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爺爺的禮物

按照我們這裏的習俗,家中老人去世,下一代直係血親應當守孝三年,因為我父母都不在了的緣故,所以,這孝,應當由我來守。

我在爺爺房裏呆坐良久,一時之間不知道何去何從,但是,我同時也暗自下定了決心,既然我是爺爺世間唯一的親人了,那麽,他的衣缽,就必須由我來繼承了。

我回到自己房裏,將我一些日常用品都搬到了爺爺的房裏,我準備就在爺爺房裏住下了,也隻有住在他的房裏,我才感覺不那麽孤獨。

接下來的時間,我拾掇了心情,也慢慢的接受了爺爺離我而去的事實,不過,我並沒急著開門做生意,而是窩在爺爺房間看起了爺爺給我留下的書。

而且,在這個過程之中,我發現原先裝這本書的盒子都不見了,想來,應該也是被那小偷給偷走了。

算起來,這沒有封麵的無名書,算是爺爺留給我最後的念想了。

不過,在這所有的事情開始之前,我憑著記憶,給爺爺畫了一副遺像,端端正正的擺在爺爺的臥室裏麵,這樣的話,我就能每天都看到他了。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小小的一張遺像對於逝去的人和活著的人都是多麽的重要。

忙活完這一陣之後,我又拿出爺爺之給留給我的信,經過淚水的浸泡,字跡已然有些模糊,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了之前和爺爺的賭約,不由得心中一陣黯淡,於是四處打量起爺爺的臥室來,隻是,爺爺房裏哪有什麽掛在牆上的布啊?

我看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但是,最終卻將目光定在了爺爺那床靠牆掛著的蚊帳上麵,隻不過,那蚊帳破破爛爛,早就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了,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文章不成?

想到這裏,我一不做二不休,將那蚊帳小心翼翼的揭了開來,才揭了一半我便心中咯噔一下,還真發現了問題。

原來,在這蚊帳後麵居然掛了一副畫!

這是一張人物肖像畫,畫上麵是個老頭,長發齊肩,手裏拿著一支毛筆,穿著一身古代長袍,顯得頗為文雅的樣子。

但是,這肖像畫唯獨少了兩隻眼睛,那裏一片空白,使得整副畫因此少了神韻,顯得怪怪的。

而且,這畫紙質泛黃,邊角都有些卷曲,看上去倒像是有了些年份。

想起和爺爺的賭約,不用說,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所以故意用這種辦法將這副圖畫留給我的。

隻是,這張畫看上去平平無奇,他留給我做什麽呢?

我呆呆的看著畫中沒有眼睛的人,又想起了爺爺平日裏畫畫的習習慣,陡然一驚,心想著難道是爺爺讓我給這副畫點睛?

想到這裏,我頓時來了精神,取來一支毛筆,但是,等事到臨頭我卻又犯難了,這以什麽為墨呢?

我記得爺爺曾說過,酒乃糧食之精華,聚天地靈氣,難道是用酒?

我越想越覺得可能,於是在家中找來爺爺還沒喝完的酒,以手中毛筆沾了酒水,然輕輕輕為畫中人物點上了眼睛。

隻不過,當這兩隻眼睛點上之後,想象之中畫中人物從畫裏走下來的場景並沒有出現,而是依然如前,而且,因為是用酒點點睛的緣故,那兩隻眼睛根本看不到,並且不消片刻酒水就已揮發,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跡?

“難道我領會錯了?”我輕聲低吟了一句,對爺爺給我留下的這個啞謎感到有些無可奈何。

於是我又退回兩步,站在這副圖畫麵前發呆。

這時一陣焦糊氣味傳來,我嗅了嗅,還沒鬧明白是怎麽回事,就看到那副人象畫突然“呼”的一聲竄出一條一尺來長火苗,瞬間將整副畫給點著了。

我看了心中一緊,正準備過去滅火來著,但才剛剛邁出一步,就看到整張畫“嘩啦”一聲從牆上垮了下來,完全化為了灰燼。

“怎麽會這樣?”我頓時傻了眼了,看著地上一團紙灰有些欲哭無淚,伸過手去想要扒拉一下才好。

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邪風刮來,頓時屋內紙灰飛舞,我還沒看清是什麽情況就感覺眼前一黑,好大一團紙灰飛來,一下子飄到了我的眼睛裏。

一股灼熱感覺傳來,這哪裏是什麽紙灰,這感覺上分明就是石灰,我怪叫一聲連忙捂住了眼轉身跑到廚房裏用水淋洗起來,但是越洗眼睛越痛,到後來的時候幾乎鑽心,讓我不得不一頭紮進了水缸之中才感覺稍稍好了一些。

我一連換了四五口氣之後,眼睛才沒那麽痛,於是我又回到鏡子麵前看了看,生怕這一個不好讓眼睛出了什麽毛病。

好在的是,眼睛除了有些發紅之外似乎沒別的毛病,我這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之後我又回到爺爺房間,想把那些紙灰給打掃了,但是,等我回到房間一看,卻哪裏還有什麽紙灰啊,隻見爺爺房間根本就和之前一模一樣,但是牆上掛著的那副畫沒了,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又跑上前去一看,這才發現原先掉落紙灰的地上竟然有一根白色的筆。

我撿起來一看,隻見筆上刻著一些古怪的印記,像是字,又像是花紋,反正我是看不懂。

而且,這筆說起來也有些奇怪,拿在手裏冰涼冰涼的,有點沉,像玉,又像是些別的什麽東西,筆杆還是中空的,特別有意思。

隻是,這筆是哪裏來的呢?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腦海之中靈光一閃,想起了爺爺給的那本無名書中的一副圖,於是立馬找來那本書翻了翻,最後竟然還真找到了。

書中的這副圖,畫的就是一支筆。

雖然,天下間所有的筆看起來都大同小異,但是,圖中筆上的符文卻是和這筆上一模一樣。

我頓時心中一陣激**,按照書中所說,筆上能刻下這種符文的,那至少能表明它的身份…“靈引”!

也就是說,這筆,是描魂師的終極利器。

輕輕摩挲著光滑的筆杆,我腦海之中湧出一個念頭,那是就試一試。

隻要這筆畫下的東西真靈活,那就說明,它是真的!

隻是,畫什麽好呢?要不,還畫隻鳥?

於是我搬來爺爺常用的那塊黑板,像爺爺那樣念了一句:“天地有靈,法魂開眼,賜我魂筆,描我生靈!”

隨後我迅速以這筆沾了酒水,在黑板上畫了一隻鳥。

“啾啾”兩聲輕響,在我驚愕的目光之中,那鳥,還真就從黑板上一躍而出,並且隱約間還叫了兩聲。

“真是靈引”,眼看著那鳥剛一從黑板上躍出還未來得及飛起便化為漫天水霧,我高興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思前想後一番,我認定了這筆就是爺爺特意留給我的寶貝。

“馬缺,你在嗎?”就在我正高興的時候,突然有人喊我,我一聽覺得聲音有些熟悉,於是連忙收起了筆應了一聲,隨後開門一看,竟然是劉浩。

劉浩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也住在這個鎮上,因為他左臉上有一塊大疤,聽說是他還是嬰兒的時候做手術留下的,而且跟他走得近的同學總會遇上些倒黴的事,所以同學們都不怎麽待見他,但是我卻例外,因為一來我和他住在同一個鎮上,二來,我爺爺是畫遺像的,同學們都隱約間有些避著我,在同病相憐的情況之下,我兩也就很自然的成了好朋友。

“馬缺,聽說你爺爺出了事,我特意來看看你”,劉浩站在門口,低沉著聲音對我說。

我輕輕點了點頭,自從離開學校之後,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昔日的好友,爺爺去世給我帶來的陰霾也隨之少了許多,於是我將他請了進來,稍稍提了下爺爺的事。

“你想開點,以後的路還長呢”,劉浩好言安慰我。

“我會好起來的”,我淡淡一笑,和他隨意聊了些開心的事情。

但是,就在我兩聊得正開心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他的肩膀上麵竟然有隻小手。

這手最多不過酒杯大小,肉乎乎的,蒼白得很,看上去像是個嬰兒的手。

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於是又故意湊近了些正要細看,但就在這個時候,那隻小手竟然突然一下縮了回去,完全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