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葬陡山

雖然我算是本地人,但關於這片林子叫什麽我還真不知道。

駱駝嶺這一帶,我也是第一次來。

隻認得這裏的植被,以南方紅豆杉為主。這種樹木屬於喬木,最高可以長到三十多米,以致於這一帶山高林密。

我們進入林子之後,範胖子自告奮勇,提著開山刀在前麵開路,顧婉兒手持羅盤走在後麵,我和齊思賢分列她左右。

駱駝嶺遠看不大,但常言說看山跑死馬,何況這裏又是崎嶇難行的山路。

我們走了兩個多小時,還沒能走到駱駝嶺。

穿越林海是極度耗體力的,我們需要不時停下來補充水分。

範胖子也走累了,坐在石頭上,將開山刀往地上一插:“小九奶奶,還有多遠能到啊?”

顧婉兒說道:“我們必須先到駱駝嶺左峰,然後才能得到一個定位。但是這個位置,可能與蒼梧王墓有偏差。”

範胖子眼神間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

我說道:“你小子別犯嘀咕,最高明的風水師,在分金探穴的時候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偏差。要是伸手一指,絲毫不差。那不是看風水的,那是神仙。”

齊思賢點點頭,也認可我的說法。

範胖子皺著眉頭:“總不至於差出幾公裏遠吧?”

顧婉兒說道,她有信心,可以將誤差控製在百米之內。

對於初出茅廬的她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休息了十五分鍾左右,便接著朝前走了。

遙想多年前,我爺爺和正良師兄或許就是走在了這條路上,王二毛押著鄉親們,貿然闖入了蒼梧王墓,葬送了多少人命?

我深吸了一口氣,總覺得心口堵得慌。

說來奇怪,我們每路過一處山口,齊思賢都會停下來,燃三炷香,恭恭敬敬拜三拜,然後將清香插入地麵。

範胖子看得不明所以:“齊大哥,你這是做什麽?”

“初來乍到,拜拜山神土地,以求得四方保佑。”

這規矩,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一帶多山多水,要是我像他一樣,遇見山頭就拜三拜,隻怕買香的錢我就掙不來。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齊大哥,你認不認識姓白的朋友?”

齊思賢一皺眉頭:“我倒是認識一位,不過也隻是聽說,並沒有見過這個人。”

我總覺得爺爺留下的讖語,四家人是有什麽聯係的,想要問清楚。

不料齊思賢接下來說了一句:“九年前,這人已經死了。”

我不禁怔愕,看來齊思賢認識的這位,並不是爺爺讖語上所提到的白家。

我們足足走了一下午,臨近傍晚,才到達了駱駝山腳下。

這座山遠遠望去,山勢極緩,恰如駝峰。但是走到近前才發現,那不過是山上植被茂密之故。

駱駝嶺左峰山勢陡峭,怪石嶙峋,有的地方還如刀劈斧砍一般。

所幸我們找到了一條上山的小路。

說是路,其實就是相對緩一點兒的坡。

我們沿著這條道往山上走,顧婉兒手裏端著羅盤,仔細勘驗出了位置,說道:“停,在坎位。”

坎位在北,我們朝著北邊又走了一段兒。

這裏已經沒有路了,粗糲的山石如犬牙交錯,甚至一不留神就會從山坡滾落。

範胖子因身體太重,腳下一滑,一塊足球大小的石頭滾落到了山崖下邊。

他連忙撫撫胸口,驚魂未定地回頭看我:“小九爺,你確定小九奶奶沒算錯。你和齊大哥好歹都是高人,幫著驗證一下唄。”

其實我內心也直犯嘀咕,墓地風水,向來有山地十不葬的說法,其中有一條是不葬陡山。

這駱駝嶺山勢如此險峻,明顯不合風水上佳之局。

可是看看顧婉兒一臉專注的神情,而旁邊的齊思賢似乎也無異議。

我便對範胖子說道:“驗證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墓葬所在。別瞎想了,走吧。”

我們還沒走多遠,便無法繼續前進了,因為在我們前麵已經沒有路了——是一道萬丈懸崖。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我打亮了手電筒往前方照去,見有一根子繩子綁住了崖邊的一棵樹,繩子繃直,延伸到懸崖下麵。

我想要走近看清楚,沒想到剛往前走了兩步。

突然,一隻手從斷崖處伸了出來,驚得我倒退了一步。

緊接著,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

兩隻手扒住了斷崖的邊緣,往上一撐,露出了一個腦袋。

我的手電光正往前照著,晃得這人睜不開眼睛。

他的腦袋偏向一邊,不滿地說道:“誰呀,大晚上地進山偷東西啊?”

我長舒一口氣,原來是個人啊。

隻見這人頭發花白,穿著一件藍色的粗布褂子,正在努力往上爬。

我們急忙過去將他拉上來。

我滿懷歉意:“對不起,大叔,我們不是故意的。”

範胖子可就沒我這麽好脾氣了:“下次您爬上來的時候提前喊一嗓子,差點兒嚇死我們。”

誰知,這人眼皮一翻:“嗬嗬,老頭兒我進山采藥三十多年了,還沒有喊話的習慣呢。不慣你們那些臭毛病!”

原來是一位進山采藥的老人。

老人轉過頭來,借著月色在我臉上端詳了許久,忽然說道:“咦,你,你是張家九少爺吧?”

“您認識我?”

老人咧嘴笑了:“認識,認識,可太認識了。幾年前,我們家出了點兒事,還是請的七爺大駕。那時候去你家見過你。不過九少爺,那時候你太小了,所以不認識我這老頭兒吧。”

既然認識,我也覺得輕鬆了一些:“這麽晚了,你還來這兒采藥?再說,這懸崖多危險啊。”

老人歎了一口氣:“唉,九少爺你不知道,老頭兒這也是被逼的呀。”

我們還有自己的私事要忙,但是這老人卻打開了話匣子:“這全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十年前,我兒子進山采藥,有一天回來就和我說,他要發財了。我怕他不走正道,還數落他呢。但是他卻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說這筆錢不是偷的不是搶的,是老天爺賞給他的。哪知道,剛說完這話沒兩天,他就從這個懸崖摔下去了。”

“啊?”一聽是在這個懸崖出的事,我心裏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果然,老人接著說道:“人當時送醫院去了,可是你說奇怪不,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醫院也查不出毛病來,可是我兒子就是怎麽都醒不了。我嚇壞了,換了幾家醫院都說治不好,最後隻好去請七爺幫忙。我那不爭氣的兒子,這才沒事了。”

“你有沒有問過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