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北邙山幽冥使者

兩人正在著急,忽聽身後傳來嘻的一聲輕笑,急忙回頭看時,隻見一個小小的人影淩空翻下,正是王重陽的身影。

原來王重陽跳在空中,甩出手中的短劍,人便直落下去,恰好掉到黑衣人身上,被黑衣人一把抓住他的兩腳倒吊起來,他使勁掙紮了兩下,兩隻腳就像是鑄在了那人的手中,休想撼動分毫,隻得作罷,慢慢再尋找機會。

胡雪燕和王可跟黑衣人的對話他都聽在耳中,王重陽此時正好背對著兩人,看不到王可的相貌,見他們為了救自己不顧自身的危險,心裏也很感動。他被黑衣人舉起來,頭在下麵,正好到黑衣人的腰腹,看到他腰間的布囊中透出微弱的光亮,知道胡雪燕的內丹就放在那個布囊中,心想,我現在隻要一伸手,就可以將布囊搶過來,但是自己的雙腳被對方抓著,仍然逃不了,還是白搭。

後來聽雙方達成協議,要用那顆骷髏頭換自己的命,心裏暗想,那個骷髏頭不知是什麽寶貝,黑衣人這樣看中。等一會兒找機會將骷髏頭搶走,不能白便宜了這個黑鬼。但是他的心裏還記掛著布囊中的內丹,想了想覺得還是內丹重要,先搶內丹為是。

耳聽得胡雪燕說同時動手,心想再不動手一會兒就沒有機會了。他偷偷將係在腰間的葫蘆摘下來,還沒有拔出塞子,忽然一股大力掄起他的身體轉了一個大圈,然後猛地想黑黝黝的石壁甩過去。

黑衣人抓住王重陽後,隻一開始感覺他掙紮了兩下,自己的手爪一用力,他便不再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疼死過去了,他也不敢低頭去看,省得那對男女看出問題跟自己拚命,骷髏就不好到手了。

王重陽被黑衣人甩出去,頭前腳後向石壁撞過去,一開始他沒有動靜,二中聽到兩個人驚叫,眼看就要撞上石壁,王重陽這才腰身一扭,瞬間將身體扭轉,雙腳一蹬,身體向著那邊的骷髏頭竄去。

這本是他在山澗跳躍奔跑時練慣了的伎倆,所以做起來十分熟練輕鬆,也沒有發出一點聲息,黑衣人心心念念都在那個骷髏頭上,一點都沒有發覺。王重陽在中途已經將酒葫蘆的塞子拔掉,他後發先至,舉起酒葫蘆向著黑衣人甩去,酒水從葫蘆裏疾射而出,冷不防灑了黑衣人一頭一臉。

王重陽趁著黑衣人吃驚之際,一低頭鑽到他的身下,伸手抓住了腰間的布囊,然後一腳踹向他的肋下,使勁一扯。嗞啦一聲,將衣服也扯下一大片。原來那個布囊在衣帶上拴得很緊,王重陽猛地一扯將他的衣服也撕破了。

黑衣人絕沒有想到那孩子能夠躲過自己力逾千鈞的一甩,而且還能竄回來攻擊自己,所以一點防備都沒有,腰間挨了一腳,正好踹到他的傷口上,登時疼得他撕心裂肺,心神一亂,竟然又被王重陽搶先趕到那塊岩石上,將骷髏頭也給搶走。

黑衣人腰間的劍傷本來就不輕,這一來,變得更重,原來封住的血又汩汩流出,再要咬牙追趕王重陽時,身後兩聲叱吒,勁風襲體,人已經很近,不得已向後打出一粒陰魂彈,倉皇逃去。

王重陽抱著葫蘆和骷髏躲在石壁上,見那人化作一道綠火逃走,這才鬆了口氣,又見兩個人顧不上追擊,跑過來找自己,便想跟他們開個玩笑,聽他們叫了兩聲,一個個都是非常憂急,尤其是胡雪燕,聲音都變了,不好意思再躲下去,踴身跳下石壁。

王重陽在兩個人麵前落下,嘻嘻笑著,叫道:“師父,姐姐。”

站在胡雪燕旁邊的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王重陽的師父怪異書生東方珂。

王重陽近一段一直鬼鬼祟祟的,怎麽能逃過東方珂的一雙眼睛,他接連三次半夜到茅屋裏去看,裏麵都是空****的。王重陽一向單純坦誠,從來沒有瞞過東方珂什麽,這次卻不一樣,不知鬧什麽鬼。

接下來應該給他送來的猴兒酒也是拖了一天又是一天,東方珂覺得非常奇怪,知道王重陽一定有了什麽事情,決定偷偷跟著他探個究竟,恰好這天王重陽給他送酒過來,他便故意說出山中這兩天不平靜,讓他不要再到玄武穀去練功,這也是實情。

王重陽的臉色立刻變得古怪起來,這一下更加重了東方珂的懷疑,於是把話往回收。等到王重陽告別回去,他便遠遠跟在後麵,看到王重陽一個人來到了玄武穀,從上麵翻身下去。

東方珂知道這個小弟子耳目十分厲害,不敢過分迫近,等了一會兒探頭向下看了看,已經不見了王重陽的身影,他趕緊飛身落到穀底,遊目觀瞧,隻見一個人影在遠處一閃而滅,趕緊追過去。

到了小石澗那裏,一聽裏麵那人的輕笑,便覺不妙,偷偷飛身到了崖頂,找到一個隱蔽的處所,探頭向下看去,等他看清下麵那人的麵目時,不由得大吃一驚,作聲不得。

原來王重陽天天來玄武穀裏練功,不是一個人,而是來找自己剛剛結下的仇人,那個偷盜經書的妖狐。

接下來看到妖狐的一番歌舞表演,更是讓他吃驚,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妖狐已經今非昔比,看情形本領遠遠在自己之上,更有甚者,妖狐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一顆骷髏,看那樣子不是普通的骷髏,而很像是傳說中的幽火骷髏。

隻是看妖狐的樣子,似乎還不懂得怎麽使用它,東方珂這才稍稍安心,心想,妖狐本領雖然不小,自己不是對手,但是逃走還是有機會的。不過,既然幽火骷髏到了他的手裏,自己絕對不是對手,看來,這玄武穀是待不下去了,寶藏與自己無緣,必須盡快離開。

東方珂心思紛亂,俯身在崖壁頂端,一動不動,靜靜觀瞧。

東方珂此時的心裏很是複雜,沒想到王重陽會瞞著他來找這個妖狐,不知道他們倆之間有什麽陰謀,不過,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麽陰謀,一定是對付自己的。還有那本經書,自己從妖狐手裏搶來的,現在一定又回到了她的手中。怨不得她的功夫有了如此的突飛猛進。

他的手裏攥出了汗水,心裏一陣陣後怕,幸好自己多了一個心眼,發現了他們的秘密,不然的話隻怕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王重陽心地單純,天真無邪,卻不知這妖狐用了什麽辦法,竟能讓他欺師滅祖。

就在這時,石澗對麵暗影一閃。東方珂不同於王重陽,雖然他的位置距離較遠,適才沒有看清那個影子,但是憑直覺,他知道那絕對不是夜鳥,一定是一個人。這一來,東方珂更不敢輕舉妄動。

等了一會兒,就在胡雪燕停止練功之時,那人突然衝出,將她的內丹搶到手裏。東方珂一見那人的衣飾打扮,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人分明是北邙山的幽冥使。

東方珂的心裏感到一陣陣的寒意,知道北邙山的人極其難惹,不知道那個妖狐做了什麽事,竟然招來了這個魔頭。想來一定是那顆幽火骷髏。

跟北邙山鬼域比較起來,妖狐根本算不了什麽,除了偷盜本門秘笈之外,並沒有聽說她曾經做過什麽孽事。東方珂想起自己剛剛進入上清宮的時候,一次大家正在聽掌門大師伯講練修真,忽然一位師叔飛身到了牆外,抓著一隻黃毛狐狸飛身回來。

原來是這隻黃毛狐狸藏在牆角偷聽大師伯講經,本來藏得很隱蔽,但是聽到了玄妙之處,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被那位師叔發現,當場抓了個現行。師叔問掌門大師伯如何處理,沒想到大師伯說:“念她從來沒有作孽,又是一片上進之心,放了它吧。”

這個妖孽很可能就是當時那隻被放的黃毛狐狸。沒想到他賊心不改,竟然大膽偷了本派的無上秘笈,逃到這裏來修煉。

作為玄門正宗的弟子,遇到了無惡不作的北邙山的小鬼,義無反顧,沒有不動手的道理,不過本來就沒有把握贏得了幽冥使者,現在沒有兵刃,動起手來恐怕凶多吉少,不如先讓他們鷸蚌相爭,我且坐山觀虎鬥,實在不行,兩害相權取其輕,也可以考慮暫時跟妖狐聯手,先將小鬼結果了,然後再解決彼此之間的梁子,說不定經此一來,雙方就會化敵為友,她會把經書重新歸還給我也說不定。

主意打定,他便盯著澗中,尋找合適的動手時機。隻是黑衣人心裏惦記著穀中的寶藏,沒有耐心跟妖狐糾纏,一出手便是他的殺手絕技,東方珂見了知道妖狐一定抵擋不了,不得已大喝一聲,飛身而下。

兩個人一見王重陽出現在他們身前,都是一個箭步跳過去,一人一隻胳膊抓住不放,你一口我一嘴搶著問道:“怎麽樣?你沒事吧?”“受傷了沒有?”“過來讓我看看。”“可把我給嚇死了。”

王重陽見他們倆搶著問個不停,突然想起了黑衣人曾經說他們倆是夫妻,自己是他們的孩子,看這情形,誰見了也會這樣認為的,不由得笑了起來。

胡雪燕和東方珂見王重陽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問道:“你笑什麽?”

這一來王重陽笑得更歡了,直笑得直不起腰來。

兩個人見他大難不死,僥幸逃脫,竟然笑得這樣開心,不由得佩服他的膽量胸襟。換上別的孩子,嚇不死也會嚇呆,哪裏還能笑得出來?胡雪燕忍不住又問道:“嘿,你到底笑什麽啊?”

王重陽知道這個笑話不能直說,胡姐這裏可能還沒有什麽,師父那裏可不能胡來。當下忍住笑,道:“你們倆都搶著問這問那,我隻有一張嘴,可不知道該先回答誰的話。”

胡雪燕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呸,這個也值得笑成這模樣,可不是剛才被嚇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