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打不相識上

青綠鮮嫩的樹葉上點著一滴清露。小螳緊緊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前方，悄悄的前進幾步，忽然停下，輕輕匍匐起來，越發聚焦的眸子更緊的盯著前方。那輕輕的動作好像一陣風一樣輕盈，應該正在打算發起一場偷襲。一隻毛絨絨的小黑手同樣悄悄的出現在他一條大長腿的後方。那柔軟的手掌微蜷，輕的不忍打擾空氣，像幽靈一樣纂向那油綠油綠的小腿，非常小心的輕碰一下，倏的收回。小螳隻是不耐煩的伸腿微微向後踢了幾下，眼神依然深深的專注在前方。小迷突的緊張的直挺挺的全身稍稍退卻，提著爪，隨時準備警覺的逃走，見一切安靜下來，微微放鬆下來的同時，好奇的眼睛盯著那腿，擺擺呆萌萌的頭，慢慢張開手輕輕摸了摸那大長腿。小螳生氣的眉頭一皺，突突兩下翅膀，小迷嚇得兩爪一齊大舉，想要飛逃，又急刹住，見那身形一收，張著呆萌萌的臉確認他再沒反應，眸子裏抽上越發懷疑的眼神，徹底擺正身形輕輕試探著向前走了兩步，呆愣愣的坐定。那隻大張的毛絨絨的小黑手猛的抓住那腿，自己嚇了一跳，險些栽下去，剛放下越發呆萌的臉，猛見一張憤怒的臉瞪向自己，小迷一個激淩跳起來，撒爪飛逃，沿著曲折逶迤的小路一溜煙突破盡頭。

“不，不是那樣的。”八戒急的脫口而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急於解釋，卻又有點不知從何道起。一時咽回心頭的話。

寂靜中一陣寒風打的八戒一抖。崖下黑蒙蒙的，隻見上麵閃著清冷的光。大聖惦著右手臂躺倒在**迷離的望著露天的房頂，發現那星星、月亮很遙遠，輕輕說一句：“早點睡吧。”

小蟠一惱，望見他轉過去的背影，輕歎一聲，放棄了說話。跳在一旁的榻上，留下一個氣呼呼的背影。

八戒一愣，垂著臉，鼻頭一酸，有種想哭的衝動。瞬間顯得孤單的淒涼，跳在**，緊緊的蜷起身體。

一株大樹後似乎藏著一個背影。而那對麵正是二大王，隻見二大王指著他怒衝衝的道：“你說什麽這裏是天地靈氣所在，什麽小長安一個小鎮子繁華若都城，全是因為百十裏外的小長安村。那裏的人肯定能煉出好的丹藥。可是，我們在那裏撲了個空，我們興衝衝的跑到那裏一個人也沒有，隻看見一片被撞出大窟窿的破房子。還有地上被削碎的瓦塊兒，如今在這郊外的大長安村也是空無一人。你如何解釋？”二大王一邊怒衝衝的踱來踱去，一邊大指著遠處的破房框，時而又指指地麵。簡直窩了一肚子的火。

隻聽他對麵的身影嘿嘿一笑：“嘿嘿，本來一切都不錯，或許是中間出了什麽變故。”

二大王甩上驚詫的臉：“變故？”滿滿的不信，雙手抱胸，右腳點著地：“能有什麽變故？”

對麵的聲音神秘起來：“哈哈，我聽人說在那小長安村紅孩兒與一隻猴子打了起來。說不定人是被他們嚇跑的。而大長安村聽說小長安村有妖在打架，人們或許都藏起來了。”

二大王思忖：“紅孩兒？我方才就是敗在他手下，他怎麽會來了這裏？”

那個聲音道：“據說他要找石頭裏又蹦出來的猴子打架。”

二大王仍有狐疑。暗自惆悵：“大王要千人千心煉丹，我如今損兵折將，沒抓到一個人，大王必定震怒。”不由嚇的身形一抖，揮拳爆怒：“可惡的紅孩兒，我與你勢不兩立。”

那聲音嘿嘿奸笑：“我倒有一計幫你解決這千人千心的困境。”

二大王舉上樂開花的臉：“哦。”隻聽一陣奸笑聲，他也綻開了一個了然的陰笑。哈哈狂笑一陣，得意的走了。他背後出現一隻陰險的眸子，望著他走遠，傳來一陣陰險的尖笑，得意道：“嘿嘿，都中了我的妙計，一切都是我的啦。哈哈哈哈。什麽大王，不過是我的棋子罷了。”

一切歸於平靜，榻上小蟠在輕盈喘息，小肚皮像一鼓一鼓的皮球，軟軟的起伏著。像夜裏海麵上輕擺的大大的波濤。大聖蜷坐在歪斜的窗口，撐著一條瘦杆似的長腿，紅色的毛發被微風打的翩飛。仰望著寧靜的天空，綴滿了一閃一閃的寶石似的星星，安安靜靜的閃著朦朦亮光。他幽靜的眼睛裏淌著濃濃的心事。四麵的牆早已完全碎裂。平移入山穀的三層樓變成了上下床，樓梯殘敗的坍在一旁。一樓像要掉的篩子底歪歪挎挎的垂著。

八戒重重的翻個身，單薄的二層樓被砸的震了一震，他望著四麵空洞的木架，天花板上還有幾個不規則的大洞透著呼呼的冷風，眼神一懼，打個寒顫，凍的一陣瑟縮，感慨道：“崖下的夜裏還真冷。”

大聖迷離的一眨不眨的眼珠微微向下一滑，又擺正，深沉的迷茫了起來，繼續沉迷於心事。他不曾注意到自己的眼睛裏有了內容，心頭開始沉甸甸。目光不再飄忽、躲閃。隻是仍然有些重大的事令他舉足不定，讓他的一顆心在懷疑，在不斷的問自己。

一個飄渺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猴子，你是不是不想去找師傅？這，這不是去那仙山的路啊。”八戒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遲疑的問。

大聖眼下一驚，滄涼的望著天邊劃過一片璀璨的流星雨，輕輕的張張眼皮，眸子變得極為柔軟，滿滿的心事點的瞳孔微微顫抖。暗道：“流星能告訴我，你將去哪裏嗎？你們綴落的方向是不是你們想去的地方？”

小蟠正在一旁酣睡，傳來甜甜的鼻息。微風緩緩的吹拂著大聖一浪又一浪的紅色染了黑夜的微冷的毛發。他清澈的目光又迷離。

八戒咧著大嘴，咬著牙極速的上下搓著胳膊，眼睛輕瞟著房頂，懷疑的問：“猴子，你睡了嗎？”沒有一絲回答，不禁微腆著腦袋，聲音大了些：“喂，睡在上鋪的兄弟好歹說句悄悄話呀。這大冷的天兒凍死人了，這裏不會有什麽妖怪吧？”

大聖眼睛向下瞟來，緩緩的歸正，心潮極為平靜，迎著忽緩忽急的風，無力的聲音輕輕飄渺：“你好歹還有一片天花板。”

八戒正蜷著身形，急搓著雙臂，突然一怔，不信的瞪大眼睛，沒想到他會回應。八戒向枕上轉下了目光，心頭有幾分滾燙的感動，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難為情，不由自主的咧開嘴，一臉開心卻沒有笑出聲音，不好意思的道：“那千瘡百孔的，有跟沒有有什麽區別？你那瘦高長的身影又不扛風，要擱我在上麵，起碼還能堵上幾個窟窿，嘿嘿。”輕輕嘲笑，卻是真心實意的笑的很開心。忽然感到眼前黑了下來。目瞪口呆的一愣，猛的抬頭望去。見那窟窿被堵住，原來大聖把床鋪墊在了上麵。八戒心頭一熱，一股股濃鬱的暖流不斷充滿了心脈，眼睛裏朦朧的淚水綻著精美的光，緩緩盈動，臉孔重重的砸在枕頭上，忍不住肩膀一震一震的痛哭起來。一把抽起枕頭蓋住了整個頭，張著五指的手掌重重的捂在蓋著頭的枕上。樓上那個紅色的濃重身影一動不動的坐在殘破的窗口，一身紅色的毛發在溫柔的和風中輕舞，似乎被冷冷的黑夜染的更亮，一個平靜溫和的聲音輕輕在心中響起：“我今日遣風為使，請問上蒼我是不是大聖？我坐在黑夜的窗口等你回訊。”

小蟠輕輕翻身，喃喃囈語：“大聖。”

大聖回望一眼，露出一個泰然又自豪的微笑。

又是一個被露水打濕的清晨，樹木張著鮮綠亮眼的葉子醒來，一切還在惺忪，慢慢的響起蟲叫蟬鳴。白雲如絮的飄滿淡藍的天空，一群飛鳥，一排仙鶴同時飛在淡淡的小山巔，在高高的白雲下交錯飛過，卻來不及打個照麵，忽閃著悠悠的暖翅分別飛向自己的歸巢，甚至在交匯的路口不曾發現彼此的身影。

八戒四肢大張的躺在**，鼾聲如雷，粗壯的鼻息將叫他起床的稻草人吹的顛來覆去，在他臉孔上方五寸之處到吹到數米的上空，又蹦極式的飛墜。頭頂上蓋著大窟窿的床被一把幹脆又徹底的推開，那大窟窿裏透出刺眼的光，一根繩子被狠狠的甩下來，靈活的一圈圈網住了稻草人，他被一把猛的打撈上來。那幹脆衝撞的動作一看便是很生氣的人做出的。

小蟠嚴肅的小臉黑沉沉的，讓人見了不禁懸起心，生怕惹惱了他。他隨手砸下一個罐子，猛猛的砸在八戒的臉上，“啪”的罐子裂成碎片。八戒一激靈坐起來，登時清醒，又被突降的暴雨似的石塊砸的眼花繚亂，一張紅腫的臉頓時大了兩圈，慘慘的歪死在一旁。

小蟠跳上最高的架子，抬頭高高的望上去，驚的圓張口目，倒吸一口涼氣。他身形不經意的向後大仰。“啊”嘴巴由橫向橢圓張成縱向橢圓，大咧到有極致，隻見高高的斷崖直衝天際，沒入飄渺的白雲間，根本高不可攀，風胡亂的吹著他一身橙色的毛發。他一手罩在額頭上，遠遠的望見一條砸翻淡淡薄雲的藤直衝而下。

高高的山峰上，一隻紅色的大手抓住了那橙色的小手，小蟠雀躍的一臉崇拜：“大聖你好厲害。”

大聖一把將欣喜的小蟠提上來，眸子柔和的溫暖，撐著大長腿坐在微風拂著的綠色草地上，一臉柔和的望著太陽的方向，飛鳥正在那裏自由的穿梭翱翔。

小蟠欣喜的一躍，整個躺倒在軟綿綿的明綠草坪上，風吹拂著他橙色的毛發：“找到師傅，他一定可以變回你的法力。那時，你可以做回真正的齊天大聖。”

一旁的稻草人擰起的眉頭似在思考，忽然遙望著一個方向。小蟠跳起來急追那遠遠的身影。稻草人飛向廣闊中的兩小身影。遠遠的飄來一個堅定的聲音：“我們要快些找到師傅。”

身後遠遠的山崖邊伸出一隻滿是灰塵的手，落在地上拍起一團淡淡的霧霾，艱難的探出一張紅腫的臉。

那胖乎乎的手使勁扒住地麵，使勁兒眯起那一條縫似的眼睛，似霧非霧的掃見稻鬆草人消失的尾巴。咬牙爬了上來。

小迷躲在一枝三胞胎桃子共生的樹枝後，三個粉雕雪白的桃子長的同樣大小，同在一根蒂上平分了三百六十度。小迷時而飛快的摘下一把晶瑩粉嫩的桃肉塞進嘴裏，沙沙的飛嚼著，香甜的汁液飛濺；時而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眨眼間啃完了半麵桃子，於是在另一側可以看到一隻小手一把一把的抓著桃子肉，直到露出一隻眼睛，他還隻盯著桃子，一絲不停歇的飛嚼，根本不理睬肩頭有一隻腳點了好幾點。直到迷茫的甩著眼睛望見一隻手也在扒桃肉才停下。呆萌萌的目光望向後麵一個綠色的身影。“啪”的一聲，小迷又轉望見枝上少了一個桃子，一臉懵的回望著小螳一手環胸，一手拿著桃子的另一麵嘎巴的啃著。小螳望著萌萌懂懂懵懵的臉，左手一指那呆呆的鼻子，一語指出了小迷的智商漏洞，他正緩緩的眨著迷茫眼睛。小螳無情道：“你腦洞不翼而飛了嗎？擋錯邊了。”抬著手指向對麵，道：“你應該站有那一麵。”小迷呆萌的目光移向他，隻見小螳正得意的抖抖眉頭。原來小迷望見這三桃太可愛，想以此躲避小螳又想吃。卻擋在了來路上。

小螳壓下半張側臉，大咬一口桃子盯著他。小迷無辜的呆萌萌的大眼睛格外純淨，眨眨就消失了。小迷雖然愛迷路，可逃跑的功夫也一流，小螳隻覺沒眨眼間他突然不見了。目光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近距離的狠狠砸向他剛才站的地方，樹枝連晃也沒晃。小螳驚訝的懷疑人生，兩個圓滾滾的眼珠險些瞪出來，說話間把剛剛咬進嘴裏的的桃子全噴了出來，仿佛一陣冰雹淋在了四周。他無法解釋的震撼：“發生了什麽？哪位神仙操縱？竟然他的身影可以和他的腦洞一樣消失的撲朔迷離，簡直懸疑！神操作啊，真詭異。”已張著翅膀遠遠的飛了出去。不知小迷能否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