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怪的圖案

最重要的是,他剛才這番話是什麽意思?他口中的“賤人”又是誰?

無數個疑問從我腦海之中一閃而過,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細想就又跟著爺爺追了上去,他現在這狀態太有問題了,說什麽我也得把他拉住。

“咄,陰歸陰,陽歸陽,生魂歸閻王,正位上公,我命你速速離去,否則別怪老漢翻臉不認人了!”

我這才一追上爺爺,剛剛拉住他的衣袖,就見雙手大力一擺,結成了一道古怪手印,同時嘴裏大喝起來。

“糟了,爺爺瘋了!”

我見爺爺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沒了條理,頓時心中更駭,一道莫名的念頭從心頭浮現出來。

而與此同時,隻見爺爺話音一落身體便劇烈抖動起來,像篩糠似的越來越劇烈,我大喊一聲,死死的抱住了爺爺,生怕他一個不好給摔倒了,同時還死死的把他往坐椅那邊拖。

但是,爺爺力道大得出奇,我這吃奶的勁都用上了他也紋絲未動,像焊在了地上一樣,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我隻好咬牙扶住了他,相著別摔倒就行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全身已然濕噠噠的一片,滿臉的水,也不知道是汗還是眼淚,心痛到了極點,想著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他這要是一出事可怎麽辦啊!

不過好在的是,爺爺身體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小,如同一個沒了油了老式機器一般緩緩平息下來,任由我死死的抱著,沒了半點動靜。

“爺爺…”,我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喊他的聲音已然帶上了哭腔。

“臭小子,還不快放開我,要抱到什麽時候”,就在我正仰頭的時候,爺爺突然低下頭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的嗬斥道。

一聽他這吹胡子瞪眼的語氣我頓時心頭一寬,終於放下心來,別的不說,爺爺這罵我的語氣絕對是天下間獨一無二,於是我訕訕一笑,打量了他一眼,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鬆開了手,長吐了一口氣,感覺全身酸麻,也顧不得地上髒不髒一把坐了下去,看著爺爺問道:“爺爺您剛才是怎麽了,像中了邪一樣。”

“少廢話,快起來”,爺爺也沒回我,轉身輕輕踢了我一腳道:“快,要幹活了!”

我嘟嘟啷啷的站起身來,心想這老家夥也不知道扶我一下,但是才一起身看到爺爺臉色蒼白,連走路的腳步都有些虛浮,我這才心頭一軟,又跑上去扶起了他來。

隻見爺爺重新走到冰棺前麵,重新拾起了那支被扔到一旁的狼毫,低頭看了一眼,隨後細細將摔散了的筆鋒給理好後才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躺在冰棺裏的死者,同時又低聲吩咐我:“缺,去把斂魂碗拿來!”

“啊?”我聽了一愣,什麽斂魂碗啊,是什麽東西?

“就是那個銅碗,也不用心學學,淨想些沒邊的”,爺爺看我一臉懵逼,這才指了指那擺放在死者頭上的銅碗,極不耐煩的道。

“你又沒說,我怎麽知道”,我一麵嘟囔一麵取過銅碗,一拿在手上頓時一驚,這銅碗看來破破爛的毫不起眼,沒想到份量極重不說,最重要的是拿在手上涼颼颼的,像是裏麵盛著冰塊一樣。

我憤憤不平的將銅碗給爺爺遞了過去,輕聲道:“呐,一個破碗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閃一邊去”,爺爺白了我一眼,雙手捧過銅碗,看他那小心的模樣像是這銅碗裏麵盛著什麽極為寶貴的東西一樣。

“遊魂顯影!”

爺爺輕喝一聲,與此同時端著銅碗走到了他之前瞎鼓搗的空白宣紙麵前,緩緩將手中銅碗傾斜,這樣子就像是銅碗裏麵真裝了什麽被他緩緩倒在了宣紙之上一樣。

我撇了撇嘴,又是好奇又是不憤,側著臉斜藐,隻見爺爺沿著空白宣紙倒了一大圈之後才又恭恭敬敬的銅碗放在冰棺上麵,隨後又拿起宣紙,公公整整的將其鋪開,整個過程一絲不苟,態度恭恭敬敬,讓我想起了古時服侍皇帝的太監。

做完這一切後,爺爺才又雙手垂立的站在冰棺頭部,嘴裏低聲念叨著什麽,但是因為聲音太小我聽得並不清晰,反正像是念經似的,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到,到了最後我聽到的幾乎是一種類似於夢囈一般的聲音。

與此同時,大廳之中緩緩刮起了一陣涼風,緩緩的,悠悠的,雖然感覺有些冷,但是吹在身上特別的舒服,讓我有種想睡覺的感覺。

我在一旁覺得無聊,找來椅子半倚半躺的坐了下去,眯眼看著完全在做無用功的爺爺,也不知道他這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

與此同時,我也覺得奇怪,在我印象之中,爺爺不就是一個畫師麽,怎麽還會這麽多稀奇古怪的名堂,像唱戲似的,有這本事做什麽不好,偏偏要做個廢時廢力的畫師,最重要的是,他畫的還是遺像,真夠沒眼光的。

也不知道爺爺念了多久,我看得都快睡著了,而他卻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似的,臉上虛汗淋漓,胸襟都濕了一大片,要不是怕他再罵我我都有些想去給他擦一擦了。

“兩界傳音,亡魂顯意,咄!”

突然間爺爺大喝一聲,驚得迷糊之中的我差點一下就蹦了起來,壓住狂跳的心看向爺爺那邊,卻見那放在冰棺上的宣紙無風自動,晃晃悠悠的不住起伏,但偏偏就是無論如何也掉不下來,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在翻看察閱一般,顯得特別神奇。

隻不過,這種神奇發生在一個隻有我們爺孫兩的殯儀館大廳之占,反倒是多了股莫明的陰森氣氛。

我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看了過去,卻見宣紙上麵依然一片空白,沒有半點痕跡。

我實在有些不耐煩了,起身來來回回走了幾遍,同時又不住朝殿外張望,卻見那些家屬正躲得遠遠的,偶爾會有人探頭看向這邊,想必是在看裏麵的情況。

我暗自“呸”了一聲,心想著這都是什麽家屬啊,就算是鬧了鬼那也是至親之人,怎麽著也不至於加害親人,犯得著這般慫樣麽,真是一點親情都沒有。

爺爺沒再出聲,如同雕像似的站在冰棺前麵,兩眼死死的盯著那張宣紙,麵色嚴肅得有些可怕。

“呼!”

突然一聲輕嘯傳來,是風聲,但是還是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張一直搖擺不定的宣紙突然“嘩”的一聲平整鋪開,甚至連上麵的一絲褶皺也隨之消失了,完全像新的一樣。

“有古怪”,我的心也突然“蹭”的跳了一下,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這宣紙給吸引住了,探頭看去,頓時瞬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隻見原本空白一片的宣紙竟然像是進入了打印機一樣,表麵浮現出點點墨跡,黑白明分,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神經。

這也太玄乎了吧!

我暗暗心驚,絲毫沒敢轉移視線半步,眼見著這墨跡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最後在紙上已然染了大片,隻不過這輪廓方方正正,有些模糊,完全不像是人像啊!

但是,這還沒完,我又看了差不多幾分鍾,紙上已然呈現出了一張清晰的圖案。

隻不過,當我完全看清這副圖案之後,心中反倒是疑惑多過了震驚。

這張宣紙上麵,駭然是輛奧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