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令

許君一世安然 追殺令

(?)

把自己的情緒收拾穩妥,他駕車往家裏趕。

手上的傷口因主人不重視,鮮血順著方向盤緩緩落到深紅的毯子上,很深的顏色融在一起,若不細看根本瞧不出毯子上有血跡,僅僅是,整個車上徐徐彌漫了一層刺鼻的血腥味。

等在安家莊園匯報工作的楊亮一打開車門,就深深蹙了下眉頭迎上去,“大少,你受傷了?”悌

“不重要。”安君慕臉色沉靜,如黑夜無風的海麵深不可測,“三少那邊的情況,你清楚嗎?”

“這次二少做足了功夫,特意避開我們的人,追殺令發出後安家所有的保鏢打手才得到消息,”楊亮真沒想到安二少這麽心狠,非要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趕盡殺絕,“有消息說三少剛從一場槍戰中逃走,我已經暗地派出上次圍堵淩陽霄的新人去幫他。”就算經濟上安然還印有背叛者的嫌疑,但此事關乎三少的生死,可不能混為一談。諛

安君慕點點頭,神色凝重地邊往屋裏走邊說:“楊亮,從現在開始,把我身邊所有的人都細查一遍,還有,更換所有通信工具和電腦,查清路遠這兩個月的具體動向。”心軟和兄弟情這兩玩意將自己的感情逼到了如此混亂的懸崖邊上。男子眉宇間的陰鬱氣氛更濃了,從此以後,任何阻撓他愛情的人他皆會硬下心腸嚴懲不貸!

然然,你能撐住嗎?諛

安君慕望著手機,一直在撥打的號碼始終處於關機狀態,他心底的不安膨脹!

因為手臂受了槍傷,安然將車子都開成了S形,遭到莫名的槍襲,他怒的隻想扔髒話:娘的,哪路道上的混賬,招呼都不打一聲。悌

車子開一半,輪胎一癟,他還沒來得及叫不好,汽油味傳入呼吸係統。

他們想炸車!

這種意識在腦海剛形成,安然立馬猛踩油門加速,衝到一處路邊有障礙物偷襲困難的易守難攻地段,趁著黑夜的掩護,他滾落車,躲好。

車子緩慢的繼續向前滑行了一段長長長的路程,後麵的槍手追擊而來,都下車小心翼翼靠近。瞄好時機,安然對準油箱,射擊,伏身!

“轟!”爆破在前方路段震耳欲聾,猛烈的爆炸氣流掀翻了附近所有車輛,震碎的玻璃水泥飛濺,百米開外的安然的胳膊、背部都割出傷痕。

一時間,地上都是死亡的、受傷呻吟的人們。

安然心有不忍,卻隻今晚不是他們死,就是自己亡!他走過去,檢查一遍,沒死的都被他擊昏過去,到最後一個殺手時,他瞳孔一縮,“你們是安家的保鏢?”

雖然大多麵孔,他不認識,但個別還有些印象,如這個抱著右腿哀嚎的胖子!

“誰讓你們這麽做的?”

那人看受傷的同伴都被弄暈不再飽受傷痛,而自己被認出成了倒黴鬼,不由更哆嗦害怕,“大,大公子發出追殺令,凡取…三,三少您命的,賞千萬元。”

哀叫息去,夜,隻剩火花剝落的聲音;安然的整個心髒好似被一把鈍刀割扯撕裂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撒謊!”安然對著他的腳補了一槍,惡狠狠道:“竟敢說謊,信不信我讓你兩條腿全作廢!”

“三少饒命,饒命,我真沒撒謊,道上其他幫派也受了帖子。”

安然眼神一凜,“放屁,是誰指使你這麽說的。”

“真,安大少,發,發出追……”

“呯!”

槍響,那人痛苦哀嚎一聲,身體軟軟倒下,懼怕的目光往上——男孩眼睛裏熊熊燃燒著仇恨的火焰,像能把眼前的一切燒盡。

“三少,饒命,我一時鬼迷心竅才參與追殺的,饒命!”

安然閉了閉眼睛,身體內像紮滿密密的荊棘,輕輕一呼吸,就痛苦不堪。這時,安然才意識到幸福不能是永遠的,它流逝過快,在不注意的一瞬間,已經被疼痛替代,不,其實他已然連心痛都感覺不到,心髒的位置空出一個大窟窿,裏麵什麽都沒有。

他手往口袋掏,卻猛然記起兩三天決定對付秦霜時,自己將手機關了機,而此時此刻已經不在身上。

他連走到他身邊,都不許了?!

哥哥,怎麽著也和你上了那麽多次床,不能先給個預告片麽?!

安然哈哈大笑,“多少問問我願不願按你的預告走啊?也許我還真他娘的犯賤,願意聽從你的安排去死呢?!”

他試著解開紐扣,奈何指尖不住顫抖,等好一陣才有條不紊脫下西裝,隨便在一輛車上拿了他們準備的繃帶纏住左臂的傷口,卻總覺得太鬆,鬆到讓人產生一種子彈不停往血肉裏鑽的錯覺,來回緊了幾次,他心中煩躁,一口咬住繃帶一端,一手拉住另一頭,狠力一扯,綁緊!遽烈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陣眩暈,大口喘著氣,良久,才覺得那股無端的悶氣喘出了不少。

他得去見那個人一麵。

“乒!”

又一發子彈呼嘯而過,打碎了身邊的車窗玻璃,第二波追兵到了!

安然倉促地一滾,藏在一輛車子後麵。

開槍越來越狠,而子彈擦過他的臉,肌膚已經失去了痛感,而流出來的血已經不是血,像水一樣。就在他側身上一輛車的時候,腰側先是片刻火辣的灼熱,而後鑽心的疼。他反手對準開槍後準備隱匿的槍手,扣下扳手,子彈打穿不遠男子的腦袋,鮮血四濺!

他臉頰

蒼白,額頭上豆大的冷汗直冒。安然身軀微彎,手重重按在中槍的腰上,鮮血透過手指縫隙不斷冒出,很快將襯衣染紅一大片!

“!”

安然拿槍的指關節斑白,卻是一槍一道狠辣的弧線!如果是與別的幫派的對陣,在這麽惡劣的情況下,也許安然會選擇放棄這微乎其微的求生欲,但,是安君慕!他絕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這樣死了,他值個毛線!他要活著,一定活著,活的比誰都要好!

給我睜大眼睛看著,安君慕,我安然會不會就這樣窩囊死去!

雖然他槍法狠準,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人越來越多,包圍圈也在縮水。忽然,一種如以往相同的疲憊感穿過身體神經。

安然手一抖,槍口大幅度搖晃。

“該死的!”他聲音暗啞,知道別說射擊,自己已經快握不住沉重的手槍了。晚來的絕望,一點點爬上心坎,挾著附屬品傷心和脆弱,讓他頹然跪了下來。

他,要死了嗎?

不甘!

不值!

心髒從身體被抽離一般,連呼吸都不再!

倏地,兩道雪白的車燈衝破包圍,直射過來。見狀,安然太陽穴突突一跳,舉起狙擊槍……

“安然,快上車。”

車門打開,安然看著駕駛座上的來人焦急的臉,愣,“楊洋,你怎麽來了?”

“先上車,快。”

“瘋了,你!”隻要自己上了她的車,目標一樣會轉移過來,到時就會連累她陷入危險,安然道:“快把車開走!”

“我帶你去市委大院,他們不敢追來的。”

“……”

安然看著她,低聲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打你一出學校,我就跟在你後麵。”楊洋簡單解釋,再次催他,“上車吧。”

靠在椅背上,失血令安然頭暈目眩,但他不敢暈過去,萬一被人追上,那麽兩人就會沒命。他按著腰部的傷口,過度的疼痛讓他能強行保留一絲神誌。他半寐著眼睛,曾經的片段像書卷般在腦海中清晰地閃現。

疼,清清楚楚地疼,似寒風過境,在五髒六腑撂下滿目狼藉的蒼夷!以為我殺了你母親,所以要趕盡殺絕?就這樣,判我死刑……

“安然,到了。”

安然深吸一口氣,下車。

“謝謝你。”身體過於大幅度的動作,讓他臉色更為煞白,冷汗順著他兩頰涔涔而下!

楊洋看在男孩,初夏,晚風拂麵,他穿的潔白的襯衫沾滿鮮血,領帶被隨意拉開,他一手插在西褲口袋,遠眺前方;衣角及烏黑的碎發都被吹起,飄蕩出淺淺的弧度。

在他茶色的眸子裏,楊洋什麽也看不到,裏麵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她抿了抿唇,憂心忡忡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安然扯出一抹笑,“應該沒多大問……題!”最後一個字從牙縫間帶出,強迫自己清醒的男孩頭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