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雨寄北（5）
今天是國慶的第一天，客人很多。我們所有人，包括老板們，都是一直從早上忙到下午2點，才吃上午飯！
都這麽忙了，我還抽了個空給三三和小五喂了貓糧。順便摸了摸貓貓頭，解解乏！
吃完飯，休息了半小時，我們又接著開始忙碌，一直忙到晚上9點，才有時間喘第二口氣。這時候的我感覺靈魂已經升入天堂了！
這就是熱門景區附近恐怖的人流，帶來的銷售業績！
難怪老板要給三倍工資！哎，賺點錢真是不容易！
收拾好廚餘的垃圾，跟正在吃晚飯的同事們打了個招呼，我就下班了。今天太累了，我吃不下晚飯，準備直接回學校。
剛拉開店門準備出去，就看見門口倚著一個人形物品，逆著光，看不清是誰！
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鎖定在我的身上，於是我仔細看了看，發現是個不可能出現在此時此地的人！
對，就是那個說他回家了的方寄北！！！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瞬間不能動彈了。加上忙了一天，木掉的腦子也不怎麽好使，我實在搞不清楚眼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你…”我還沒問完他就開口了，
“小騙子，”說完就走向我，
他走到我身邊，脫下外套，給我披上。十月初，北方的夜晚，些許悄然而來的涼意，還未鑽進我的身體，就被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牢牢的隔絕在外。
這些見縫就鑽的涼風，隻能在我周身旋轉、抓狂，卻找不到一絲進攻的縫隙，最後隻能偃旗息鼓，棄我而去了！
腦海中出現的這般場景，讓我有點想笑。
還未等我細細感受貼膚的溫度，心髒就毫無防備的被一群饑餓的螞蟻快速啃噬。酥酥麻麻的癢意就這樣從心髒處一圈圈**遍全身！
這一刻，我就像個開了竅的葫蘆，被裝入了一種經年的陳釀，酒的名字叫方寄北，喝完一口的感覺是幸福。
“小騙子，發什麽呆，走了”
左手被塞了一個我愛吃的手抓餅，右手手腕隔著衣袖，被他牽著。
我忽然覺得這酒有點上頭，
於是抬頭看了看他，看著他僅著黑色緊身短袖的完美上半身，我腦殘的問了一句，
“你不冷嗎？”
他回身，用空著的右手手背貼了一下我露在外麵的修長脖頸。
我縮了縮脖子，感覺**在外的皮膚被燙了一下。了（liao）了（le），這麽高的體溫，肯定是不冷的。
忙了一天，我的智商掉的厲害，以往的理智統統都不見了。隻好隨著本心安心的被他牽著走，僅剩的注意力都在手抓餅上！
一路上我都在努力的啃著手抓餅，並未注意到他時不時的回頭，和臉上微揚的嘴角。
我努力的啃著手抓餅，好歹在公交車來之前啃完了。
之後是怎麽上的公交車，怎麽回的學校，累成一灘史萊姆的我，完全沒了印象。
甚至到嘴邊的疑問都沒來得及問出口，我就陷入了甜甜的夢鄉！
一夜好夢，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8點了。睡了一覺，酸痛的雙腿也好了很多。
我爬起來，環顧宿舍，看見方寄北在他的書桌上看專業書，
看我醒來，他起身，朝我床邊走過來，
“醒了？”
“嗯。”
“今天還去兼職嗎？”
“嗯。”
他似乎有些不讚成，但最後什麽也沒說，
“想吃什麽？我一起買回來，”
“你還沒吃早餐嗎？”
“嗯，”
“那我要吃豆腐腦和2個菜包子，”
“好，”
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我的反射弧才突然被掰直了。心裏的疑問撲麵而來，
他怎麽沒回去？他怎麽知道我在做兼職？他怎麽會去我兼職的地方接我？？？
思考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最後決定不想了，做一隻蠢笨的鴕鳥吧！
我看了下時間，得趕緊起床洗漱了。我豪氣萬丈的掀開被子準備換衣服，一低頭，看見身上居然穿著睡衣，瞬間帥臉爆紅！
他他他！！！居然！！居然！！脫我衣服！！！！
我把臉整個埋進被子裏，像隻吃錯藥的八爪魚一樣，在**張牙舞爪！啊啊啊的叫喚！都說不清到底是興奮的還是羞赧的！
自己跟自己鬧了一會，終於冷靜了下來。
我想了想，覺得他大概是認為大家都是男的，給我換衣服這是很正常的事！根本沒多想！我不能跟個變態一樣自個腦補一些有的沒的！
我使勁拍了拍臉，甩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進了衛生間衝澡。
等我洗漱好出來，方寄北已經吃完早餐了。
我看了他一眼，坐在了他拿過來的椅子上，拿起他桌上屬於我的那份早餐吃了起來。
“你怎麽沒回家，”我邊吃邊問，
“某隻小騙子不也沒回，”
他看著我，皺了皺眉。我還沒猜出來他這皺眉是對我哪裏不滿，一條毛巾就包住了我的腦袋。一個如他般冷硬的男人，給我擦頭發的手法意外的很溫柔。
我懷疑他想讓我花大價錢辦一張VIP擦頭發會員卡，可是我沒有證據！
我兀自開心，任他隨意給我擦幹頭發，又吹造型。
“頭發很軟，跟你人一樣，”
聽著這話我有點不開心了，“你怎麽能說一個男人軟？”
他掃了一眼我的下半身，勾了勾嘴角。
“你看哪兒呢？色狼！不是，你笑是什麽意思！”我炸毛了，深深覺得我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喔，嗯，你現在不軟，挺硬，”他笑出了聲，
我懷疑他在開車，上麵這這句話就是證據！
“你你你！！！”我覺得我掉坑裏了，順著他的話說，反著說都不對，隻能理直氣壯的轉移話題，“說，你為什麽沒回家！！！”
“那你先說，你為什麽騙我們說你回家，可是卻在做兼職？”
我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老實回答，
“沒有騙你們，我隻是怕麻煩，不想解釋那麽多，”
“那你為什麽要做兼職？錢不夠花還是有什麽困難？”
“沒，是我自己想做。”
“為什麽想做？”
聽到這個問題，我愣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賺錢會讓人上癮，”
“？”
我苦笑了下，說道：
“沒什麽，你就當這是我的個人喜好吧，”
方寄北深深的看了林子雨一眼，因為捕捉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難過，並沒有就這個問題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不繼續問嗎？”
他摸了摸我的頭，“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我直視他的雙眼，試圖從中找到一絲謊言的痕跡，卻隻發現了其中包含的溫柔和坦誠。
看著他的眼睛，我的心有些沉甸甸的，想說些什麽，卻清晰的感覺到，在這一刻，語言大約太過蒼白，並不能傳遞出我的心情，最後我什麽也沒說，隻輕聲回複到“好”。
我很感激他的體貼。因為此時此刻，我並不想跟他說起，我那些，經年的耿耿於懷，和那個為了賺錢可以幾年也不回來看我一眼的媽媽。
“該你說了，”我把話題拉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本來也沒準備回去，”
“那你為什麽騙我們說你要回去，”
“我要不這麽說，某隻小騙子會安心住宿舍嗎？”
“不住宿舍，我能住哪？”
“誰知道你會不會哪裏冒出個本地的朋友，收留你住宿呢，”
“我才不會隨便住別人家，”
“嗯，還有賓館能住。”
“合著你騙我就是希望我安心住宿舍？”
“嗯，宿舍安全。”
“京城的治安你可以放100個心的，”
他沒接這個話題，轉而說道：
“收拾好沒，我送你去兼職，時間差不多了”
“噢噢，好了，我還是自己去吧，你忙你的唄，”
“別廢話，走了。”
被強迫拖出宿舍的我，其實有點小開心！
好吧，除了最後我也沒搞明白，他為什麽說謊之外，其他都挺好。
花了一點時間，我們就走到了學校門口的公交站牌。沒等幾分鍾，車就來了。
不過今天的公交格外擁擠，四周全是陌生人的氣息，我特別不舒服。
他大概看出來我渾身不自在，就把我帶到靠近車窗的一個小角落，背對著其他乘客，把我環在用臂彎隔出來的空間內。不讓其他人太靠近我。
在這小小的空間裏，沒一會我們就被陸續上車的人群擠得貼到了一起。是真的貼到了一起！我看著就像被他緊緊抱在懷裏一樣！
10公分的身高差，我抬起頭，下巴剛好能擱到他的肩膀上。低下頭就能把臉埋進他的懷裏。
被緊緊環抱在他懷裏的我，張嘴呼吸到的空氣，都是他身上清冷的肥皂味。
而我的心跳聲也大到掩蓋住了周圍嘈雜的聲響！此時此刻，我的世界隻剩狂跳的砰砰聲和他身上散發出的清冷的體味！
我一邊暗自欣喜，一邊又很惆悵！既緊張不已，又希望這一刻可以無限延長！
臉上的溫度也一直處在沸騰的狀態！
就在我正處在水深火熱中的時候，他的嘴唇貼上了我的耳朵，
“用的什麽香水，很好聞，”
耳朵上被他不經意碰到的地方連著半個身體都變得酥酥麻麻的。
我趕緊歪了歪脖子，試圖躲開他湊近的唇。但他不肯放過我，跟著貼了過來，
“躲什麽？”
我怕他不依不饒，於是直接用手指，把他的臉戳開了。
“別貼這麽近，耳朵癢，”
“那我給你撓撓，”說完就伸出空著的那隻手，不輕不重的開始揉搓我的耳朵，“耳朵怎麽這麽紅，很熱嗎？”
被他把玩的耳朵上竄出一股熱流，直接往下身湧去！我又羞又惱，直接伸手抓住了他作怪的手！按在懷裏，不讓他再亂動！
“不準再鬧我，”我把臉埋在他肩膀上，甕聲甕氣的說，
“好，”他輕笑出聲，任我抓著他的手不放，“那你告訴我，你用的什麽牌子的香水？”
我緩了一會，把頭從他懷裏拔了出來，自暴自棄的擱到了他的脖子上，裝死。
“沒用香水，就是舒膚佳的肥皂。”
“是嗎？”
“嗯，”
“可是，你聞起來好香！不是肥皂的味兒，”
“那是什麽味兒，燒烤味兒？”我翻了個白眼，
“嗯，大概就是你的味兒吧，”
“切，說了跟沒說一樣，”
我們就這樣一邊鬥嘴，一邊安靜的等待公交車到站。
這個在公交車上形成的一方小天地，彌漫著一種被稱為溫馨的氛圍，讓旁人無法介入半分。
一直到我們準備下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就這樣一直抓著他的手沒放開。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周圍乘客投來的異樣眼光。
我的心像被火星燙了一下啊，趕緊撒開手。說實話有點難受，但隻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並對身邊的方寄北說了句“我們到了”，就急忙擠下車。
在車上的時候，我全程都被他護在懷裏，並未注意到周圍乘客的情況。這時候反應過來，我自己都覺得很尷尬，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方寄北解釋，隻能先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剛剛不是故意抓著你的手不放的，”
他盯著我看了足足有十秒，看得我莫名其妙，
“你是男扮女裝？”他的問話成功的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不是啊，為什麽這麽說？”
“那握個手，你這麽在意做什麽？”
“噢，”看他似乎對跟男生牽手毫不在意，我有點慶幸，又有點鬱悶。
“那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你不難受嗎？”
“你難受嗎？”
“嗯，有點”
“那摸摸頭，”說完就用他的大手反複摩挲著我的頭頂，摸完了還問我，“還難受嗎？”
我的壞心情瞬間被他幼稚的行為治愈了，我笑著說，“嗯，好多了”
“那走吧，你不是要努力賺錢嗎？”說完就牽著我的手腕帶著我往咖啡店方向走。
“你遇到什麽事，都能這麽淡定嗎？”
“大部分吧，”他稍稍停頓了一會，似乎在回憶著什麽，“小時候我媽跟我說，‘人生啊除了愛情，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你媽媽這麽浪漫的嗎？”我有點向往，
“是啊，”
“真好！她肯定很愛你！”
“嗯，”我並沒有注意到他這最後一個字裏蘊含的傷感，隻為他有這樣一位媽媽而暗自歆羨。
我真的很羨慕他有這樣的媽媽。有機會能見見就更好了！大概是沒可能的吧！。
我們就這樣邊走邊聊，一會就到了店裏。我不好的情緒也在短短的時間內，煙消雲散。
這個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我的情緒已經被身邊這個男人，深深地、深深地影響了。
因為今天出門比較早，到了店裏的時候才9:30，不過已經開始有客戶點單了。吧台裏隻有老板和他的男朋友在忙著，其他的帥哥都還沒來。
我趕緊進去休息室，換上工作服，出來工作。
等我換好衣服，走向吧台，就看見方寄北跟我老板在那裏說著什麽。
我正準備走過去看看，老板就喊他男朋友帶方寄北進休息室換工作服。我一臉疑問的走到老板身邊，想知道這是個什麽場景。
我的疑問還沒提出，老板就調笑著開口了，
“這小哥你男朋友啊？長得很帥嘛！”
我趕緊澄清，“不是的不是的，老板你不要瞎說，他是我大學室友，”
“噢？是嗎？那我怎麽看見昨晚他來接某人，還跟某人手牽手回去的？”老板滿臉揶揄的看著我，
聽到這話，我又炸了，
“哪有牽手！！！哪有牽手！！！沒有牽手，他隻是抓著我的手腕而已！”
“這麽強調沒有牽手，沒有牽手你很遺憾啊？”
“什麽跟什麽啊，老板，你別鬧！！！正經點！！！”，我停頓了片刻，“老板，你怎麽讓二老板帶我室友去換衣服了？”
“你朋友問我還缺不缺兼職，剛好這幾天太忙了，就讓他留下來了，”
“這樣啊，”
“嗯，這樣你們晚上就可以手牽手一起回去了！”
“什麽跟什麽啊，你怎麽老想著手牽手！趕緊工作了！工作了！！工作期間禁止閑聊！！！”
“哈哈哈，小林子，你真是太可愛了！”一邊說還一邊努力揉亂我的頭發，“我要是沒有男朋友，我肯定追你！，哈哈哈”
老板剛說完這欠揍的話，他的男朋友就一臉不善的從休息室裏走了出來，
“你要追誰？”
“額…哈哈，哈哈，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就是逗逗小朋友！你別當真，別當真啊！”
“林子雨，你帶你朋友熟悉下流程，”然後他就拉著老板上了二樓。二樓是他們的臥室和私人空間。
“噢，好！”
我看著消失在樓梯上的兩位老板，心想老板這下可能要挨揍了！
還沒等我感慨完老板的作死行為，換好工作服出現在我麵前的方寄北，就把我全部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隻見方寄北上身穿著貼身的白襯衫，襯衫下擺掖進修身的西褲裏，妥妥的兩米大長腿就出現了！再配上他冷淡的氣質，麵無表情的往那一站，偶像劇男主沒跑了！
就連老板特意定製的大紅色圍裙（國慶節限定款，平時是黑圍裙），圍在他身上，都沒有一絲破壞他整個人的氣質。
真是特麽的帥呆了！
“看什麽呢？”
“啊，噢，沒有，沒看什麽”，我慌忙的收回花癡的視線，“待會營業，你先跟著我學，覺得差不多了再動手工作知道嗎。”
“嗯，好”
我想找點話題，岔開剛剛填滿我整個大腦的畫麵，就問道，“你為什麽要做兼職啊？”
“反正無聊，”
“額，無聊你可以出去玩玩啊，京城好多著名景點呢，”
“你陪我去嗎？”
“我要做兼職啊，”
“那你不兼職的時候，陪我去吧”
“噢，好哦，”
我撓撓頭，不知道怎麽的就多出了一項待辦事項。
“剛剛那兩人什麽關係？”
“你說我老板和二老板嗎？”
“嗯，”
“噢，他們是戀人。”想到接下來我想問的話，我突然有點緊張，“你反感這樣的關係嗎？”
“不反感，”他停頓了一會，口氣略帶羨慕“他們感情真好，”
聽了這話我沒來由的鬆了一口氣，
“是啊，他們感情特別好，沒事總是虐狗”
“虐狗？”
“噢，這是我昨天跟店裏的小哥新學的詞，虐狗就是當著我們的麵秀恩愛，虐我們這樣的單身狗，”
“小哥？”
“嗯，他叫孫晨，大家都喊他橙子”
我們正說著話，店裏的其他員工就陸續的來齊了。
這家店一共有4位正式員工，周末和節假日會增加一些兼職店員，人數不定。今年國慶增加的兼職員工有4位，今天又多了一個方寄北。
孫晨是店裏的老員工，今年 23歲，高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了。跟人不熟的時候特別靦腆，熟了之後，就瞬間化身八卦女王！
跟他比較熟的店員跟我說，橙子是那種，排隊買個早點也要豎著耳朵聽大媽們聊個八卦的性格！
平時大家工作比較累的時候，都是靠著他的八卦解解乏。
我新學會的詞“虐狗”就是跟他學的。他還很喜歡追星，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特別不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