的浪也很多。下午五點四十分,放學後的我來到海邊之後,已經湧來了十撥海浪,但沒有一撥是能乘上去的。當然—在被破壞後泛起白沫的波浪上,誰都可以輕易地站起來,而我希望的,卻是衝上浪尖。

我行駛在高台的小路上,側眼望著還有一絲亮光的西邊地平線。在我的左手邊,下方的城鎮可以一覽無餘,視線的餘光穿過森林,能夠看到海岸線。

“吃得下三碗飯的女高中生,除了你就沒有別人了。”姐姐吃驚地對我說道。

“不過,能和你說說話,真好。明天見,小心別感冒了。晚安。”

說完,我看著他的臉。一直凝視著遠方燈火的遠野同學,看起來象一個無助的孩子。現在的我,更加強烈地喜歡著他。

1、大學(A、四年製大學 B、短期大學)

坐在寬敞的學生指導室裏,隻有誌願指導伊滕老師,老師的眼前放著一張紙。那是我隻寫了名字就交出去的誌願調查表。窗外正是炎炎夏日,知了煩躁地叫著,屋子裏卻十分涼爽。天空的雲彩快速地移動著,陽光時隱時現。

“當然。”

“……這個,整個年級裏沒有決定好的,隻有澄田你了。”伊滕老師故意歎了口氣,不耐煩地說道。

“嗯。晚安,遠野同學。”

我努力向海上劃去,眼神卻呆望著大海與天空。今天的雲層很厚,可

幾乎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我開始登上高台的斜麵。腳下是柔嫩的夏草。糟糕,我究竟在做什麽呀。要冷靜。雖然那是他的車沒錯,可我這樣走近他,究竟是要做什麽啊。不去見他會更好。這一定是為了我自己。我沒有停下腳步,踏上夏草鋪成的台階,走向視野開闊的前方,他就在那裏,背向星空坐在高台頂上,用手機發著短信。

我跳進浴缸,用熱水擦洗雙臂。我的手臂上隆起結實的肌肉。總覺得比標準粗壯了不少。真希望自己的手臂象棉花糖一樣柔軟。不過,即使看到了我的心結,現在的我也根本不在乎。我的心裏和身體一樣暖和。高台上的對話、遠野同學沉穩的聲音、臨別之際對我說的話,現在依然縈繞在耳邊,一回想起這些,激動的感覺就傳遍全身。我也知道自己麵如火燒。剛才可真懸啊,我心裏這樣想著,不由得脫口說出遠野同學的名字。這個名字在浴室中甜蜜地回響著,溶進了熱水的濕氣中。我回味著這多彩的一天,沉浸在幸福的想象中。

“澄田,你不說話怎麽行。”

我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坐在身邊的男孩子思考著這樣的事,而且願意說給我聽。這讓我既高興又緊張。

風兒吹過,吹動我的頭發和衣服,搖曳著我的心。草地發出刷刷的聲音,我的心與這種聲音相呼應,開始撲通直跳。登上斜麵的我故意發出很大聲響,希望以此掩飾撲通的心跳聲。

“對不起,姐姐。”

“好的……對不起。”

在返回學校的車中,姐姐沒有提起關於誌願的事。

“喂!遠野同學!”

午休時間,和往常一樣,在與有希子和沙希一起吃午飯的時候,校內廣播傳來了這樣的消息“三年三班的澄田花苗同學,請去學生指導室。”。

我無奈地看著這張寫著如下文字的紙片。

“今天實在抱歉,讓你被雨淋。”

“我肚子餓了嘛……對了,姐姐。”我把炸武綢魚送到嘴裏,一邊有滋有味地嚼著,一邊問姐姐。

不過,夢中的我不是小孩子,而是現在十六歲的我。我抱著卡布,行走在異常明亮的沙灘上。抬起頭來,天空中沒有太陽,而是繁星閃爍的星空。

醫、齒、藥、理、工、農、水產、商、文、法、經、外語、教育。短大與專科也一樣。

我明白為什麽要叫我去,那時的我所想的,是廣播被遠野同學和姐姐聽到的話會使我很難為情。

“澄田。”臨別之際,他拉起頭盔的麵罩對我說道。雨越下越大,從我家透出的昏黃燈光照在他淋濕的身體上。透過緊貼在身上的襯衫看著他的身體線條,我的心狂跳不止。我的身體也是這樣的吧,想到這個,我的心撲通直跳。

“為什麽這麽問?”

我坐在遠野同學身旁,望著這樣的風景。心髒的劇烈跳動已經平息了,能在如此近的距離感受他肩膀的高度,我真的很高興。

我突然意識到,這句話和遠野同學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嘿嘿……我看到遠野同學的車,就來了!不可以嗎?”我一麵回答著,一麵朝他所在的地方跑去,並對自己說這沒什麽。

“可你看起來根本沒有迷茫啊!

在那之後不一會,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是在這個季節裏很常見的傾盆大雨。我們急忙騎上車趕回家。我的車前燈照著遠野同學淋濕的背,那一刻,我感覺和他更接近了一些。我家就在他回家的途中,一起回家的時候總是這樣,在我家門口相互道別。

“啊,澄田?你怎麽來了,竟然知道這個地方啊。”遠野同學有些吃驚,他大聲地向我打招呼。

“請在1-3選項中符合的地方畫個圈”

刮的是東風,今天的波浪一定特別多吧,我一邊想著,一邊走到老師對麵的座位坐下。

“嗯,我準備考東京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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