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倒黴

柳亞馨亂罵一氣,搞得韓嘯天如墜五裏霧中,百思不得其解:“這兒也沒有別人,她在罵誰?誰是渾蛋?誰是流氓?我都沒有多看她一眼,我怎麽就成了流氓了?這小妮子真是莫名其妙。”

心裏暗暗腹誹著,但也沒敢去招惹這位說變就變、喜怒無常的姑奶奶。

柳亞馨蹲在地上,濕透的衣服往下滴水,不一會兒,她的屁股下麵就有了一灘水。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就此蹲在地上放水呢。

當然,唯一旁觀者韓嘯天不會這麽想,這位正直又憨厚的帥哥可沒有這種惡趣味的想法。

當事人柳亞馨隻顧著害羞難堪,也沒有意識到更不雅的一幕正在韓嘯天麵前呈現呢。

奔跑的時候,渾身都是熱氣騰騰的,停下來後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就慢慢減弱了,驟然降溫後,身上的濕衣服將柳亞馨凍得有些受不了,蹲在地上的嬌qu軀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她雖然身懷武功,畢竟內力尚淺。以她現在的功力,還難以抵受住溫度突降的環境變化。

韓嘯天有雨具遮身,衣裳並沒有被暴雨淋濕。奔跑了一陣,非但不覺得寒冷,渾身還在冒著騰騰的熱氣。看著蜷縮在那兒簌簌發抖的柳亞馨,想起她的遭遇,憐意頓生,默默的脫下自己的衣裳給她披在身上。

柳亞馨沒有反應,看都沒看他一眼。

韓嘯天看著柳亞馨,心想:“王菲兒又沒得罪你,你為什麽不許我再見她?難道是因為王菲兒向快刀山莊索討金子,間接地害死了你的母親,所以你恨她?可是,這筆賬不能算在王菲兒身上呀,你不偷走了人家的金子,人家又怎麽會找上門去索討?人家與你冰釋前嫌已是萬幸了,你倒好,還跟人耍起性子來了。”

涉世未深的韓嘯天碰上心思善變,性格古怪的柳亞馨,讓他知道了什麽是女人的心思如六月的天,真是說變就變。

誠所謂女孩心思海底針,看不見還摸不著,這種感覺真是令人抓狂。

韓嘯天看著柳亞馨直皺眉:“好吧,我承認自己很笨,可是我笨你也不能這麽欺負我啊,小爺我好歹也曾貴為施浪詔王子,我也是有性格有脾氣的好不好?”

韓嘯天在暗暗生氣,柳亞馨蹲在那裏哼哼唧唧的哭個不休。

柳亞馨起先隻是小聲抽泣,哭著哭著,可能想到了不幸屈死的父母,自己現在又落得個眾叛親離,有家不能回,從此孤苦無依……一時之間,從小聲哭泣變成了號啕大哭。

韓嘯天正在想著一個男人應該如何威風八麵不被女人嚇倒,忽然看到柳亞馨嚎啕大哭,登時把他的那些大男子主義統統給嚇跑了,剩下的隻有手足無措了。

“男人不應該這麽慫。”韓嘯天無奈了片刻,暗暗給自己打氣:“我應該想個妥善的辦法嚇住她。可是,我得用什麽辦法才能不失了自尊又哄好這個姑奶奶呢?”

好久也沒想到這個辦法。

韓嘯天恨自己,咋就那麽笨呢?

連一個小女孩都對付不了,還指望幹什麽大事?

唉唉,對付女孩子貌似跟幹大事沒什麽關聯吧?

韓嘯天心道,對付女孩子跟幹大事究竟有沒有關聯呢?或許有吧。畢竟這個世上有好多事情是必須通過跟女人打交道來解決呢。

小破屋外的雨水被風吹進屋內,地上洪水遍流。韓嘯天的思緒就像被風吹亂了的雨絲,怎麽都理不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外麵的暴雨漸漸小了,柳亞馨的哭聲卻沒有停下來。

韓嘯天雖然缺乏對付女孩的經驗,但他了解人性,一個人在憂傷的時候用眼淚來發泄是解脫痛苦的最佳手段。

心情煩悶就必須宣泄掉,要不會得抑鬱症的。

難得心思單純的韓嘯天悟出了這麽個道理。

柳亞馨大哭了一陣,心裏的煩惱和悲傷其實也去了一大半了,這時隻不過是有一聲沒一聲的幹嚎罷了。

韓嘯天並非傻子,隻是不諳人情世故罷了。

韓嘯天看向柳亞馨的時候,發現她一邊哭一邊從手指縫間偷看自己的反應,偷瞟了自己一眼,她又忙著低下頭去大哭了起來。

唉唉,世上這麽久會有這麽任性的姑娘呢?

韓嘯天索性橫下心來,不去理她,心想:“她這是有心折磨我呢。姑奶奶,你這樣折磨我,我也想個法子嚇唬嚇唬你。”主意已定,便耐心等待著柳亞馨的下一步舉措。

已經哭得沒了眼淚的柳亞馨見外麵的雨已經停下,偷偷地瞟了一眼韓嘯天,便起身往外走去。

韓嘯天的身材要比柳亞馨高出五六寸,韓嘯天的長衫披在她的身上,衣腳差不多碰到地上了。

柳亞馨邁著大步剛走出小廟,韓嘯天就用雙手捂住肚子大喊了起來:“啊啊,好痛!”

柳亞馨本要發足狂奔,忽然聽見韓嘯天在她身後“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

柳亞馨心裏一驚,急忙跑回來查看。

看到韓嘯天雙手按住小腹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哀叫,這次輪到柳亞馨惶急無措了。

韓嘯天看了另眼相待表情,知道自己演的這出戲嚇到她了,心想這樣還不夠,必須讓她更加著急。於是,韓嘯天暗暗運起雄渾的混元神功,額頭上登時汗珠滾滾。

韓嘯天這樣的情形,別說騙柳亞馨了,就是個醫生也能騙個八九不離十。

“哎哎,哎呀,”柳亞馨發慌了,連忙蹲下來連聲問道:“你哪裏疼?哪裏不舒服啊?”

見柳亞馨著急了,韓嘯天暗暗好笑,心想:“你整了我那麽久,我也索性把這場戲給演到底了。”想到這裏,便運起胎息法閉住了手上的經脈。

柳亞馨連聲發問,韓嘯天隻是一味的呼痛,並不回答究竟哪裏不舒服。

韓嘯天不說話,柳亞馨隻好伸過手來探韓嘯天手腕上的內關穴。

柳亞馨將指尖搭上韓嘯天的內關穴一探,感覺脈息全無,手腕涼如寒冰。

這下,柳亞馨更是著急了,顫聲說道:“到底這是怎麽了嘛?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呢?你倒跟我說句話呀。”

柳亞馨滿臉惶急,無計可施,韓嘯天不去理她,雙手按著小腹大聲叫喚起來:“哎喲,痛死我了。啊……怎麽會這麽痛啊?哎喲,哎喲喲……”

柳亞馨急得哭了起來:“哎呀,這該怎麽辦啊這?老天,我還從沒見過別人痛得這樣厲害呢。唉……嗚嗚……”

韓嘯天斷斷續續的說道:“亞……馨,我……可能不行了,你別……別管我,你自己……去吧!啊,去找你的歸宿吧……”

柳亞馨哭著說道:“嗚嗚……真是怪了嘛,怎麽說疼就疼起來了呢?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啊——?!”

韓嘯天仍是一副有氣氣無力的樣子說道:“我從小……有個病,受……受不得窩囊氣,隻要…心裏……心裏一窩火,立刻就……心絞肚疼起來,哎喲——我的這個病,叫……叫作急心風,哎喲——哎喲,疼死我啦——啊……”

聽過失心瘋,可從未聽過什麽“急心風”,情急之下的柳亞馨也不知“急心風”是個啥病?俯身就抱住韓嘯天 “嚶嚶”哭泣起來。

韓嘯天本來隻是想嚇唬嚇唬柳亞馨,讓她著急一下,沒料到柳亞馨情急之下竟然緊緊的抱住了自己。

柳亞馨的這一抱,令韓嘯天異常尷尬,現在他有點騎虎難下了。

韓嘯天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呢,柳亞馨抱著韓嘯天就哭了起來:“嘯天哥,都是亞馨不好,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以後亞馨再也不惹你生氣了。真的,你就原諒亞馨吧。”

韓嘯天心想:“如果不繼續裝下去,她肯定把我當作輕佻無恥之人。”此時的韓嘯天欲罷不能,隻得軟垂著頭繼續裝:“我是活不成了,我身上還有些錢,我斷氣之後,麻……煩你葬了我,然後……然後設法帶個信給我表哥和恩師無量神君。”

“嘯天哥,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柳亞馨哽咽著哭道:“我並沒有生氣,我是故意氣你的。其實,我是心裏喜歡你,我愛你,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就這麽去了,我也會跟了你去的。我這麽生你的氣,都是因為深深地愛著你啊。難道你要將我獨自撇下?你忍得下這個心麽?”

韓嘯天這才明白,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柳亞馨愛上了自己。聽她對自己吐露了心聲,心裏甜蜜蜜的,又有些不好意思。

柳亞馨見韓嘯天不說話,臉上突然泛起陣陣紅潮,以為這是一個人在臨死前的回光返照,卻哪裏知道韓嘯天心裏轉著那些奇怪的念頭?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呀!”柳亞馨緊緊的抱住韓嘯天叫道:“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到陰曹地府去陪你吧。嗚嗚……”

柳亞馨的紅唇附在韓嘯天的耳畔喁喁低語,溫熱的氣息噴在韓嘯天的耳朵上,弄得韓嘯天的耳根癢癢的。

後背上緊貼著一對翹挺溫熱的玉兔,鼻端縈繞著從柳亞馨身上散發出來的幽幽體香,一股莫名的躁動從韓嘯天體內竄起,口幹舌燥,小腹……燒起來了。

發覺自己的身體產生了異常反應,韓嘯天猛然從意亂神迷中醒了過來,他深吸一口氣,收住心神,抱元歸一,強迫自己壓下了那種令人臉紅的欲念。

柳亞馨哭了一陣,漸漸止住了哭聲,喃喃道:“嘯天哥,嘯天哥,我是逗著你玩的,沒成想你卻當了真。如果你真的去了,我也跟著你去。你不在這個世上了,留下我一個孤零零的又有什麽意思呢?”

聽了這幽怨的的傾訴,韓嘯天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噴了。

韓嘯天強忍住笑,學著柳亞馨剛才說話的語氣說道:“亞馨,我也是逗著你玩的,沒想到你卻當了真。你走了,我也會跟著你走的。留下孤零零的一個我,我可是會哭的啊。”

柳亞馨愣了一下,忽然回過神來,跳起來就給了韓嘯天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響亮而清脆。

這姑奶奶惱羞成怒之餘下手毫不留情,一巴掌扇下去,直打得韓嘯天眼前金星亂舞,臉上有如火燒。

甩了韓嘯天一巴掌,羞怒交加的柳亞馨將身上的長衫扔在韓嘯天身上,然後就雙手捂臉跑出了小廟。

韓嘯天被柳亞馨給搞糊塗了,心想:“我的親娘哎,剛才都還說喜歡我,愛我的,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呢?扇我耳光?打就打吧,幹嘛下這麽重的手?你那小巴掌打在臉上也是很痛的好不好?尼瑪的真是活見鬼了。唉,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韓嘯天在小廟裏發了一陣呆,隨後穿上長衫走了出去。

柳亞馨往前跑了一陣,發現韓嘯天沒有跟上來,便放慢了腳步。

韓嘯天出了小廟,沒看到柳亞馨,連忙施展輕功追下去,沒多大功夫便追上了緩步而行的柳亞馨。

柳亞馨明知韓嘯天就跟在自己身後,卻當沒發現,隻顧著低頭往前走。

柳亞馨不作聲,韓嘯天也不知道自己該跟柳亞馨說什麽?

於是,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默默而行。

從蒙化到長安城的路途雖不是很遙遠,但一天時間無論如何是趕不到的。這一路去,都沒有集鎮和客棧,路旁偶爾有些村落,但都是貧苦的農民和獵戶。

又往前走了一陣,前麵一片荒蕪,已經沒有人家。

前不挨村,後不巴寨,天色卻漸漸暗了下來。

今天晚上該怎麽辦?在哪兒落腳呢?

柳亞馨不好意思跟韓嘯天商量,韓嘯天也不跟她說話,隻管跟在她身後,看她能堅持多久?

兩人進入一片樹林的時候,天完全黑下來了,林間的道路變得模糊不清。

柳亞馨也沒有跟韓嘯天打招呼,徑自在路旁的一棵大樹下坐了下去。

韓嘯天心想:“看來她是準備在這兒歇腳了。”心裏這樣想著,便到樹林中拾了些枯柴,在柳亞馨的身旁生起了一堆篝火。

柳亞馨瞟了一眼韓嘯天,心裏想道:“雖然學了一身驚人的武藝,卻沒學到跟人相處的應變之道。一個呆瓜!”

韓嘯天不去理會正自腹誹他的柳亞馨,隻是專心致誌的往篝火堆裏續柴火。

篝火越燒越旺,紅彤彤的火光照亮了周邊的樹林。

韓嘯天正往篝火堆裏續柴火,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輕微的響聲。轉頭一看,隻見百米開外的樹林中有四道綠瑩瑩的光,再仔細一看,那四道綠瑩瑩的光點是兩隻金錢豹的眼睛。

原來,那兩隻匍匐在地上的兩隻金錢豹正瞪著饑餓的眼睛向他們所在的地方窺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