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宗堂

“曉雅,我下午還要接單送外賣,就不陪著你閑聊了,有時間咱們倆微信聯係。”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對曉雅說了一句,就邁著大步向外走去。

“你給我回來,我還沒跟你說完話呢!”曉雅用著撒嬌的語氣衝著我喊了一嗓子,而我頭也沒回的就向六樓跑去。

跑到六樓,我把門反鎖上,一屁股就癱坐在了沙發上。

閉上眼睛回想著曉雅那膘肥體壯,虎背熊腰的身材,再聯想著我們倆若是以後結婚入了洞房,我很有可能會死在她的身子下麵,想到這裏,我渾身直冒冷汗。

我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換上送外賣的衣服,就向樓下跑去。

還沒等我將電動摩托車從車棚裏推出來,吳大爺小跑到車棚裏伸出雙手把我給攔住了。

“小趙,我孫女人長得不醜,就是有點胖,俗話說的好“豆腐要吃燙的,老婆要娶胖的,家庭旺不旺,全看媳婦胖不胖”,我孫女就有一副旺夫相,你娶了她的話,我保證你將來吃穿住都不用發愁!”吳大爺一本正經的對我忽悠道。

“吳大爺,我要急著出去送外麵,這事咱們以後再說。”我對吳大爺回了一句,就騎著電動摩托車向小區外駛去。

“唉!”車子駛出小區大門口,我重重的歎出了一口粗氣

我騎著電動摩托車向市區駛去的路上,心裏麵感歎著一個人不能把什麽事都想的太美好,因為現實往往是殘酷的,今天和吳大爺的孫女相親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下午三點半開始接單送外賣,當我送到晚上七點十分的時候,兜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你好!”我劃開電話客氣的接了起來。

“趙福鑫,你怎麽到現在也沒過來?”電話那頭一個男子用著不耐煩的語氣對我說了一聲。

“請問你是誰呀?”我莫名其妙的問向對方。

“我是昨天晚上給你驅鬼的那位。”王祥雲把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

“大叔,我手裏還有一單外賣沒送完,等我送完這一單,就過去找你。”得知對方是王祥雲,我在電話裏對他商議道。

“那你快點。”王祥雲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無奈的搖搖頭將電話放進褲兜裏,沒有再繼續接單。

將最後一單送到客戶的手裏後,我按照王祥雲寫給我的那個地址,騎著電動摩托車尋去。

王祥雲給我寫的地址是市中心醫院右側胡同,門牌號是六。我按照他給我寫的地址,很輕鬆的就找到了那條胡同。

市中心醫院右側胡同,有十多家商鋪,第一家是個小型超市,超市裏麵賣著零食,水果以及日常生活用品。第二家是個愛嬰坊,賣的都是嬰兒孕婦用的東西。第三家是一個小吃店,主要提供早餐,午餐,晚餐。第四家是一個兩元店,門口有個大喇叭喊著裏麵的商品統統兩元,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第五家是壽衣花圈店,裏麵不僅賣壽衣花圈,還賣著紙紮,紙錢,香,蠟燭等用品,主要是經營死人的生意。第六家和第七家都是道堂,一個名為“道宗堂”,一個名為“正道堂”,兩家的門市的玻璃門上貼滿了紅色標語,算卦,看手相,看麵相,看陰陽宅風水,起名,測字等等。在道宗堂門的右側,停放著那輛沒有前後後瓦蓋,沒有刹車,沒有車梯子的二八坐騎,這個道宗堂應該就是王祥雲所在的地方。

我推開道宗堂的門走進去,看到王祥雲戴著一副寬大的黑框眼鏡,坐在實木辦公桌前用毛筆在一張黃紙上認真的寫字。

“大叔,我來了!”我走到辦公桌前摘下頭盔對王祥雲打了聲招呼。

“我忙著呢,你先隨便坐吧!”王雲祥指著屋子右側的黑色真皮沙發對我說了一嘴。

我對王祥雲點點頭便不客氣的坐在右側的沙發上,開始打量著這個小道堂。這個道堂占地麵積也就十多平米,分上下兩層,樓上多大麵積,我就不清楚了。在我正對麵的牆上橫掛著一幅字,上麵寫著四個大字“道法自然”。在這幅字下方的牆上,貼著三排黃紙符咒,每一排黃紙符咒有十二張,一共三十六張,每一張符咒的畫法都不一樣,符咒上麵的字都是繁體字,我隻能看懂一小部分。

在這三十六張符咒下麵,有一個玻璃展櫃,展櫃裏麵放著各種材質的文玩手串,文玩把件,鎮宅擺件等等。

在我身後的牆上,掛著兩把劍,一把是桃木劍,桃木劍約有三尺長,劍柄處纏著紅線,尾端還掛著一個中國結。另一把是紅繩編織的銅錢劍,這把銅錢劍跟那把桃木劍比起來,能短上一大截,銅錢劍全部由銅幣乾隆通寶編織而成。

“大叔,你這銅錢劍由多少枚銅錢編織成的?”我望著牆上掛的銅錢劍問向王祥雲。

“一百零八枚。”

“一百零八枚,有什麽含義嗎?”我繼續問向王祥雲。

“用一百零八枚銅錢編織的法劍名為乾坤劍,象征著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王祥雲不耐其煩的對我回道。

我打量完掛在牆上的那把銅錢劍,又向王祥雲的實木辦公桌望去。實木辦工作高一米二,長一米五。辦公桌的右側放有一台蘋果牌筆記本電腦,左側有一盞台燈,還有一個木製的毛筆架,毛筆架上麵掛著四支粗細不同的毛筆。在毛筆架旁邊放有兩個墨盒,一個墨盒裏麵裝的是黑墨水,一個墨盒裏裝的是濕朱砂。王祥雲屁股下麵坐的是一把老式的太師椅,太師椅的材質應該是由紅木製成的。

在王祥雲坐的椅子後麵,有一個刷著紅漆的實木神龕,這神龕高兩米,寬一米八,神龕裏麵供奉著三尊神像,三尊神像是留著三個胡子的老頭,我這個人有臉盲症,感覺神龕裏麵的三個老頭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它們三個最大的區別就是身上的衣服顏色不同,左麵那個老頭穿著黃袍,中間那個老頭穿的是藍袍,右麵的那個老頭穿的是紅袍。三尊神像的前方擺著三個金色瓷盤,每個瓷盤裏麵都裝有一樣水果,有香蕉,有蘋果,有橙子。三個瓷盤的中間還有一個銅爐,銅爐裏麵插在三柱即將燃燒完的香。

“大叔,你有自己的道堂,為何還跑出去在街邊擺攤給人家算命?”看到王祥雲從椅子上站起來,我不解的問向他。

“老是待在這個屋子裏,心裏麵憋的發慌,偶爾出去到街邊擺攤全當散心了,我也沒指望賺多少錢。”王祥雲隨性的對我回道。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上樓收拾東西,一會咱們倆出去一趟。”王祥雲對我說了一嘴,就往二樓走去。

過了沒多久,王祥雲左手提著一個小行李箱,右手提著一個白布的招魂幡從二樓走了下來。招魂幡這個東西,我並不陌生,凡是家裏有人死去,都要準備一麵招魂幡,給死去的人引魂用。爺爺死的時候,本應該由長子扛的招魂幡,而我爹他不願意扛,便讓我這個長孫來扛。

“大叔,你拿這晦氣的玩意幹嘛?”我指著王祥雲手裏的白布招魂幡問道。

“一會能用到!”王祥雲對我回了一聲,就將之前寫上字的黃紙疊起來揣到褲兜裏,接著他又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黃布袋揣進了衣兜裏。

“你拿上我的挎包,還有牆上的桃木劍,跟我走吧。”王祥雲指著茶幾上的黃布挎包,牆上掛的桃木劍對我吩咐了一聲。

“嗯!”我點著頭對王祥雲答應了一聲,先是把黃布挎包提起來掛在了脖子上,接著我又將牆上掛的那把桃木劍取了下來。

桃木劍入手沉甸甸的,並不比鋼製的劍輕。作為一個男生,小的時候就喜歡這刀刀劍劍的東西,每次看到武俠片裏好人與壞人劍對劍,刀對刀的決鬥,我便會有感而發的跑到廚房裏,拿出我們家的燒火棍跑到院子裏,像個精神病似的胡亂的舞動著,我時不時的還會在地上打個滾,嘴裏麵喊著“殺殺殺”。

回想起自己小時候舞劍的場景,我不由的揮起手裏的桃木劍胡亂的舞了兩下,“哐啷”一聲,我一不小心用手中的桃木劍將茶幾上的一個紫砂茶壺打掉在地上,摔的細碎。

王祥雲走到門口處,聽到身後發出“哐啷”一聲響,他停下腳步就將身子轉了過來。當王祥雲看到茶幾上的紫砂壺掉在地上摔的細碎,他整張臉都變成了醬紫色,提著行李箱和招魂幡的手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大叔,對,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賠你錢的。”我吱吱嗚嗚的對王祥雲道著歉。

“這是宜興純手工的紫砂壺,出自董大師之手,我買的時候三千八,你配得起嗎!”王祥雲望著碎掉的紫砂壺對我大聲喊道。

“大叔,你這明顯是在訛我,淘寶上的紫砂壺,也就三百二百的。”

“你要是能三百二百給我買一個董大師的紫砂壺也行。”王祥雲壓著自己心裏的怒火對我繼續喊道。

我掏出手機登上淘寶,搜了一下宜興董大師手工製作的紫砂壺,最便宜的紫砂壺價格在一千五六百左右,貴得在七八千,我剛剛用桃木劍碰碎的那款紫砂壺的價格已經達到了四千五,看到這裏,我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仿佛被一下子抽幹,雙腿發軟,都要站不住了。

“大叔,你說這事怎麽辦?”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愁眉苦臉的問向王祥雲。

“茶壺的事,等咱們倆回來再說吧!”王祥雲說完這話,就走了出去。

我低著頭心疼的望了一眼那個摔碎的茶壺,就緊跟著王祥雲的屁股後麵走了出去。

走出道宗堂,王祥雲先是把行李箱放在二八自行車的後車座上,然後從兜裏掏出遙控器把道宗堂的卷簾門放了下來。

“大叔,我是騎著電動摩托車過來的,你想去哪兒,我可以載著你去,肯定比你騎自行車快!”看到王祥雲掏出一把鑰匙要把拴在自行車後軲轆上的鎖打開,我對他討好道。

“也行!”王雲祥對我回了一聲,就取下行李箱放在了我電動摩托車前麵的踏板上,隨後他手拿著招魂幡坐在了我的後車座上。

“去哪?”我回過頭問向王雲祥。

“去海邊!”

“咱們市,三麵環海,你要去哪處海邊?”

“哪處海邊位置離咱們近,就去哪處海邊!”

“知道了。”我回了王祥雲一聲,就騎著電動摩托車離開胡同,向離我們最近的一處海邊駛去。

“你想不想知道我去海邊幹嘛?”坐在我後麵的王雲祥主動的問向我。

“沒興趣知道!”我隨口對王祥雲回了一聲,此時我的腦海裏麵想著剛剛打碎的那個紫砂壺。

昨天在王祥雲這裏剛欠下兩千塊錢饑荒,今天又欠了一個三千八百塊錢的饑荒,算起來我要在王祥雲這裏打三個月的下手,才能把饑荒還上,此時此刻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