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走單騎
“殺！”
“殺！”
雙方的戰馬再一次的劇烈衝撞起來，這一次雙方的激戰，金破虜將己方陣型充分的發揮了出來，他們隻有十一二個人，分成了四列，在衝撞之中將敵人分割起來，從而發揮他們的個人武力。
這樣就要求中間一人，乃至幾人必須十分的勇猛，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殺傷力，將敵人分割開來，這樣才有機會分而為之。
似乎為了讓這一次的衝鋒，取得最大化的效果，金破虜在和韃子衝撞的一瞬間，卻是從戰馬之上躍然而出，主動的放棄了戰馬的優勢，而是朝著阿巴彥淩空撲去。
金破虜這一動，頓時牽動了阿巴彥身邊眾多的近衛，韃子官軍中的近衛，都是主官家族之中的奴仆，他們一切以主官的安危為主，自然不會放任金破虜傷害阿巴彥。
廣宏寺的好漢都知道金破虜的意圖，他們含著熱淚，朝著就近的韃子廝殺過去，金破虜吸引了韃子大部分的力量，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次絕地反擊的機會。
噗噗噗……
金破虜這淩空一撲，他的身形在半空之中，突然來了一個淩空轉身的高難度動作，手中的長槍朝著下方三個韃子的頭頂，輕輕一點，頓時這三個韃子頭頂冒出一股血花，堅硬的頭盔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防禦作用。
金破虜借助著這三槍的力量，身體淩空橫掃另外一個韃子，搶奪了對方的戰馬，這個被踢倒的韃子，撲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口吐鮮血，鮮血之中夾雜著五髒六腑的碎片，眼瞅著也活不長。
此刻的金破虜，等於說是和阿巴彥並駕齊驅，頓時兩個人第一次麵對麵的看著對方，下一刻兩人的長槍頃刻交接在一起，碰撞出一串的火花。
這次交手，兩人都不禁暗暗的佩服對方手上的力量，大喝一聲再一次的交起手來，不管是金破虜還是阿巴彥，都知道今天恐怕是他們的生死一戰，隻有一個人能夠活著離開。
一開始阿巴彥還能夠占據一點上風，卻發現金破虜卻是越戰越勇，每一次都是以傷換傷，根本就不顧惜自己的性命，這樣拚命的打法，讓他心中有了一絲的猶豫。
啊……
拖住了阿巴彥的主力，廣宏寺好漢們雖然有所損傷，但是他們的戰果卻是十分的輝煌。
原本利用飛爪攔截戰馬的韃子，悲催的發現自己手中的利爪，反而被廣宏寺好漢們利用，反其道而行之將他們拖下了戰馬。
雖然這幾個廣宏寺的好漢，也脫不了被殺的命運，但是有了他們的阻攔，韃子騎兵的陣型被徹底的打亂，無法再形成聯合進逼之勢。
噗嗤……
失去了戰馬的優勢，又是近戰廝殺，他們這些韃子，哪裏會是廣宏寺好漢的對手，尤其是這些好漢，存了必死之心，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防禦，隻求最大力度的殺敵。
能夠成為阿巴彥的近衛，也是百戰餘生，可是麵對江湖人物這種瘋狂的廝殺，哪怕剩下一條腿，或者是一隻手，依然瘋狂的狙殺，除非將他們的頭顱砍去。
不然的話，誰也不知道下一秒，他們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和他們同歸於盡，當真是防不勝防。
近衛的潰敗也影響到了阿巴彥，雖然他是繼承的祖輩官職，這些年東征西討也是立下赫赫戰功，身邊的近衛給了他足夠的保護，也是他的倚仗之一，沒有想到今天，力量在敵人的雙倍以上，卻被殺得大敗。
這對他的信心有了一定的打擊，更何況之前他已經得到宿縣被不明勢力攻破的消息，這股不明勢力現在身在何處，對他也是一個不確定的威脅。
本想一鼓作氣，拚著損耗一些自己嫡係的人馬，也要將廣宏寺給打下來，隻是事與願違，廣宏寺之中敵人竟然也隱藏著一股生力軍。
因為他的一個錯誤的判斷，造成了目前窘困的局麵，他很迫切的想要解決掉眼前的金破虜，可惜他知道，他真的那樣做的話，恐怕會是孤家寡人，勝也隻能是慘勝，以犧牲絕大部分近衛的代價，他損失不起。
“撤，快撤……”
金破虜等人以他們大無畏的瘋狂，徹底的嚇住了幾倍於他們的二韃子，有時候勝利的天平就因為一個小小的因子，而不是全盤的考慮整體的實力。
聚集在阿巴彥身邊的近衛，此刻已經不到十人，而且個個帶傷，不少人眼中露出惶恐的神色，這樣的神色，他們之前在追殺紅巾軍戰士的時候，曾經在他們的臉上看過。
如今風水輪流轉，他們也感受到了在麵對死亡威脅時的惶恐，之前因為無主戰馬火焰燃燒造成四下潰散的韃子，也逐漸的歸攏在一起，畢竟他們不是新附軍，有著嚴明的軍紀，還不至於成為散兵遊勇。
敗了！
非戰之罪！
明明他們的實力，比之敵人要強大十倍有餘，卻在戰鬥的時候無法充分的發揮，隻能和敵人不斷的消耗，這樣無底洞的消耗他們承受不起。
阿巴彥整軍之後，手中的兵馬依然十分充足，但是失去了糧草輜重，軍心已經渙散，再加上金破虜乃至吳十四等人瘋狂的打法，他已經無法命令麾下的將士，再一次進行進攻。
阿巴彥知道，或許隻需要再一次的衝鋒，廣宏寺的防線將徹底的崩潰，可惜沒有人敢賭，要是再出現一波金破虜這樣的人馬，恐怕他們整個軍心都渙散了。
如今這個世道，手中有兵馬才能活得更久，才能享受到榮華富貴，阿巴彥不想讓自己成為孤家寡人，不想成為他人手中的馬前卒，唯有忍痛放棄，幾乎到手的勝利果實。
因為他失敗不起！
正如金破虜吳十四他們一樣，誰也失敗不起！
阿巴彥還能保持著陣型，緩緩地撤退，和他一同行進的新附軍，聚集起來的人卻是稀稀拉拉，垂頭喪氣的跟在身邊。
空曠的戰場上遍地是死屍，金破虜幾人孤單的身影，此刻在戰場上麵非常的突出，可是這種平靜誰也沒有膽量去打破。
看著韃子官兵撤退，金破虜身上已經沒有了一絲動彈的力氣，他之前鼓起勇氣亡命的搏殺，早就消耗光了自己的體力，完全憑借著一股信念，強行堅持到現在。
感覺到無比的困意湧上心頭，隻是他知道此刻不能睡，不僅他不能睡，身邊僅存的幾個兄弟也不能睡，在這個時候睡去，終生再也不會醒來。
“還記得咱們第一次打家劫舍的吳家莊嗎，那一次咱們可是分了好多的銀子……”
“老五啊，你就是好色，要是你能管好**的玩意，你何至於今天殺的這麽淒慘，連揮舞戰錘的力量都沒有了……”
“今天我可是失言了，說好的將韃子這個千夫長的頭顱，獻給大都督做賀禮，沒想到這個兔崽子跑得這麽快……”
金破虜的聲音早就嘶啞，可是他依然在不停的說著，嘴唇早就幹裂，殷殷血跡刺激著他，一定不能讓弟兄們睡過去。
可是金破虜能夠堅持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回想著自己的經曆，這一生他犯下過無數的血債，不知道這一次擊殺韃子，能否彌補自己的過失。
他有一個好兒子，不知道金剛杵現在如何，他們這裏的激戰如火如荼，吳十四他們也是廝殺慘烈，甚至比他們還要血腥幾分。
他們這些人長年累月的廝殺，對於廝殺的經驗十分的老道，往往一刀都足以將對方斃命，所以避免了很多的糾纏。
不像吳十四他們，經曆戰爭的時間還比較的少，有時候一槍一刀並不能將對方殺死，是以廝殺起來十分的血腥，很多人腸子等五髒六腑留在外麵，依然沒有死絕，淒慘的哀嚎能夠在戰場上持續很久，久久不息。
“爹，你怎麽樣，你怎麽樣，能聽到我說話的聲音嗎？”
不知不覺中，金破虜似乎聽到了兒子的呼喚，他勉強睜開自己的眼睛，隻是眼前比較的模糊，看不清人影，似乎有身影在動，可惜他此刻聲音嘶啞，已經發不出聲，手腳也是無力，想要比劃著什麽，卻無法動彈。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似乎躺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之上，依稀可以聽到馬車之外的聲音。
“你說大都督能夠殺了那個二韃子狗官嗎？”
“我也不知道，我想大都督應該可以吧！”
“但願大都督吉人天下，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去追殺韃子，要是有一個好歹咱們可就……”
“呸，呸，呸，你說什麽呢，大都督是何許人也，君不見大都督八人首義攻破徐州城，君不見大都督十幾人盞茶功夫破宿縣城池，在大都督身上，什麽奇跡都有可能發生，咱們不妨拭目以待。”
“是啊，這一次金百戶幾乎以一己之力殺的韃子倉皇撤退，尤其是那一句，摘得韃子千夫長的頭顱為大都督賀禮，讓大都督極為感動。”
“所以大都督才有了千裏走單騎，也要將將韃子千夫長的頭顱砍下來，以償金百護心願的壯舉。”
金破虜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麽紮了一樣，忍不住的痛呼起來，毛天驍竟然為了完成他的心願，千裏獨行，這是何等的情宜！
金剛杵為什麽不攔著他，自己不值得毛天驍如此相待，毛天驍真的有一個好歹，他真是百死莫贖啊！
“金剛杵，你給老子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