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沈家罪惡

秋意涼。

而紙上的文字,比秋意更讓我透心涼。

鐵蛋瞧我麵色有點怪,納悶地問:

“到底怎麽了?你看了之後,臉色變得鐵青鐵青的。”

“你自己看。”

我把文件袋遞給鐵蛋。

鐵蛋擺擺手。

“這麽多,我懶得看,有什麽你就直接跟我。”

後來我才知道,鐵蛋原來認識的字不多。

他隻是死要麵子,才一直嘴硬。

凡是字多的東西,一概編排個理由躲過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沈家的確有事情瞞著我們。”

“這幫人之所以會對付沈家,全是因為沈薇薇父母早年種的惡果,當年沈家還是窮苦命,兩個人為了錢財,動了拐賣孩子的歪念。從窮困的山村裏偷或買,再到城市裏高價賣。”

“幾來幾去,他們掙到不少黑心錢,也因此發了家。嚐到甜頭的他們,覺得拐賣孩子,是個來錢快的活,所以表麵上在城裏做著正經生意,背地裏,繼續做著惡心人的勾當。”

“拐賣人口,本身就是喪盡天良,自損陰德。也或許是出於冥冥中的報應,夫妻倆膝下一直無子。兩人盼子心切,又問心有愧,決定金盆洗手,洗心革麵。再經高人指點,出資在鄉下建了一座廟,借助淳樸的香火來消除命裏罪孽。”

“三年以後,沈家果然誕下了一子。而後又接連誕下兩嬰,沈薇薇便是排在第三的女兒。”

“為了保護沈家,沈薇薇父母使盡一切手段,把罪惡又黑暗的曆史盡可能地抹除,他們以為,那段曆史會被徹底封埋,不會有人發現,隻可惜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劫走沈薇薇的人,就是因為發現了沈家的過往,才密謀這一次綁架、肢解的行動,目的就是要讓沈薇薇父母嚐嚐喪子之痛。”

鐵蛋聽得麵色大變,唏噓不已。

“真沒想到,沈薇薇的父母,看著那麽和善,背地裏居然是這樣的人。”

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便是這個道理。

也難怪沈家不會將實情告訴我們。

這段曆史一旦暴露,沈家勢必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所以沈家寧願犧牲沈薇薇,也要繼續瞞下去。

知道了其中詳細,反而讓我對白獅會愈發看不清了。

殺死馬宏誌父子。

還試圖殺我滅口。

這是我親眼所見的白獅會的行徑。

從我的視角來看,它本該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黑勢力。

結果它又站在道德的一方,去審判沈家。

黑和白,白獅會都占了。

它到底是一個什麽組織呢?

再結合杜天茂曾告訴我的那些話。

白獅會在我的心裏,逐漸變成一個諾大的謎。

“哎,想什麽呢,這麽入迷。”

鐵蛋撞了撞我。

回過神來,我苦笑一聲。

“也沒想啥,就是凶手和沈家的關係。”

“這有啥好想的?”鐵蛋毫不猶豫地道,“就沈家這十惡不赦的過往,凶手這麽做,完全是替人民除害呀,隻是他這個報複的手法,有點極端了,沈薇薇是無辜的,真正有罪的,是沈薇薇父母。”

我很精通凶手的心理,替鐵蛋補充道。

“這叫目標擴張,凶手認為,沈家的罪惡,已經從沈薇薇父母擴散到沈家全家,整個家都有罪。”

鐵蛋沉思片刻。

“也對,沈薇薇父母的罪行,毫不誇張地說,整個沈家來還都還不清。”

一看到旁邊還放著沈薇薇的右腿。

鐵蛋無端地有些生氣。

“就沈家這副德行,咱還出來幫他尋屍,咱成什麽人了?要我說,這屍體幹脆也別尋了,就讓沈薇薇父母一輩子痛苦去吧。”

他的反應,在我預料之中。

我搖搖頭,輕聲道。

“尋屍不問因果,不管屍主之前有什麽樣的罪行,一旦身死,都隻是一具屍體而已。”

“我可做不到像你看得這麽淡。”鐵蛋撇著嘴,歪頭想著事,“這麽來看,殘害沈薇薇的人,也不能算什麽壞人,反而有點像古時候那種江湖人士,綠林好漢。要有機會,我倒真想認識一下。”

他的腦筋,一看就是轉進小胡同出不來了。

我隻能開導道:

“相信我,那種人,你還是不認識地好。”

鐵蛋卻不這麽想,眼睛眨了眨。

“剛才那個茂哥,是不是就是他們的人?”

我肯定不會說實話。

鎮定自若地搖搖頭。

“茂哥,他隻是幫我去調查這件事。”

鐵蛋顯然不信,繃著臉,審視地盯著我。

“你肯定在忽悠我。大晚上跑到山裏頭來找你,怎麽可能是簡單地調查?”

“你動動你那腦子,要是茂哥真是他們的人,我又何必這麽辛苦尋屍,直接讓他告訴我屍體藏在哪不就得了?”

鐵蛋眼裏露出迷茫,暗自糾結了一會兒,終是被我說服了。

“這麽說,茂哥真不是他們的人?”

“真不是。”

“可惜了。”鐵蛋嘖著嘴,滿是遺憾地道,“茂哥那精氣神,不當個行俠仗義的俠客,真是可惜了。”

杜天茂身上的確有常人沒有的氣質。

冷、酷、無情。

仿佛生就一個殺手。

而他小時候並不是這樣的。

鐵蛋的無心之語戳痛了我的心。

我心裏有幾分怨恨起爺爺來。

為什麽要讓杜天茂去承擔,原本不該讓他承擔的命運?

也或許,我可以把杜天茂從白獅會裏帶出來。

讓他回到屬於他本該擁有的命運裏。

杜天茂帶來的資料裏,除了有關沈家的曆史以外,還有一句話。

“下一個計劃已經開始。”

這不倫不類的一句話,我思考很久,仍是解不出其中意義。

什麽計劃?

白獅會的?

或者有關我的?

到最後,我甚至懷疑,這句話不是寫給我的。

姑且先把它放到一邊。

一個小時後,瞿曉玲那邊終於打來電話。

她充滿歉意地解釋道。

“不好意思,餘先生,我這裏遇到了些麻煩,耽誤了些時間。”

我猜到幾分,問道:

“是不是尋屍時遭到了埋伏?”

瞿曉玲甚是驚訝地道:

“你怎麽知道?”

我不慌不忙地道:

“我見過那夥人的行事方式,潑辣,謹慎,不好對付。”

瞿曉玲似乎並不在意。

“無妨,餘先生不用擔心。我們這邊成功尋到一節屍塊,是屍主的下身,從肚臍眼到大腿,右腿不在上麵。”

我輕聲道。

“右腿在我這裏。”

瞿曉玲沉默了足足五秒鍾,語氣怪異地問道:

“餘先生的尋屍天卦不是沒有卦象嗎?怎麽會找到藏屍地?”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心頭閃過一絲冷笑,淡淡解釋道。

“你大可放心,我沒有占尋屍地卦。能尋到屍塊,純屬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