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狼嶺村(十四)

轟隆隆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心驚膽戰。

緊跟著又是幾聲巨響,震動更大。

我一下就聽出來了,這是炸藥。

之前我穿越到礦坑挖煤的時候,經常會用到炸藥采煤。

往往是在煤壁上鑽一個小眼兒,塞進炮泥,留一根長長的引線,這邊一合閘,那邊就炸了。

炸塌下來的煤層,有人工可以運出去。

當然幹這一切的,都是小日本子,炸完了才讓勞工進去清煤。

他們也害怕炸藥落在勞工的手裏,哪天積少成多,把他們炸上天。

這聲兒我聽得真真的,確實是炸藥。

而在場的所有人,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

他們都是一幫盜墓賊,遇上一些堅固的大墓,說不定也會用炸藥。

他們怎能聽不出來?

這樣的聲響足足持續了三下,聲音正是從門外傳來,聽的那叫一個真真的。

尤其是門外留的那個通道,更能感覺到氣浪正是從那個通道裏一下子吹了出來。

黃色的土煙,伴隨硫磺的氣息,嗆得人睜不開眼。

這一下證明了那個羅峰的猜測,通道的另一頭,正是那座大墓的主墓室。

原來整座大墓,成一個啞鈴形狀。

兩邊的墓室,一個是殉葬坑,一個才是主墓室。

中間是窄窄的通道相連,要不是這個墓主人偶爾留下的靈魂通道,一群人隻怕到死也會悶在鼓裏。

到底誰在用炸藥,那還不明白嗎?

肯定是土師爺。

到了這份上,我不得不佩服這家夥。

怪不得在道上人家被稱作盜墓的祖師爺呢。

的確有兩把刷子。

隻怕是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陰謀,就是一個圈套。

把眼前這一群盜墓賊,連同剛才死了的金師爺,全繞裏麵了。

聽著隔壁傳來的爆炸聲,幾個打架的盜墓賊也紛紛停了手。

此時那老者再也坐不住了,趕緊招呼眾人:

“各家兄弟們,咱別窩裏鬥了,咱就是死,也得抱著那土師爺一塊死,他居然玩了咱們,明器咱也不要了,要啥?”

說這話時,老頭兒已經是滿臉悲憤,眼神裏更是滿滿都是殺氣。

一群人聽他這麽一說,更是個個都站了起來,群情激憤,異口同聲的大喊:

“要他狗日的命!”

這群盜墓賊臨來之時,足足有五十多個人,經那黑蛇一劫,咬死了二十多個。

眼下撐死三十來人,聽老者這麽一說,個個都紅了眼。

也別說他們了,我跟師傅兩個人都氣憤不已。

打一開始,連我們師徒二人的性命也算進去了。

這土師爺真夠心黑手狠。

此時此刻,一群人都圍在那老者跟前,“說吧,曹鍋頭兒,怎麽辦?”

原來這老頭姓曹,之所以叫曹鍋頭,完全是盜墓一行的規矩。

俗稱叫支鍋,支鍋的意思,就是看中一座大墓,領頭的人開始四方招募人手。

掌眼,比如說是土師爺,按說完全可以不用親自來,來,因為確實是個肥墓。

掌眼負責尋找大墓的位置,以及盜洞在哪個地方打,打多深,這都有講究。

至於金師爺,主要負責挖出來的文物斷代,銷贓一類。

而眼前這位曹鍋頭,負責分工明確,他才是整個盜墓行動的指揮人物。

這樣的人,往往也是分派別的。

以後這類人物,我在後麵的驅魔當中也會經常遇到。

也可以這麽說,一個盜墓團夥的總頭目,鍋頭,權力之大可以隨意處死盜墓成員。

曹鍋頭都這麽說了,當下也不廢話,馬上有人,找來鐵鏈子,撬棍,拉扯那根自來石。

那邊用倒鏈剛剛套上去,那邊爆炸聲又起。

緊跟著墓門都跟著開始晃動,讓人心驚膽戰的事情發生了。

自來石忽然應聲而斷,緊跟著幕牆中間的磚縫間,血沙噴湧。

兩扇漢白玉大門上忽然開啟,無數個孔洞中,弩箭紛紛射出。

曹鍋頭本來站在自來石前,剛拿起起重葫蘆的鐵鏈,拽了沒幾下,馬上就被弩箭射成了刺蝟。

其他人也不好過,噴湧而下的血沙,濺在這些人身上,瞬間白煙直冒,慘叫聲四起。

好在我和師傅就站在門邊,兩個人奮力開始扒那門縫,漢白玉的石門,重若千鈞,指甲都掰禿了,難以撼動絲毫。

緊跟著我腿上中了一箭,疼的我腿一軟,跪在地上,猛的我就站了起來。

地上的血沙越積越厚,燙得我肉皮,掉了一層,疼得我立刻站起。

我師傅也不好過,肩膀上中了一箭,整個人都使不上勁兒。

眼見那門縫被我們師徒二人越掰越寬,隻要再努把力,將將能夠鑽過去一個人。

也許命不該絕吧,背上中了三支箭的羅峰,拚死跑過來,加了把勁,門縫終於看到能夠鑽過去一個人。

當下也顧不及什麽,趕緊把師傅從門縫中推出去,緊跟著就是羅峰,最後是我。

後麵有兩個人也想鑽過來,結果兩個人誰也不讓誰,竟把門縫堵得死死的。

這門縫隻能鑽過去一個人,兩個人爭相逃命,誰也不讓誰,我連忙往外推另一個人,

“一個一個過……”

話還沒說完,我手上就中了一刀,疼的我一下蹲了下去,幸虧後麵的羅峰,把我往後一拽。

結果那兩個人,血沙已經淹沒了他們的小腿,拚命慘叫。

我跟羅峰還有我師傅,壓根不敢在這兒停留,就見那血沙不停的流過來,比水流的速度都快。

隻好一個個,趕緊鑽進通道裏,拚命往前爬。

那兩個人到最後也沒能過來。

我還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我終身難忘。

血沙的腐蝕能力極其可怕。

那兩個家夥下半身的腿,霎時間就化為了枯骨,上半身還完好無損,張著嘴大聲慘叫。

很快那血沙就把他們淹沒了,到最後就剩一隻完好的手,撲通一下掉落在門外。

至於身體其餘部分都化成了慘白的骨頭。

那血沙的流動速度極快,很快就向通道裏蔓延過來。

我哪敢停留,拚命往前爬。

爬在最前麵的,是我師傅,中間的是羅峰。

也真的是難為我師傅他老人家了,那麽大的年齡,肩膀上還中了一箭,居然爬的比猴快。

遠遠的就把我們兩個人甩開了。

果然這道士就不一般,別的不說,逃命是第一。

而且逃起來是不管不顧,也不回頭看看他這關門徒弟,到底還活著沒有。

羅峰背後中了三箭,三支弩箭,力道極大。

我在他後麵爬著,看著就讓我心驚膽戰。

這弩箭有多長我不知道,隻見這三隻弩箭射在他背上,就留了三個小尾巴,僅露三隻尾羽在外麵。

通道極長,有的地方,更為狹窄,人隻能趴著往前一點一點的往前蹭。

黑暗當中,就感覺周圍的石頭,卡著我,都快喘不上氣了。

一種窒息,幽閉的空間,幾乎讓我絕望。

幸虧往前爬了沒多久,豁然開朗,倒不是來到另一個墓室了,而是通道一下子變寬了。

能容下兩個人了,而羅峰軟軟的趴在一邊,動也不動。

我拿著手電一照,發現這年輕小夥,臉色白的可怕。

一直到這會兒我才發現,我身上全是血。

起初還嚇了一跳,才發現我腿上的傷流血外,上半身的血不是我的血,都是羅峰的血。

我上半身的衣服都浸透了血,濕漉漉的,順著胳膊就流了下來。

可見這羅峰流了多少血,再一看他後背,三處傷口的血,已經都不怎麽往外流了。

這時師傅靠在通道上,不停的喘粗氣,回頭看見這情形後,無奈的衝我搖了搖頭。

顯然羅峰不行了。

就算現在送到醫院也救不回來,這人全身的血幾乎都流光了。

雖然萍水相逢,驟然見到跟我年齡差不多的一個年輕人,死在我眼前,我心裏還不是滋味兒。

更何況這個人與其他盜墓賊還不一樣,有著一股儒雅的學生氣質,長相也挺清秀,就是不知道他怎麽跟這群盜墓賊混到一塊。

簡直就是盜墓界的一股清流。

我連忙試圖把他叫醒:

“喂,哥們兒,千萬別睡,你有啥話你就說吧。”

我一說這話,那羅峰使勁兒睜開眼睛,我才發現,他的眼神都快散了,顯然命不久矣。

好半天才看見我,在手電筒微弱的燈光下,嘴無力的一張一翕。

他連說話的勁兒都沒了,我趕忙把耳朵湊近,才聽對方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在銀行裏有個保險櫃……”

原來他是拜托我,將他存在銀行裏的財物,給了他唯一在世的老媽。

來不及說更多,羅峰便閉上了眼。

此時此刻,我心裏淒涼極了。

也許是兔死狐悲吧,或者說什麽也好,我隱約的從羅峰身上看見了我自己的影子。

短暫的休息片刻,我想拔出我小腿上的箭,拔到半截,疼得我一哆嗦,感覺這弩箭的箭頭,像是勾著我的肉,動一下都疼。

最後發了狠,幹脆狠狠往裏一杵,箭直接刺穿了我的小腿,我這才看清,箭頭居然帶有倒鉤。

媽的,老子是不是也要死在這兒?

再看我師傅,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半躺在那裏,不停的喘著粗氣。

靠,我師傅也會不會死在這兒?

就在這時,爆炸聲又響起,一股灼熱的氣浪,噗的一下,把我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