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0、莊主是少女

八十六名女真韃子全部被斬首,四百多漢兒軍死了一百二十七人,李憲這邊有幾個輕傷。

按說女真韃子不會如此不堪一擊,關鍵就是漢兒軍突然抱頭蹲地上,這一下出乎所有人預料。

女真韃子百夫長更是怒不可遏,結果一怒之下隨手砍死一個漢兒軍。導致扔掉哨棒的數百漢兒軍一擁而上,把幾十個女真韃子抱起來摔倒在地狂毆。

每個人都有脾氣和血性,燕山南北自古就桀驁不馴,自古就沒有平息過。二十世紀初的抗日戰爭爆發前夕,這一帶最高峰超過五百萬土匪,就很能說明問題。

漢兒軍裏麵的也不都是心甘情願當漢奸,實際上有很多人身不由己。他們發起暴動,戰鬥實際上就已經結束了,雖然讓人目瞪口呆。

董家莊三百一十九人全部被抓,兩座莊院和用作倉庫的六座山洞被查封,七百多冶煉工匠被單獨看押。

長達八裏的山穀,整整雞飛狗跳兩個小時才逐漸平靜下來。

李憲剛準備吩咐唐奎等人執行下步計劃,範家莊範濤莊主磨磨蹭蹭來到身前很小心地問道:“李大官人,你們都是朗山寨的好漢?”

反手一指唐奎,李憲笑道:“兀頭鷹唐奎,他是朗山寨的頭領,我不是。”

範濤直接把李憲扔到一邊,趕緊衝著唐奎抱拳躬身一揖到地:“多謝唐大俠救命之恩!”

“哈哈,範莊主你搞錯了!”唐奎嗬嗬一笑,同時閃身往旁邊一躲,反手一指李憲:“我們大當家的都聽他的,也是他帶領我們過來救你們的。”

唐奎如此一說,頓時把範濤弄了一個大紅臉,站在那裏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個清脆的嗓音剛好解圍:“不管是李大官人,還是唐大俠,大家都是一座山上的鄉親。有什麽話來日方長,眼下如何是好?”

“蘭莊主此話有理,範莊主沒有必要在意!”李憲隨口敷衍一聲,轉過身來抬頭一看,頓時就是一愣。

赫赫有名的賽金花,堂堂蘭家莊的莊主,竟然是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最多也就和蕭姵那個丫頭差不多大!

李憲吃驚的是,這個賽金花竟然也是鼻梁堅挺略帶鷹勾,雙瞳也是茶色,說明她根本就不是漢人,而是契丹人!

賽金花雙手扯了扯肩頭的貂皮大衣,很坦然的邁步來到範濤身邊站定,衝著李憲和唐奎一抱拳:“李大官人此言差矣,小女子可不姓蘭,自然不叫蘭莊主。”

這中間肯定有什麽內幕,李憲目前沒有心情去追究,因為女真韃子分散到鄉間去了,還有五十多人沒有消滅。

李憲也抱拳衝著範濤和賽金花行了一禮:“兩位莊主,現在時局很亂,形勢非常危險。在下不能在此久留,所以有一個不情之請。”

賽金花搶先抱拳說道:“李大官人有話盡管吩咐,小女子必定全力以赴。”

李憲點點頭:“是這樣的,女真韃子派出去造謠生事的還有五六十人,分散在白溝兩岸的各村鎮。在下必須帶領兄弟們把他們全部除掉,然後才能坐下來和兩位莊主討論未來的長遠之計。”

“因為時間緊張,被抓起來的這些人暫時無法處理。所以我想請兩位莊主看住他們,千萬不能讓他們逃脫把風聲放出去。這涉及到整個飛狐縣百姓的生死存亡,不知道兩位莊主能否幫這個忙?”

範濤抱拳說道:“這個不是問題,廢棄的礦洞多的是,隨便找一個沒有打通的死礦洞,把他們關在裏麵就行了。李大官人什麽時候有時間,再過來提審就行。”

賽金花微微一笑:“唐大俠:我看你們隻有百十來人,要想搜查白溝兩岸隻怕人手不夠吧?這樣,我把看守銀庫的家丁抽一百人給你。他們也是江湖好手,對附近的村鎮也熟悉。至於李大官人,我看你就沒有必要親力親為。有了兀頭鷹唐奎的名號,這個地方應該沒有人敢亂說亂動。”

範濤接口說道:“對對對,人多好辦事,我也抽一百,哦不,我抽五百人參加行動!”

李憲不知道這裏的具體情況,自然不敢擅自決定,所以扭頭看著唐奎這個地頭蛇。

唐奎神色冷峻:“既然兩位莊主一番好心,我們當然不能辜負。此地剛剛經曆一場混亂,公子的確應該留在這裏坐鎮,我帶他們出去轉一圈。在這個地方,那些女真韃子要想逃出去,隻怕還要問問我們朗山寨才行。”

工人階級放在什麽時候都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李憲當然希望能夠更多地接觸,所以也沒有繼續推辭,接下來的大掃**就交給唐奎具體指揮。

對於唐奎要給自己留下五十名親兵,李憲趕緊擺手:“這裏有兩位莊主,我身邊一個人都不用留,你下山以後讓人把我的兩匹馬送過來就行。另外派人到縣城通知韓猛,如果倒馬關那邊的人過來,就讓他們到這裏找我。”

賽金花和範濤一左一右相陪,準備返回蘭家莊,結果李憲所過之處總發現大家指指點點,因此覺得有必要再說兩句。

“諸位鄉親父老:自古常言,人間隻有四種苦,號稱漁樵耕讀。實際上那是糊弄鬼的,真正苦不堪言的人,就是你們這樣鑽礦洞的好漢子。我知道礦洞裏麵究竟有多危險,冒頂塌方、漏水管湧,甚至還會發生大爆炸,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你們為數不盡的人創造了財富,但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報酬。我想告訴大家的是,不公平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隻要我和兩位莊主坐下來談論一番,各位鄉親的收入會增加,生活會變好。請你們相信:天成縣金槍李憲,絕對不會胡亂放屁!”

李憲這番話當著兩位老板說出來,實際上是犯忌諱的事情,因為不符合官場套路,也不符合江湖規矩。

範濤聽的臉上發黑,口中直喘粗氣,但沒有發作。

賽金花剛開始也不自然,但很快就笑靨如花:“看來李大官人果然來頭不善,這是要給我們念緊箍咒了。”

“非也!我絲毫沒有給兩位莊主出洋相拆台的意思。”李憲一邊往下遊走,一邊高聲說道:“董常福不知廉恥,堂堂漢民竟然甘願做女真韃子的走狗,那才是我針對的目標。”

“我說句蘭莊主不高興的話,這裏最大的產出量是銅鐵,而不是金銀,所以蘭家莊的影響並不大。對那些下礦洞的苦力而言,問題主要出在董常福身上,因為他收購礦石的價格太低,讓範莊主沒有能力提高苦力的待遇。”

範濤的臉色突然好看多了:“李大官人此言通情達理,而且大有深意,可否解說一二?”

李先神情肅然:“我既然插手這裏的事情,董常福控製的幾座爐子肯定不屬於他了。至於他該當何罪,到時候縣衙會有說法。既然董常福已經不算數了,那麽今後冶煉銅鐵應該如何運作呢?這才是我留下來的原因。”

說到這裏,李憲扭頭看了範濤和賽金花一眼,才接著說下去:“這裏實際上是三位一體,如何才能做到互利共贏,讓苦力們的生活改善一些,我倒想聽聽兩位莊主有何高見。”

範濤搖搖頭:“如果李大官人把董常福交給官府,那什麽都不用說了,不用一個月時間他又回來了。”

“我的看法恰恰相反。”李憲微微一笑:“以前有什麽問題還不清楚,但是這一次董常福犯了叛逆罪。既然如此,董常福到底是要誅滅九族,還是禍不及子孫,這就是縣衙考慮的問題。”

“事情如果這麽簡單就好了。”範濤還是不斷搖頭:“董家莊兩座莊院,六座洞府,財富足夠買下整個蔚州。區區一個飛狐縣,其奈他何?”

李憲停住腳步盯著範濤:“不對吧,範莊主剛才說關押董常福等人的是一座死礦洞,難不成範莊主徇私枉法,那座山洞裏麵藏著董常福的所有財富?”

範濤苦笑道:“嗬嗬,李大官人真會說笑話。董常福的財富自然都在六座洞府裏麵,怎麽可能在那座死洞呢?在山梁上被殺的那些人就是董家莊的護院家丁,現在被關進去的人裏麵,還有三百護院家丁。”

“那不就結了?”李憲嗬嗬一笑:“兩座莊院都被查封,六座洞府也被封住了,這些財富都屬於未來的飛狐縣。董常福已經身無分文,他又如何買下整個蔚州?再說了,據我所知,未來的飛狐縣知縣剛正不阿,你就算給他一座金山,也絕對不可能保得住董常福的性命。”

賽金花嫣然一笑:“小女子有些明白了,但又覺得不可思議。既然董常福不能回來了,那麽今後誰來經營銅鐵冶煉呢?”

李憲突然顧左右而言他:“對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賽金花何許人也,稱呼起來更是亂七八糟不成體統,是不是太失禮?”

“就叫賽金花挺好。”賽金花癟癟嘴沒有往下說。

“原來是這樣啊,我無話可說了。”李憲搖搖頭:“我原以為蘭家莊精通金銀冶煉,就必然能夠兼顧銅鐵冶煉,所以準備對浮圖峪進行一番改造。把原來三家分成兩家,一家專門負責開采,另外一家專門負責冶煉。現在看來我還需要另外找一個人才行,不過這倒不著急。”

賽金花追問了一句:“分成兩家之後呢?”

李憲點點頭:“分成兩家之後就好辦了,礦石采購價格兩家協商,然後在縣衙備案,產量和收購價格都要立字為據,並且直接在縣衙銀庫轉賬。至於最後冶煉出來的成品,全部由縣衙高於市場價格兩成進行收購,一律不準私自外賣。”

範濤臉顯喜色,賽金花明顯一驚,但是異口同聲:“真的?”

李憲把兩個人的表情看在眼中,但是不動聲色,隻不過半真半假嗬嗬一笑:“真的假的,都和賽金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