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弑神之人

卻說篝火邊,阿蒙也感覺到了背後有人靠近身來,耳內聽到輕微腳步聲響。身心頓時變得驟然恐懼,滿麵驚恐,身子顫抖。無論如何,心裏也提不起絲毫勇氣,頭也隻敢微微偏向肩胛邊側去看。

那槐樹上,風伏林已然就緒,把手緩緩拉滿弓弦,瞄著地麵火光倒影,箭頭對準那隱形怪物的脖子。隻等那怪身影貼近大蒙身邊後,右手突然鬆動弓弦,長箭如同驚鴻掠空,流星劃落,直往怪影身上射去。

饒是那怪無比神奇,刹那間卻也措手不及,瞬間被箭射穿脖子,倒地掙紮翻滾起來,嘴裏發出低吟,如同龍吟之聲,脖子處冒出一股乳白色血液,甚是奇特驚人。

那頭白鹿見狀,嚇得掉頭逃入山林。

大蒙急忙爬起身來,猛然回頭去看,頓時嚇得倒退數步,一身癱軟,驚叫連連。

原來,那怪被箭突襲射翻在地後,幾番掙紮不起,如同鱔魚一樣遊地,渾身冒出耀眼的電光,身軀若隱若現,叫人難以置信。

大蒙縱然調皮搗蛋,卻哪裏見過這種奇異怪物?便是聽也不曾聽過。眼睛看不片刻,嚇得毛骨酥軟,身心不能自控。突然兩眼發白,身子骨癱倒在了地麵。

風伏林見奇襲成功了,唯恐那怪未死,便又往它身上狠狠射上一箭,方才爬下樹來。先把大蒙拖放一邊,手持一把柴刀,在邊上看著那怪翻滾掙紮。

過不一會,那怪逐漸氣衰力竭,血液似乎已經凝固,身體已無幾分動靜。

須臾,那怪身體突然發著一陣陣白光,時有時無,如同烈日一般灼人視覺,讓人不敢直視。

風伏林用手遮眼偷看,卻見那怪嘴裏忽然吐出一塊琥珀,約珍珠般大小,發著耀眼金光,緩緩往上升起,漂浮在了半空中。片刻,那塊黃石飛入進了附近山林,瞬間不見蹤影。

風伏林壯著膽量,腳下一步一挪,手挺柴刀,上前去看。觀察片刻,隻見那怪身上慢慢退去了隱術,顯出本體真身來看。嚇得風伏林瞪眼驚駭,一陣心驚膽顫。

原來,那怪真個異類。雖有一副人體樣貌,卻不屬於凡間人族。身上似乎沒穿衣裳,皮膚如同包裹一層灰色膠脂。腦袋又大又圓,一對黑角鳳眼,胸膛沒有**。渾身上下,也無任何毛發。腰胯之間空白,竟不知性別如何。如此種種怪異之象,足能令人咋舌稱奇。

風伏林看了幾眼,擔心附近仍有它的同類怪族。倘若到來看見,二人必死無疑。眼下心亂如麻,隻能速速逃離這片是非之地。

他把柴刀別在腰背上,就把大蒙肩扛起來,快步下山逃走回寨。

風伏林早已心神大亂,急如漏網之魚,飛奔也似的跑回寨子裏來。他把大蒙放在**,急忙關閉屋門,蜷縮在**,把頭鑽入被裏,口中一陣呼呼氣喘。

他如此惶恐忍耐半個時辰,此時天光已有微亮,寨中傳出雄雞報曉之聲。

風伏林鎮定心態後,驀然想起那怪的模樣,似乎與廟中神像頗為相似,不知是不是同一族類?

一念至此,便出門走去石廟查看。他仰望了一會神像麵相,發覺與那怪影的樣貌果然類似,心中越發驚憂難安。

他走出神廟來,腳底如同抹油一樣,快步奔去老族長屋宅報信,急把昨夜所做的事,如實告說一遍。

老族長聽了這事,也是滿麵驚歎不已。半晌也沒句話說。突然詢問:“伏林,你確定神像與那個怪影,長得一模一樣?”

風伏林頻頻點頭:“確實一個模樣,絕無虛假。”

老族長嘀咕:“難道咱們骨族子民,數百年來,都在供奉一個邪神不成?沒理由啊!如果它真是邪神,咱們族民為何從未有過被害?”

風伏林茫然地說:“老族長,我昨夜弑殺了神,日後必會大禍臨頭。我擔心會給咱們部落帶來一場災禍,你得替我想個辦法。”

老族長擺手勸說:“事已至此,不要太過擔驚受怕。是福是禍,自有天命。”

風伏林說:“我的心神已亂,不知道接下來又該怎麽辦。我腦海裏有種不祥的預感,惡報肯定會找上門來。”

老族長尋思片刻,點頭輕笑:“伏林,你很不錯,是個無畏的鐵膽勇士。”

風伏林苦笑:“老族長現在還說這話?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你了。”

老族長笑說:“你想想看,從古至今,弑神之人,聞所未聞。先不論生死如何,此事足能流傳千古。你做了一件驚天大事,就注定你不會是一個平凡的人。”

風伏林說:“我怕會有報應到來。但願一人做事一人當,千萬不要連累我的家人。”

老族長說:“你都敢於夜半弑神,就憑這份膽量,還怕什麽報應?”

風伏林苦笑:“我個人生死倒不要緊,我隻擔心會牽連其他無辜的人。”

老族長說:“就如你之前所言,它要殺你,毫無抵抗之力。既然如此,那你還怕什麽?”

風伏林默思許久,垂頭輕歎:“事已至此,也隻能是豁出去了。”

老族長輕笑:“一個男人心誌堅強,才會無所畏懼。隻有克服了內心恐懼,才會更有勇氣去麵對其他的事。神算得了什麽,最後不也照樣被你所殺?”

風伏林聽到這話,內心瞬間被激出了一股豪情熱血,人也逐漸活躍起來。就拍著胸脯,狠狠點頭:“老族長說得對,惹惱了我,大不了與神再戰一場。”

老族長聽得歡笑不已。風伏林飲下幾碗酒後,想著還有一些要緊事需要及時善後處置。當下刻不容緩,暫辭老族長後,快步走出屋門,回到自個屋中。

大蒙此刻已經醒來,身子蜷縮在**發呆,滿臉驚愕恐懼。他見叔叔回來,連忙下床來問:“叔叔,你去哪了?”

風伏林也無閑話,把手指說:“阿蒙,事不宜遲,跟我去往原地埋葬屍體,別讓那具怪物給人看見,造成流言恐慌。”

大蒙驚慌搖頭:“我不敢再去了。”

風伏林說:“虧你一個想當將軍的人,畏手畏腳,真沒膽氣。大白天的,你還擔心什麽?”

大蒙說:“那倒也是。”

叔侄兩個連忙拿著鐵鍬、鋤頭出門,奔往原地去了。

此刻已過卯時,太陽正在升起。那懸崖邊,卻先走來兩個兄弟獵人。一個名叫風老九,一個名叫風老七。各有三十五六年紀,長得身強力壯。肩背一張硬箭,手持一根標槍,正要進入山林狩獵。

兄弟兩個閑聊著天,卻見水崖邊有道煙氣騰空,卻又沒個人影在那。二人擔心火種會進山林裏去,引發大火蔓延。因此,並肩過來撲滅火源,杜絕這個後患。

兩人剛走近來,卻看見那棵大槐樹下,躺著一頭白鹿,口中還有一絲遊氣進出,顯然撞死未久。環顧四周,邊上又有一灘乳白汁液,又濃又粘,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那風老七是個膽大好奇的人,就蹲下身來,把手摸看白鹿,發覺它體熱尚溫。又把那灘白汁摸著來嗅,發覺又滑又膩,如同生豬油一般氣味。

風老九說:“怪哉!平白無故,白鹿怎會撞死在了樹下,這是什麽情況?”

風老七指說:“看樣子,它是自己來撞死的。估計是發瘋了吧!”

風老九問:“鹿也會發瘋嗎?”

風老七笑說:“敢情你沒見過瘋狗、瘋牛?它們發起瘋來,一個見人就咬,一個到處頂撞,可都不是好惹的。”

風老九點頭:“那倒也是。”

風老七說:“記得老族長曾對我們說過,這白鹿是瑞獸,百年不遇,十分罕見,還讓我們不能隨意傷害。既然沒人害它,那它怎會自個尋死呢!”

風老九指說:“你看這堆柴火,剛剛熄滅不久。我猜,昨夜必定有人在這崖邊過夜。”

風老七說:“來這過夜,莫非想要自殺不成?”

風老九說:“肯定是有一夥盜獵賊,夜半偷摸過來,要在咱們後山偷獵。天一亮,他們就逃走了。”

風老七說:“這夥盜獵賊,還真是膽大妄為。為了一些毛皮,真幹得這種事。”

兩人說著閑話,把柴火給澆滅了。仔細一看,那頭白鹿已經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