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無徒迷蹤

天命 第六節 無徒迷蹤

清晨,杉兒朦朧醒來,她守了這孩子一夜——睜開眼,床上的孩子仍在昏睡。杉兒摸了摸他的額頭,覺得體溫似乎有些恢複了,心裏鬆了口氣。她站起身子,四肢覺得有些酸痛,不適的擰起眉,杉兒披了外衣走出房門去。她想再去燒些熱水,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藥材能幫助孩子恢複身體——

出了房門,見沽月汐站在外麵,不知在觀望什麽。

蒙蒙亮的清晨,晦澀的天空還有著幾顆稀疏的星鬥,沽月汐著了一襲白袍,立在薄霧裏仰頭看天。

“小姐一夜沒睡麽?”杉兒走過來問道。

沽月汐轉過身來看她,“……不太困。杉兒昨天都沒好好休息吧?”

杉兒仰麵微笑著,“我還好。憐秀姐一直在照顧孩子,下半夜才睡下,我這才起來替她。”

“哦……”沽月汐淡淡應了一聲,便再沒言語,隻是凝望著天空上越來越不清晰的那幾顆星鬥。

杉兒也望過去,她不知道沽月汐在看什麽——愣了下,想起自己要做的事,便說道:“小姐,我去燒些熱水來,你進屋吧,外麵涼——”

“知道了。”沽月汐仍隻是淡淡的應了她。

杉兒看了她一會,便轉身離去。

沽月汐自然不會覺得涼。她看了一夜的星星,不懂星象,也不懂占星,她隻是看著。癡迷了一整夜。

她心裏在想,哪一顆……是金星呢?

天漸明亮,東方肚白,沽月汐知道就快日出了。

她不喜歡日出。多活一天,她隻會覺得更累一天。那便回屋吧,屋外涼……

嗬嗬……真是涼……

沽月汐微微笑著,走進屋裏。爐火將滅,餘溫猶存,屋裏頭確實暖和很多。隻是,對她而言沒什麽差別。她在床塌邊坐下,細細看那孩子。真是個漂亮的孩子……淡褐色的頭發柔軟散落到肩,膚色也終於恢複白淨紅潤,瞧著精致的眉眼……他穿什麽都會很好看的。呃……最好能穿上麋鹿皮絨的短靴,再配上一把小匕首,一定會像個王子。

王子?……嗬嗬……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啊……嗬嗬嗬嗬……

“娘……”孩子發出一聲短小輕微的呻吟。

沽月汐的心猛地一緊!——她看著那孩子,他似乎就想醒來……

“……娘……”小男孩四肢恢複知覺,開始動彈。

沽月汐仿佛被定在原地,愣愣看著孩子。

昏睡的孩子醒了過來。他睜開眼,撫著隱隱作痛的頭顱。小男孩似乎還沒察覺到身邊坐著的人。

——他猛然看見她!倏地從床上爬起來跳到地上,驚恐又警惕!他躲到牆角,雙眼直視著沽月汐,猶如一隻被驚嚇的野獸——

沽月汐也被他嚇到了。她也看著他。這小男孩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與發色一致的淡褐眸子,清澈明亮,帶著少許難以馴服的野性。他的確就像一隻小野獸一樣。

看來,沽月汐的美貌沒有贏得他半點好感。

她無奈的笑了笑。

小男孩見她笑了,十分不滿。“你笑什麽?!你是什麽人?這是什麽地方?!我要回家!!!”

沽月汐隻是笑得更加厲害了,“小鬼,我告訴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這裏是我住的地方,你要回家請便。”

仿佛是不相信她的話,小男孩狐疑的望著她。“你救了我?……”

這真的是很搞笑,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跟她說起話來卻老氣橫秋的,實在不討人喜歡啊——盡管他長得確實很漂亮。

正巧杉兒端了熱水進來,望著這陣勢,有些搞不清狀況了。

“咿?……小姐?……”

沽月汐瞟了那孩子一眼,轉身在躺椅上坐下,舒服的靠下,她淡淡道:“他剛才醒了,不過好象不太乖。”

“誰說我不乖?!!!”牆角的孩子低聲咆哮道。

這凶猛模樣把杉兒嚇了一跳,她把水盆放下,看看沽月汐,又看看孩子,十分為難的模樣。

“我要走!!!”小男生握著兩個小拳頭,衝閉目養神的沽月汐喊道。

“那你就走唄,我又沒攔你,難不成你是要我背你走。”沽月汐戲謔回他。

男孩臉上帶著羞憤與氣惱,也不顧身上這比自己大好幾倍的衣服拖扯著,便往門口跑去!——杉兒急忙攔住,苦口婆心拉住他勸道:“你這麽亂跑又會像在雪山上一樣迷路的……”

小男孩愣住,似乎是回想了起來,他停下腳步。

“你告訴姐姐,你家住哪,我們送你回家,這樣你就不會迷路了。”

“我家……”小男孩張著嘴,又合上,支吾起來。

“知道家在哪嗎?”杉兒繼續柔聲問他。

男孩搖了搖頭。

杉兒擰起眉,“那你叫什麽?我們可以去打聽一下,或許能找到你的父母。”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杉兒詫異的問道,音量也不禁高了幾度。

沽月汐冷洌的目光掃過來——

男孩有些煩躁的甩開杉兒的手,“……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杉兒愕然的望向沽月汐,“小姐……這……”

沽月汐隻是冷冷看著,一言不發。小男孩清澈的目光對上她的眸子,他眼裏顯出明顯的敵意。

半晌後,他說道:“不要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更別以為你可以向我索取任何回報。”

杉兒愣了一下,擔憂的望向沽月汐,沽月汐隻是微微笑著。這哪像是個孩子說的話哦……

“你笑什麽?!別以為你是大人就能欺負我!”

沽月汐凝著笑,問:“你幾歲?”

“關你什麽事!”

沽月汐笑起來,道:“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兒,你難道就不懂得尊敬長輩嗎?”

小男孩眼中流露出不屑,他冷哼道:“哼,有娘養的才懂這些狗屁道理,我是沒娘養的,就是不懂!”

杉兒憂慮的望著沽月汐,沽月汐走近,突然一隻手伸過去,小男孩還未反應過來,整個身體已經被騰空拎起來!——

“呀啊啊啊啊啊!!!!——”

他怎麽也沒想到,看起來纖柔無力的沽月汐竟有這麽大力氣,輕而易舉的就把他給拎了起來!

“你幹什麽?!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他的身體像隻菜籃子一樣被拎著,四肢胡亂揮舞,猶如一直抓狂的小獅子!

沽月汐無視他的反抗,輕鬆的拎著他走到門外麵去——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這個瘋婆娘!放我下來!!!”

杉兒站在門邊,目瞪口呆加難以置信的看著小男孩嘴中時不時冒出這些“大不敬”的詞句——

“瘋婆娘!你放我下來!!!你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我隻是在教你如何去尊重長輩。”沽月汐微微笑的看著他說道。

“你又不是我娘!你憑什麽管我!!!”不服氣的小獅子氣急敗壞!

“哎喲,我當然不是你娘,我這麽優良的基因,怎麽會生出你這種麵目可憎的小孩。”沽月汐根本不在乎他如何叫罵。

“你說我麵目可憎?!!!——”小家夥捏著拳頭仍不停掙紮著。

嗬嗬……看來他還是知道自己有幾分姿色的嘛……沽月汐笑,繼續說道:“何止麵目可憎啊,而且頭腦愚鈍,發育不良,一無是處……”

雖然隻聽了個半懂,年幼的他也明白這裏麵沒一個詞是誇他的,他又氣又惱,身體被拎著又使不上氣,隻能在半空中威脅式的揮動著小拳頭,怒吼著:“你才是醜八怪!你才醜!!!你不僅醜……你還是個瘋婆娘!!!——”

他話還未說完,撲通一聲!——他被沽月汐扔進了小溪池裏!

“呀……”杉兒急急跑來,有些擔憂,“小姐,這水涼得很,他剛醒……會不會……”

溪池是自前麵的瀑布分流出來的一條水道,不深不淺,剛好能沒過小男孩的頭顱。

——小男孩不禁打了個冷戰,他不識水性,在淺溪裏撲騰掙紮著,露出大半個頭顱叫罵道:“瘋婆娘!……瘋……”

“多喝幾口水吧,這個詞可不能用在我身上,太傷害我的感情了……嗬嗬……”沽月汐笑得自如。

杉兒隻能附和著幹笑兩聲——嗬嗬……小姐啊小姐,逗個小孩你也這麽開心……

大概是聽到吵鬧聲,蔚小海和蔚小雨也都跑了來,兩人見了小孩落水也不慌張,都不知死活的笑得前仰後翻,這讓杉兒真是懷疑這群人的心肝是什麽做的。憐秀也來了,倒顯得平靜。

沒過太久,小男孩漸漸掙紮得不是那麽厲害,怕是氣力不夠了,畢竟他剛剛蘇醒。

“小孩,撈他起來。”沽月汐說道。

杉兒這才鬆了口氣。

被撈起來的小男孩坐在潮濕的草地上,微微喘著氣兒,他已經筋疲力盡,隻能沒好氣的瞪著眼前這個“恐怖”的女人。

沽月汐在他麵前蹲下來,與他的視線保持平行,歪著頭看他——她衝他微微笑。

哼,別想用美色誘惑我!我不吃那一套!

沽月汐似乎在想些什麽,眸子陷入沉寂。她不說話了,她身後的那幫人也不說話了。小男孩奇怪的打量這群人——

“歆。……”沽月汐在沉默許久後忽然說道。

“呃?……”小男孩詫異的望著她。

沽月汐笑起來,“歆,這個名字怎麽樣?”

“不錯。”憐秀最先開了口。

“聽起來挺斯文的,很秀氣的名字噢。”蔚小雨也說道。

“我也覺得,這名字好。”蔚小海笑著。

杉兒看了看他們,又看看孩子,最後看了看沽月汐,輕輕點頭。

“你們……在說什麽……”小男孩有些莫名其妙。

沽月汐伸過一隻手來——小男孩警惕的向後縮了縮,他可不願再被拎起來了。意外的是,沽月汐隻是為他拭了拭麵頰的水……頗為溫柔的方式,肌膚相觸,清冷卻柔軟。

他有些發愣了。

“歆,以後就是你的名字。不給你姓,所以你隨時可以走。”沽月汐淡淡說道。

我的名字?……歆?……是我的名字?……

“歆兒。”沽月汐輕柔喚他,“人活在這世上,絕不可以失去自己的名字。”

他聽得有些發懵,愣愣的坐在地上,幼小的身體在草地上瑟瑟發抖,終於打了個大噴嚏!——“啊啼!”

大家笑起來,樂嗬嗬一片。

“杉兒,抱他進去洗個熱水澡——”

華葛。

門突然被推開。林逸之詫異的望過去——他記得他應該吩咐過,誰都不能進來打攪他……

槐薌走進門來,身後帶著侍衛的餘音——“呀!你不能進去!不能……”

看來,她靈巧的身手沒人能攔住——林逸之笑笑。

槐薌澄亮的眸子望著他,隨之而笑,笑得絢爛,便雀躍的迎向林逸之,溫順的倚在他的膝蓋邊,披著一襲黑發仰頭望著林逸之——這模樣楚楚動人。

林逸之笑著伸手來撫她的發——滑柔如水。

侍衛跑進來,跪下,“……陛下,屬下……沒能攔住……”

又跑進來兩名侍女——“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沒能看好蓮妃……”

蓮妃,是林逸之的新妃子。有花之容,月之貌,水之姿,卻是言無聲。槐薌不會說話。

“罷了。”林逸之沒有怒氣,微微笑著,“你們下去吧,有蓮妃在這裏陪我。”

槐薌像個孩子,跪坐在地毯上,依偎著林逸之的膝蓋——眼睛靈動,傳達著無人能懂的信息。

一群人推下,門輕輕合上。林逸之撫了撫她的發,又開始重新批閱奏章。

槐薌倚著他,仰頭看著眼前男子的側麵。他長得真好看……

她不懂宮中的規矩,她隻知道一件事,林然說過,要時刻跟著他……這個男人,時刻跟著他,用盡所有力氣,隻願他淪陷……

你說,我很美。你說……我獨一無二,為何目光不流連於我?……

槐薌不懂。

林逸之對她寵,對她好,對她縱容……你可曾動心?可曾愛過?哪怕絲毫……哪怕瞬間……

林逸之感覺抱著自己膝蓋的那雙小手鬆了下來,他看向槐薌,美麗精致得像個娃娃,她完美無暇,此刻睡如夜蓮,靜謐無聲。他喜歡她的安靜。林逸之將槐薌輕輕抱起,她輕得不象話……

平放在一旁的臥榻上,金絲絨被,隻有皇帝才能坐的位置,對她卻例外。林逸之細心為她蓋上毛毯,撥了撥她散在額前的發,他柔柔笑著。不管北岑送來這個禮物是何用心,他不得不承認,槐薌讓他心中意外的寧靜……很靜。

他不需要嬌人美玉,他需要一個讓自己平靜的地方,休憩的地方。槐薌,做到了。

但是,她真像個孩子……嗬嗬……

所以,林逸之一直,隻當她是孩子一般的疼愛著。

手……很溫暖……

睡夢中的槐薌牽扯住那隻大手,不想它離開——林逸之無奈的就臥榻坐下,一隻手仍她拽著不放。罷了,我也休息一會吧。

林逸之合上眼,將槐薌輕摟進懷,睡去——槐薌像隻小貓,蜷縮在這個讓她覺得分外安定溫暖的角落,甜甜沉睡……

華葛國新妃為蓮,受君寵愛,無人能及。

這消息鋪天蓋地蔓延開來——茶樓裏一處角落,坐著兩名女子與一個孩童。沽月汐麵無表情,但是杉兒隱隱察覺到她的不快。

陛下……何時納了新妃?……蓮妃?……是什麽人……

杉兒想不明白。

沽月汐慢飲下一口茶水,隻覺得滿口苦澀。——她為何要在意這些……該死!那個人,愛幹什麽幹什麽去!與我何幹……

心情相當糟糕。

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笑。沽月汐,你真是沒出息。不是早已決定要狠就狠個痛快麽?你何必對他殘留情意?!你以為人家會一直記著你?……可笑……

那個人,不過是利用了你,登上了王位——你還記掛什麽!

……蓮妃……哼!

自古君王多嬌顏,一個嵐後,一個蓮妃……她不應該驚訝,不應該……她應該早已看透才對……對,我已經看透……我已經看透。他是他,我是我——我死是為他而死,我再生……要為我自己,絕不會再顧念曾經!

莫以為我會慈悲,莫以為我會心軟。我早已粉身碎骨,我不懼怕譴責,我死是怨,我生是恨——我為複仇而歸。莫以為我不會殘忍……莫以為我不會絕情……莫以為……

歆兒看著沽月汐,誰都看出她的悲傷。盡管他才不過八歲……或許,是沽月汐本身的悲哀已經**,叫人不忍再睹。

他絕對相信,這個女人可以在別人麵前,一邊撕扯著自己的傷口,一麵笑得自如,當別人因她可怖的傷痕而驚愕時,她一定會笑得花搖風碎……她美麗,就連殘忍也一樣美得窒息。

可怕的女人。——這是歆兒的下的結論。至於這個新名字,他不太喜歡……他覺得太像女孩子了,但是沒辦法,因為沽月汐蠻橫得簡直不可理喻。從那天開始,每個人都隻這麽叫他——

沽月汐說過,不給他姓,所以他仍然自由。

但是為什麽自己還一直跟著她呢?……他也不知道。

議事大廳裏,瀟沭瑤顯得異常平靜。大臣們均是惶惶不安,提出己意,瀟沭清鸞時不時輕輕頷首。

“華葛的軍隊一直在不斷壯大中,臨界逼近東諸,戰事已在眉梢。”

“北岑獻妃恐怕也是懼怕於此,他們與東諸相臨,定是怕戰火蔓延,燒到北岑,那新皇帝也不是傻子,提前孝敬好了華葛皇帝……”

“我國與華葛國有三年交好的協議,與東諸國也已交好,是否保持中立?”

“怎麽可能……伊南莎。瀧怎麽可能輕易放過我們……”

“可那林逸之也是不好惹的……”

“唉,這可如何是好——”

“不管怎麽說——”瀟沭清鸞出了聲,大家靜下來,“我西婪的援助會對戰事起到一定作用,這種情形下,不可能保持中立,必須選擇一方,否則會落得兩國圍攻的下場——”

眾人頻頻頷首。

瀟沭清鸞轉過頭,看向坐在他身邊一直沉默的瀟沭瑤,“皇後對此有何看法?”

瀟沭瑤看了看他,她微擰著眉,有些遲疑,想了想,終於說道:“依我看……雖然我們與東諸表麵交好,實際上,隻是我們單方麵的以淡水資源在求和,東諸國對我國依然跋扈。……”

瀟沭清鸞挑起眉,略微有些驚訝,“……皇後的意思是……”

“一直以來,麵對東諸的強盛,我們都很被動,……林逸之的主動出擊是個不錯的機會,我們若在此時主動出兵奇襲東諸,伊南莎。瀧定是防不勝防,……何況,西婪與華葛素來貿易頻繁,邊界更有兩國百姓混居,若失了華葛這位盟友,是絕對的損失。”

主動出擊東諸?!——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皇後想援助華葛國?”瀟沭清鸞十分詫異。沒想到瀟沭瑤會有此念頭……

瀟沭瑤卻是搖了搖頭——“不是援助,是主動出擊。——我會選出最優秀的將領,帶領我西婪最勇猛的士兵攻打東諸。”

瀟沭清鸞皺眉,若他沒有聽錯,瀟沭瑤這句話說得不帶一絲疑問,似乎早有此意……

“這是最佳的時期,錯過了,我西婪會永遠被東諸所抑!”瀟沭瑤的話確有些分量,大臣中已經一部分開始動搖……

“皇後說的不無道理……”

“是啊……我西婪國富兵強,為何要一直受東諸製約……”

“沒錯,理應出動出擊,讓伊南莎。瀧知道我們的厲害!——”

“…………”

瀟沭清鸞遲遲沒有說話。

瀟沭瑤擔憂的望向他,“陛下……你不同意?”

瀟沭清鸞搖了搖頭——“你擁有兵權,我無權過問。……你已經下定決心……這場戰事非同小可,牽扯我西婪國以後的命運,你會選誰去攻打東諸?”

瀟沭瑤低了眉眼,淡淡的笑,“陛下放心吧……”

有一個人,隻有一個人……惟有她,可統帥這隻大軍,惟有她,能叫千軍萬馬把死亡拋諸腦後,惟有她——沽月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