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有一顆石頭心
“山有七竅，名玲瓏山；心有七竅，稱玲瓏心。楊軒，你誤打誤撞解開本心第一竅，從此可識生死、辯忠奸。”
光影交錯的鬥室裏，楊軒一動不動躺在李二牛的懷裏，宛如死屍。
“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楊軒聽到聲音，猛地睜開眼：“誰？誰在跟我說話？”
一滴眼淚打在他的臉上，他不禁好奇地望向懷抱他的李二牛。
李二牛止住淚水，通紅的雙眼滿是不可置信，死死盯著楊軒：“哥！你怎麽醒……過來的？”
暗中卻又握緊了身旁的樸刀。
對此，楊軒一時間有點摸不著頭腦。
我穿越了？
剛才和我說話的是誰？不是他。
還有，這小子頭頂為何有個若隱若現的白圈。
好奇怪！
“哥，對不住！我答應過母親，絕不能讓你有事，一切由我承擔，你就當睡一覺，一覺醒來什麽都會過去。”
楊軒下意識伸手擋住李二牛拍來的樸刀。
原來是這小子打暈的我。
“你做什麽？”
楊軒奪下樸刀，怒斥道。
李二牛驚奇地瞥了眼被楊軒丟在地上的樸刀，然後對著自己的臉掌摑了起來，一邊打一邊哭聲道：“二牛沒用，二牛沒用……”
楊軒見他這個憨樣子，也是一陣無語，便努力回想起了之前的記憶。
原來半個月前朝廷頒布了一條奇怪的命令，腳踏七星者，死！
不巧的很，楊軒正好腳底有七顆痣。
這憨憨李二牛是他養母的次子，與他一起在縣衙謀差。
開始他們忙著排查百姓，沒在意這事，直到今天，縣令突然開始排查起了公門中的人員。
這不排查不要緊，一排查就出事了。
李二牛和楊軒這對異性兄弟都是腳踏七星，不同的是李二牛的七星是在兩隻腳上，左腳三顆，右腳四顆。
所以，眼看瞞不下去了，死一個總比兩個都死好，李二牛打昏了楊軒，準備赴死。
可就在他跟楊軒告別的時候，楊軒竟然醒了過來。
“你哥倆磨磨唧唧搞什麽？不就是脫靴子互相檢查腳底，有必要偷偷摸摸？難不成……”
外麵傳來一陣衙役們的腳步和嬉笑聲。
“難不成你倆是斷袖子的？”
此話一出，衙役們頓時哄笑一片。
哄笑聲中，突然冒出一道尖銳聲音：“閉嘴，全都給我閉嘴！”
鬥室裏的李二牛聽的這聲音，猛然變色：“哥，是劉三來了！這小人素來跟你過不去，反正今天我是活不了，不如我幫你除掉他。”
說著，就要起身出門。
楊軒欲要阻攔，不想又是之前的那道聲音響起，隻不過這次是帶著歎息：“不要動！你現在剛開第一竅，需要時間去融會貫通，再說他陽壽將盡，誰也救不了他。”
什麽陽壽將盡？
“你到底是誰？”
麵對楊軒的質問，沉默片刻後，聲音再次響起：“我是一顆石頭，也是你的心！”
“你應該看到他頭頂的白圈了，那表示一個人的壽命即將走到終點。”
我的心？
石頭心？
不及楊軒細思，外麵就傳來李二牛殺豬似的嚎叫：“劉三！你這小人，我……我跟你拚了。”
同時，劉三大驚失色：“大家快上，攔住這個瘋子！”
李二牛雖有一身蠻力，但雙拳終究難敵四手，沒奔跑幾步就被衙役們摁在了地上。
劉三盯著鬥室中癱坐在地的楊軒，笑盈盈地道：“來人，脫掉他的靴子！”
一邊冷嘲熱諷道：“楊軒，你平日裏自恃才高，仗著我姐夫對你的信任，從不正眼瞧我劉三。但是今日，不管你和李二牛搞什麽貓膩，一個也別想活著走出大門。”
話音剛落，眾衙役齊聲驚歎：“他腳底真有七星！”
劉三邁開步子，胯過李二牛的頭，踮著腳尖不屑地瞥了眼腳底的罪證，頓時誌得意滿大笑：“李二牛是朝廷逆賊，就地誅殺，楊軒有包庇之嫌，收監。”
眾衙役平日裏隻負責抓抓人，欺負下平頭百姓，可刀尖上從來沒有沾過血，哪裏敢動手，你推我搡不敢上前。
一來二去，李二牛趁著他們鬆懈，猛地翻身二起，將劉三頂翻在地，披頭散發如同瘋魔一般張牙舞爪直奔劉三，誓要將其格殺。
劉三慌忙中拔出佩刀……
“不要！”
鬥室的門開著，楊軒目睹了全過程，可他手腳無力，隻能眼睜睜看著李二牛殞命。
刀直入李二牛的小腹，露出長長一截，鮮血如柱不斷噴湧。
楊軒心雖磐石，但麵對多年手足被害，心中豈能無感，他大聲喝道：“二牛……”
李二牛踉蹌轉過身，滿是鮮血的嘴角竟然擠出一絲笑意，然後緩緩倒在了血泊裏。
見此情景，楊軒心中猛地竄出一股熱流，這股熱流一分二，二分四，很快身體中便有無數道，它們不斷匯合，最後直奔天靈而去。
啊！
楊軒猛然一個後空翻起身，一拳打在鬥室的門框上，門框掉落，木屑塵土紛飛中，他直奔慌了神的劉三而去。
劉三也是第一次殺人，早已嚇破了膽，再加上楊軒鬧這麽一出，頓時呆若木雞，愣愣站在原地。
“劉三！我要你償命……”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劉三的身前突然冒出一名神威凜凜的將軍，那將軍振臂一呼，楊軒隻覺一股大力湧來，倒在地上。
將軍瞥了眼劉三，冷哼一聲，轉身恭敬抱拳。
人群中，行來兩名官員。
一人獐頭鼠目是本地縣令，另一人舉手投足氣勢十足，再加上這位將軍畢恭畢敬的神態，顯然來頭不小。
“誰教你們殺人的？”
獐頭鼠目的縣令故作怒目問道。
旋即，目光放在劉三身上，顯然已經明白過來。
賠笑道：“欽差大人，您看這……”
那欽差大人哀歎一聲，轉身道：“聖旨已經到了，江大人心裏有數就行，此次誤殺的人實在太多，你看著處理，不要擴大事端。”
縣令眼珠子一轉，笑容更盛：“學生知曉的！”
目送高官和將軍離開，縣令一反常態，躬身按住楊軒的肩膀，道：“楊軒！咱倆可是幾年的相識了，本官對你可是栽培有加啊！你看這事這樣辦行嗎？”
他沒有管楊軒，看也沒看一眼，好似他的辦法足已讓楊軒無法拒絕。
“二牛，本官自會厚葬！此外，他是因公殉職，縣衙會撥出銀兩安置。至於你……”
他笑眯眯蹲下身子，摸了摸楊軒的頭：“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即日起，衙門除了我，你的權力最大。如何？”
劉三隻覺不憤，想要回嘴，卻被縣令重重賞了一個耳光：“滾出去。”
見劉三逃離，楊軒心中頓覺報仇無望，他輕輕撥開縣令的手臂，淒然起身道：“多謝大人費心，我不要任何賞賜特權，明天我自會遞交辭呈，到時候希望大人恩準。”
說罷，他抱起早已沒了生機的李二牛，一步一步走出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