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

第八十章 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

成隊的守衛軍在街道上奔跑著,朱雀街上不見往日的繁華景象,街頭巷尾都尋不到一個活人。

平民百姓都心神不寧的躲在家中,祈求著這場浩劫能夠盡快結束。

唐國的百姓不喜歡這種政治糾紛,隻是身在局中無法抵抗。他們不理解為什麽唐國的軍神會密謀反叛,對於他們來說這絕對是日後不願意提及的恥辱。

守衛軍一臉嚴肅的守衛在皇城前,隻是蒼白的容顏暴露出他們內心的緊張,人屠之名震攝的不僅僅隻是敵人。

他們如何會想到有朝一日會同這個屍山血海中走出的男人對戰,這不僅僅是心理上的考驗更是氣勢上壓倒性的攻勢。

李昊立在皇城之上,不動如山無比的鎮定。他並沒有派兵前往京都府外攔截南宮正的大軍,而是重兵把守在皇城前。

南宮正是唐人,他絲毫不必擔心唐國百姓的安危,這點也是李昊最為放心的。

“踢踏”

“踢踏”

南宮正縱馬緩緩來到皇城前,身後跟著的無不是他的親信。

對於守衛軍來說無論何時陛下都是他們效忠的人,即使麵對的是南宮正這點也毋庸置疑。

而對於南宮正麾下的將士,他們認可的隻有南宮正,即使有天祭起屠刀弑主也無畏。

南宮正輕輕拉動韁繩輕勒戰馬,這是他的夥伴跟隨他征戰多年是他最信任的夥伴。

南宮正抬頭注視著李昊,二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無悲無喜淡陌秋涼。

“當時的陛下孜然一身,身邊並沒有過多可以信任的人,除了南宮正外可謂是孤家寡人。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的聰明,更加的有野心,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螢光隨後他抓住了無盡的希望。”顧秉尹望著皇城方向輕聲說道。

“天狼穀一役並不輕鬆,南宮正九死一生卻時刻銘記先皇的軍令,即使是戰至一兵一卒也決不可讓胡人越過天狼穀。不過更讓南宮正絕望的不是胡人而是軍需,陛下應承他的軍需遲了三日未到,我知道他已經覺察到了什麽,隻是動搖軍心的猜測在那種情況下是絕對不能出現的。他在屍山血海之中怒吼著告訴自己的士兵,餓了就吃胡人的肉,渴了就喝胡人的血,等到後續的糧草運達之日我軍必捷!”可以想象在那種悲壯的場景下南宮正這一番話語是多麽的慷慨激昂!

“隻是現實讓南宮正十分的絕望,軍中的糧草早就已經用完,接下去的幾日他們都是以戰養戰掠奪胡人的軍需,但是這種策略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最後南宮正決定背水一戰,他召集全軍上下隻是下達了一個命令,若我戰死,剪吾三寸長發,埋我故土為家。若汝戰死,攜你千裏歸家,不做野外孤魂。事實上當時做任何的決定都已經無法扭轉頹勢,軍中上下暫時還不知道軍需有變的消息,但是他已經了然於胸。如果這一戰無法退敵,天狼穀必定是他們的埋骨之地。”顧秉尹說道。

“為何軍需遲遲未到?”亦青梅非常的疑惑,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種粗淺的道理連他都懂,當時那種環境下唐國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等的錯誤,隻能說其中一定有隱情。

顧秉尹聞言一陣沉默,最後說出了一個讓他們無比震驚的秘密:“根本就沒有那批軍需,先皇欺騙了所有的人。當時的唐國岌岌可危根本就無法補給給那麽多的兵力,這也是先皇不願意陛下領軍的內情,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背負天大的罪孽,最後無奈之下先皇和陛下瞞過了所有的人無中生有了這批軍需。”

這絕對是能讓唐國上下舉國震驚的秘聞,任誰也無法想象在天狼穀中惡戰的士兵苦苦期盼的軍需隻是鏡中花水中月,這無疑會引發朝中上下的震怒。

而且更讓亦青梅和李沐二人震撼的是另外一件事,顧秉尹之所以被天下人唾棄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不光彩的一麵,傳聞之中那批不見蹤跡的軍需正是被顧秉尹貪汙入囊中。如果自始自終都沒有那批軍需,那顧秉尹這幾十年背負的罪名也無疑是莫須有的罪名。

似乎是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顧秉尹沉聲道:“那時候的唐國經不起動蕩,卻又必須得給唐國的將士一個交代。”

當中發生了什麽已經無法查證,顧秉尹也不願去提及其中的內情。不過最終是顧秉尹扛下了所有的罪孽,一個人背棄了全天下,他讓唐國沒有陷入絕境之中,隻是這麽多年來難為他做了一個無聲的英雄。

亦青梅和李沐第一次這麽鄭重的打量這個老人,過去他們都十分的唾棄他,很難想像原來真相居然如此讓人難以置信。

“亂臣賊子。”南宮正輕輕呢喃著,似乎是想說給別人知曉卻又好像自言自語。

南宮正轉過頭去望向身後的部下,眼神之中閃過一道莫名的神采。

多年的征戰讓他擁有了很多誓死效忠於他的親信,這是對他最大的褒獎,這等功績自古皆無。

這點即使是高高在上的你也無法擁有,南宮正望著城樓之上那耀眼的男子暗自說道。

朝中許多出名的武將此刻都聚集在皇城之下,可以說唐國大半的兵力都雲集於此,李昊有些不明白,他們難道都不曉得這種舉動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麽?

謀朝篡位從古至今都是一種禁忌,君王在此事上都會異常的相似,用一場場殺戮鐵血的手段碾壓一切的動亂。

但李昊不似一般的君王,平靜的有些出奇,眼中始終隻有南宮正的身影,連在南宮正身旁的李琪都沒放在眼裏。

肅殺之氣逐漸的蔓延開來,南宮正深邃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憂傷,不過很快的讓狠厲所替代。

“今日可能是我南宮正此生最後一戰,何人願隨我戎馬沙場?”南宮正充滿誘惑力的聲音響徹廣場。

“戰!”

“戰!!”

“戰!!!”

請戰之聲響徹天際,身為唐人在皇宮之前麵對唐皇依然毫不忌諱,在他們眼裏隻有南宮正一人的身影,這是靠血肉廝殺打拚出來的威武,不是血統可以繼承的。

“軍中一直是朕的心頭大患,唐人不可欺,對敵如此對朕亦是如此。朕上過沙場卻沒有真正的走進他們的世界,他們眼中根本就沒有朕。”李昊對著身邊的人說道。

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隻不過是文人的一廂情願,文人有傲骨儒家之道是其脊梁。可在武人眼中生死患難與共之人比遙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君王要重要許多,先皇生前就不止一次讓他警戒,一個帝王若是無法掌握兵權,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文人好名,帝王心術拿捏這些大臣可謂是綽綽有餘,可武人不同,這點也是讓李昊非常的頭疼。

不過既然無法為我所用,李昊自然是明白該怎麽辦。

他,今日就要將所有的變數都扼殺從他登基之時他就一直在防範,他不惜耗費如此多的心血一步步的布下這麽大的局,也無非是想將所有有異心的人都引出來。

“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李昊平靜的對著站在他身旁的李程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