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還你個人情

《尋屍手劄》裏曾記載著類似的事情。

一位餘家祖輩,偶然一次碰到屍體分屍再分藏。

他步步追尋,謹慎卜下尋屍三卦,最終成功尋回三塊屍首。

他止步於此,將屍塊將就拚湊後,入土為安。

他給餘家後人留下一個難題。

屍體分屍分藏,如何尋?

後來還有一位餘家祖輩。

他認為人死後被分屍,有違倫理,更是天道不容。

由此從尋屍三卦中再推出一卦,名為鬼卦。

結合天卦,地卦,人卦,鬼卦,成功尋到四塊屍首。

他在手劄裏特別交代,鬼卦隻適合分屍分藏之境,若用於別處,必會眼瞎耳聾。

此後,還有人想在鬼卦之後繼續推演,皆是遭了天譴。

手劄裏最終便落下這句話。

尋屍三卦,分屍鬼卦,再無第五卦。

這些都是餘家秘史。

想來屍三絕應該無從知曉。

這便是我的優勢。

隻是我當真無意跟屍三絕比拚。

我也是今天到了沈家,才知道沈薇薇慘遭分屍。

這是我頭一次遇到這種狀況,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我從小便跟著爺爺學習各種尋屍手段。

餘家的獨門絕技,都印在我的腦子裏。

我自問當今世上,尋屍問骨功力超過我的,一隻手都數地完。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去推演鬼卦之後的卦象。

這也就意味著,即便我心中再急,也無法尋回沈薇薇全部屍首。

若是跟屍三絕彼此配合,或許有幾分可能。

隻是以屍三絕的心氣兒,又如何肯呢。

第二天上午,李有富再次把我跟鐵蛋載到沈家。

沈薇薇父母在門口等著,上前握著我的手。

“餘先生,辛苦你了,屍三絕的人馬上就到。”

原來他們是在等屍三絕的人。

五分鍾後,連著十餘輛豪車駛來。

最前麵的藍色越野車下來三個人。

瞿小姐和另外兩個青帥小夥。

幾人朝著沈家走來,視線卻是不約而同地在我身上。

沈薇薇父母向前迎去。

“瞿小姐,你們可來了。”

我們在原地候著,鐵蛋衝我耳語道。

“看到沒,這就是排場。”

屍三絕的人跟沈薇薇父母問了好,筆直朝我走來。

左邊的男人打量著我。

“曉玲,這就是那個打著餘氏名號,招搖撞騙的人?”

右邊的男人輕笑一聲。

“我也真是不明白,你怎麽會同意讓他跟我們一同尋屍?”

瞿小姐漫不經心地道。

“別人主動找上門的,若我拒絕,豈不是要被別人說屍三絕色厲內荏,外強中幹,連個閑人的挑戰都不敢接?”

我終於知道屍三絕為何對我有這麽大敵意了。

原來是她以為我是有意要挑戰屍三絕的地位。

搖頭苦笑,我也沒有過多解釋,主動伸出手。

“餘道平。旁邊這位是我兄弟,李鐵蛋。”

沒有一隻手伸過來。

我隻能把手縮回去。

瞿小姐淡淡地望著我。

“中原瞿氏瞿曉玲,左邊這位,西南汪氏汪瀚鵬,右邊這位,東北賀氏賀長飛。”

屍三絕問屍問骨。

隻要大活,必然是三絕三氏一同出馬。

西南汪氏問天卦,中原瞿氏卜地卦,東北賀氏尋人卦。

這是他們獨有的規矩,基本已人盡皆知。

屋裏桌子上,比昨日多了一個罩著白布的竹籃。

看樣子是又有新的屍塊送來。

“幾位都是我們沈家的貴客,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各位見諒。”沈父說完場麵話,便掀開竹籃上的白布。

兩個竹籃裏,各放著一條女性的胳膊。

胳膊上的衣服一模一樣。

沈母哭著道:

“這是今早上剛送過來的。”

瞿曉玲問道。

“送貨之人可仔細盤問過了,是誰讓他送來的?”

沈父搖了搖頭,苦笑道。

“那人是個啞巴,根本不會說話。”

“看來我們的分析是對的。”賀長飛上前一步,一邊觀察著竹籃裏的胳膊一邊道,“應該是有人惡意針對沈家。你們看,這兩條胳膊上的截斷麵,顏色並不一樣。左胳膊傷口色澤發黑發紫,隱隱有一股屍臭,而右胳膊的傷口還能嗅到一絲血腥味。這就說明右胳膊是剛被人砍下來不久。”

“幾月沒見,長飛眼力更進一步。”汪瀚鵬毫不吝嗇地誇道。

沈母聞之臉色大變,抱著竹籃,低聲嗚咽。

“可憐我的乖女兒,死了還要被人這般虐待。”

瞿曉玲對此視若無睹,翻看著竹籃的女屍,眼眸頗為明亮。

“袖子還是潮的。”

汪瀚鵬點點頭,繼續道。

“我也發現了。據我推測,凶手並沒有一次性將沈薇薇的屍體全部肢解,應該用冰塊將屍身冷凍起來,每當要給沈家送屍塊時,才會從屍身上取一部分身體組織。”

這麽做,無疑是利用沈薇薇的屍體,最大程度地折磨沈薇薇父母。

手段凶殘、狠辣,我聞所未聞。

感應到屍體後,我耳朵開始陣陣發癢。

我往下拉了拉帽簷,完全遮住耳朵。

瞿曉玲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

“如此說來,事情倒比我所預想地簡單多了。隻要能準確定位到屍體的位置,便可以一次性將剩餘的屍身找齊。”

賀長飛留意到我跟鐵蛋一言不發,便譏笑道。

“鵬哥,曉玲,你看咱們隻顧自己討論,卻忘記還有外人在聽。”

汪瀚鵬看也不看我們,漫不經心地道:

“無妨,賣他們一個人情又如何?免得別人說我們以大欺小。”

鐵蛋受不住氣,提著拳頭就想上前理論。

我攔下他,慢悠悠地道。

“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既然你們覺得我欠你們人情,那我就還給你們一個人情。”

所有人都是詫異地看著我。

我有什麽值得拿出手的人情?

“叔叔,阿姨,對不住了。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們可能會受不了。”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凶手對沈家似乎有著深仇血海。而且從他綁架沈薇薇,到折磨沈家的手段來看,這個人必然是個心理扭曲的變態,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讓沈薇薇好過。所以最有可能的是,他在沈薇薇還有意識的時候,便把她肢解了。不過也並非完全肢解,應該隻是剝皮斷骨,沒有切斷筋和血管。”

賀長飛麵色不善地問道。

“你怎麽知道?”

瞿曉玲皺著眉,眼睛泛光,慢慢地道。

“他說的是對的。你們看,先寄來的左手,手指指甲緊緊地嵌在肉裏,證明胳膊被砍下來時,她還清醒,並且遭受巨大的痛苦。”

“而今天寄來的右手,手指完全舒展,這是屍體死亡後才有的正常生理反應。另外,手臂的顏色黑中發白,說明胳膊裏麵的血已經流空,再細來看傷口處,骨頭和肉,比筋跟血管的色澤更黑,證明在空氣中暴露的時間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