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屍體異變

看他帶著淡淡笑意的臉,我頓時發現,攔在我兩中間最大的問題不是別的,而是信任。

隻見他目光如水,清澈遙透明,如同剛出生的嬰兒一般,沒經過任何塵世喧囂的洗染,仿佛這一眼便已看穿了我所有的心思。

我咬了咬牙,輕輕點頭,至少,在我看來,能有如此眼神的人絕不是壞人。

“相信我就好辦了”,他淡淡一笑,“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是差人!”

“差人?”我聽後一愣,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職業,心想著難道他是警察?因為在香港電影裏麵口語之中的警察不就被稱作差人麽?

“對,差人”,他點了點頭,“你可以叫我易雲。”

“易叔叔”,易雲和我父親年齡相仿,於是我也沒多加遲疑,直接開口叫他。

“你命衝太歲,你父親為你抵命而死,所以,在他的安葬方式上有些特別,如果你能按照我的要求做,可保你父親安然轉世,否則,至少在這一年之中,你會坎坷頗多,你父親也會魂魄難安,對於死了的人和活著的人都大大不利”,易雲的聲音平和而低沉,如同佛門梵音一般聲聲入耳,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一切都依易叔叔指點了,我爹一世淒苦,我不想讓他走得太寒酸”,我又回頭看了看父親,隻見他如同睡著了一般的躺在靈塌上麵,整個靈堂空****的,顯得淒冷而寂寥,讓我不由得心中為之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易雲長歎口氣,站起身來打量了靈堂一眼,輕聲道:“你爹媽過世之事不宜張揚,我建議你一切從簡。”

聽他這麽一說,我頓時不自覺的又打了個寒顫,心想著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問題不成?於是直愣愣的看著易雲。

“做我這行的,主要的工作就是送走該送的,趕走該趕的”,說到這裏,他眉頭微微一皺,打量了父親的靈塌一眼,又接著道:“我感覺得到,有些不該來的東西來過這裏。”

“不該來的東西?”我低吟一聲,頓時想起了昨晚那出現在這靈堂之中的穿著壽衣的人,對了,還有那隻黑貓,我不由得大驚色失,倒吸了口冷氣,難道易雲所說的不該來的東西就是這些?

想著父親半倚半靠挨著樹身的遺體,於是我立馬將這事說給了易雲聽,隻見他聽後眉頭緊鎖,才片刻功夫就已臉色大變,眼神之中呈現出從未有過的凝重,冷聲問道:“你確定那黑貓上了你父親的靈塌?”

我忐忑不安的點了點頭。

“壞了,這下麻煩大了”,易雲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在靈堂之中來來回回的踱了幾圈,最後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快,抓緊時間,你父親遺體必須今天午時入土。”

“為什麽?”我聽後一驚,父親一輩子不容易,如今都已離世了,怎麽能就這樣草草收場呢?

於是我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番拒絕,不管怎麽相信易雲,這事我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我們農村裏詛咒別人通常都說:“死了之後無人送終”,如果就這樣草草收場,那豈不是和無人送終沒什麽分別?

“你不聽我的也沒關係,你可看好了,你爹的遺體現在可是出了問題,再有拖延隻怕會出大事了”,易雲來來回回踱了半天,最後將目光放在了我父親的遺體上麵,麵如寒冰,雙拳緊握,顯得尤為緊張。

一聽這話,我立馬起身朝父親看去,這才發現就這麽一會的功夫,父親遺體上麵已然呈現如一個個如同墨水化開的青紫色小點,原本還有些鬆馳的皮膚此時已然幹涸緊繃,皮膚下麵血管微微綻出,如同一條條蚯蚓一般。

而且不隻這些,當我看到父親的臉的時候頓時嚇得一把坐在了地上,隻見父親原先帶著一絲微笑的臉此時已然徹底變色,烏沉沉的像布滿了烏雲一般,兩眼微張,顴骨高聳,腦袋微微仰起,使得嘴巴也張開了一絲縫隙,像是非常不舒服想要說話一般。

“怎麽會這樣?”

“太歲當道,魂魄不消,死氣凝結,自然會化屍,照你父親遺體目前的情況看,應該是要化屍了”,易雲聲音低沉,眉頭緊皺,一手握拳,一手成掌,正輕輕的擊打著。

“化屍?是僵屍嗎?”聽到這話,我頓時咯噔一下,心跳到了嗓子眼,父親這屍骨未寒,怎麽會變僵屍呢?

雖然我還是不太相信,但是,眼前事實卻無疑證明了這一點,看著已全身青紫一半的父親,我含淚跪了下來,連磕幾個響頭,最後才起身看著易雲說:“易叔叔,我聽你的,該怎麽辦吧?”

易雲點了點頭,長鬆口氣,抬手看了一眼時間道:“現在還來得及,我們先將你父親遺體弄至你沐家宗墳。”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起身想要扶著父親,卻被易雲攔住了,“慢著,你父親的遺體身體僵化,難以寸進,我先想個辦法暫時緩解一下。”

說到這裏,易雲取出一綹紅繩,兩手迅速穿插,片刻之後,一枚紅繩織成的銅錢便出現在易雲手中,隻見他食指中指捏成指劍,小指彎勾,連連在父親下頜點了三下,然後指劍一抖,直點在父親人中。

說來也是奇怪,他這一連串動作之後,父親竟然有如活過來了一般,馬上張開了嘴,隨後易雲將那枚紅繩織成的銅錢放入父親嘴中輕輕合上。

之後易雲小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瓷瓶,小心翼翼的從裏麵倒出一撮指尖大小暗紅色粉末,非常細心的灑在父親頭發之中。

隻見這陣粉末剛一落入父親發叢,便隱約間有一絲黑氣從父親頭頂溢出,才一眨間的功夫就煙消雲散。

“常言道,‘人死燈滅’,人死了,就不應該再逗留人間,否則隻會徒惹傷悲,這頭頂命燈當亮則亮,當滅則滅,你又何必執意如此呢?”,易雲聲音平緩,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如同和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聊天談心一般。

我在一旁淚水滂沱,心想著難道易雲所說的話父親真能聽見嗎?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低喊一聲:“爸爸!”

但就在這時,我話音剛落,剛才散去的那一股黑氣頓時再次收斂回來,凝聚在父親額頭揮之不去,而那枚被易雲放到嘴中的紅銅線居然也重新露了出來,像是父親有意把他吐出來的一般。

我頓時一驚,連忙跪了下去,一把抓住父親的手。

“快讓開,退出去!”此時易雲臉色顯得非常難看,如同觸電一般的打開我的手,隨後一把將我推開,厲喝一聲:“站在門口,我不喊你不要進來。”

而且,就在易雲對我說這些的時候父親身體猛然一震,發出噗通一聲悶響,好像是要掙著坐起來一般。

我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看著此刻顯得詭異萬分的父親的遺體不免一陣揪心,但想著易雲的話隻好強忍著心中悲痛站在一旁,咬關緊咬,愣愣的看著。

而與此同時,我也注意到此時那還依然亮著的引路燈火苗已然僅剩花生米大小,而且燈火變得綠油油的一片,哪怕是在大白天我依然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現在不用易雲說,我也感覺到了不尋常。

就這一會兒功夫,不知道印雲做了什麽,隻見此時那燈火又悠悠恢複過來,重新回到了之前狀態,而易雲也長舒口氣,臉色蒼白的對我招了招手,“快來,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