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哇塞,已經來了這麽多人了啊!”

路遠回頭看去時,一個長相白白淨淨,頭發微黃稀疏的男生已經開始在放他的行李了,他選擇了最靠近門的一張下鋪。

“我叫莫塵,以後大家多多指教啊!”

莫塵說話時,一口白牙顯得格外的刺眼。

莫塵的行李很簡單,稍微整理過後他便也躺了下來。

到了吃飯的時間,大家雖然還不是很熟悉,但是卻一致認為要放棄那個簡陋的小吃城而要另覓他處。這可是幾位舍友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飯,怎麽樣也都要去哪裏搓一頓才好。

“S學院在哪呢?”宋阿龍已在學校尋得了幾位同鄉學長,他在詢問了學長除了小吃城哪裏有可以聚餐的地方後,疑惑的問著大家。

“S學院,S學院不就是咱們學校對麵那個學校嗎!中午打車過來的時候,我和出租車司機講我們學校的名字,司機竟然說他不知道這個學校在哪。唉,最後我還是講了S學院這個名字,司機才把我拉到這裏來的。媽的!”常梓琪越說越憤懣了。

“本地人都不知道這個大學?這到底是一個什麽破大學啊!”路遠再一次的罵道。

是啊!每一個人都會這樣想,凡是同自己可以聯係到一起的東西,都要是優秀的。學校也好,朋友也罷!唯有好的,才可以滿足一個人深不見底的虛榮心!虛偽是人的本性,真實往往存在於極度熟識的環境當中。

五個人整裝完畢,便出了校園。穿過一條從高架橋上延伸下來的柏油馬路,他們走進了S學院。

“這才叫大學,你看人家這裏,噴泉、廣場,什麽都有。哪像我們學校,不僅什麽都沒有,還像一個廢棄的工廠一樣,咱們學校是地獄,這裏才是天堂!”路遠邊走便說道。

“聽說咱們學校管理是非常嚴的,和其他學校很不一樣。”張不凡說話時眼神中的鎮定絕不像是他們這個年紀該有的。

“我也聽說了,咱們學校比一般大學都要嚴。”宋阿龍附和道。

“嚴能有多嚴,能嚴的過高中嗎?”

路遠飛身一躍,想要摸一下那路邊樹上垂下來的枝葉,隻可惜沒有摸到。

“有時候,海拔低真的是一個問題!”

落地的時候他遺憾地講到。

“畢竟是個大學啊!怎麽也會比高中輕鬆很多吧!”常梓琪說完後也跳了起來。

出了S學院的另一個大門,就看到了另外一條柏油馬路。這是一條相比之前那條路要稍微窄一些的路,可是盡管如此,這裏卻異常的熱鬧。路兩邊停靠著各式各樣的汽車,餐館、商鋪、超市的牌匾在霓虹中不停地閃爍,路中間牌匾下是摩肩接踵的學生們,他們或群或雙或單,在這燈紅柳綠的世界裏穿梭著。

找了一家人少,看上去又幹淨的飯館,幾個人浩浩****的便殺了進去。

“你們幾位?”服務員問道。

“你等會兒!我數數。”路遠裝模作樣的竟然真的數了起來。“1、2、3、4、5,五位。”張不凡、宋阿龍幾個和服務員一樣,都被路遠這舉動給逗笑了。

“五個啊!那就去裏麵包廂吧!跟我來。”服務員一邊笑一邊說著。

路遠衝著他們幾個做了個鬼臉,然後就跟著服務員走進了包廂。

男生在一起吃飯,免不了要喝兩杯的,更何況這是他們宿舍幾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飯。

路遠對酒一向情有獨鍾,不管是白酒還是啤酒。五個人要了兩箱啤酒,一人點了一道菜,一邊說著一邊吃了起來。

“以後咱們就要住在一起了,來吧!舍友們,走一個。”路遠逐漸暴露了他性嗜酒的性格。

“好啊!好啊!來,一塊走一個。”宋阿龍說著端起了酒杯。

在歡聲笑語中,一杯接一杯的酒成為了一劑化解陌生的良藥。

飯飽酒足,幾個人按照原路返了回去。

三秦大地的九月天還是一個濕漉漉的季節,空氣中一直彌漫著一股待降雨水的味道,走在路上,什麽都不想,很容易產生自己是身處江南水鄉的錯覺。

“我們現在是要從天堂趕回地獄啊!走慢點!走慢點!”

走在S學院的校園中,路遠再一次的感慨道。

“就算是地獄,我們也要闖,誰叫我們來了呢!”莫塵踢了一腳那地麵上泛黃的樹葉狠狠地說道。

“希望我們在這裏可以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最好是能夠找個媳婦回去!”宋阿龍嗬嗬地笑著。

“昨天我和咱們班一個女生一塊來的,很漂亮的,要不要給你們介紹一下。張不凡,那女生看上去蠻適合你的,要不要?”路遠說道。

“啊!是嘛!那女生是哪的?不是陝西的我不要啊!我隻娶陝西女孩。”不勝酒力的張不凡一本正經的提出了自己的擇偶標準。

“真的假的啊?”

“那完了,那女孩是安徽的,不符合你的擇偶標準啊!”路遠說道。

“真的假的啊!真的隻找你們陝西女孩啊!”

“三郎是想要保持你們家正統的陝西血脈啊!找個外省的,就不純了。”在一旁的常梓琪打趣道。

“說真的啊!我媽一直希望我可以找一個離我們家近一點的女朋友,這樣對雙方都比較方便。”張不凡解釋道。

“好吧!我才沒那麽多要求呢!哪的都行,外國的我也接受。”路遠爽快地說道。

“路遠的擇偶標準就是是個母的就行。”張不凡也開始調侃起了路遠。

“什麽是個母的就行啊!要是一個同齡的母的才行。”路遠對待別人的調侃選擇了用自嘲來回應。

“你不要人家,我就要了啊,反正我要求低,四海之內皆可做我妻。”路遠繼續講道。

幾個人再一次被路遠給逗笑了,路遠也早已習慣這樣,酒後常常要放“豪言”。其實好多人都這樣,沒喝酒時自己是村裏的,喝了酒地球都成他的了,路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到達公寓樓的時候,一樓的時鍾剛好指向九點一刻鍾的方向。

“我要去廁所,憋不住了!”路遠邊說邊衝進了一樓盡頭處的廁所。常梓琪、張不凡、宋阿龍也跟著走了進去,而唯獨莫塵一個人徑直走上了樓去。

“哎呀!門怎麽開了!”正在廁所裏方便的他們突然聽到了樓上傳來了莫塵的喊叫聲。

“怎麽!莫塵怎麽了?大喊大叫的做什麽!”快他們一步的路遠樂嗬嗬的講道。

“可能是咱宿舍又來人了吧!”張不凡猜測道。

路遠噔噔噔三下五除二快步上了樓,走進宿舍他沒有看到莫塵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麵孔。

“你好,大家都來了啊!看來我是最晚的了。”這個陌生的麵孔正說著,他們幾個也緊跟著走進了宿舍,大家都以同樣的驚奇看著這個陌生的麵孔。

“你也是這個宿舍的嗎?”

“當然了,你看我的鋪蓋都在這了。”陌生麵孔指了指宋阿龍的上鋪說道。

“我們宿舍原來住了六個人啊!我還以為隻有五個人呢!歡迎!歡迎!”路遠依舊笑嘻嘻地說道。

陌生的麵孔顯得有些疲憊,可能也是坐火車的緣故!他圓圓的頭,短短的頭發,看上去有點像影視演員範偉,但皮膚卻比範偉要白很多。

“你們怎麽都來這麽早呢?不是明後兩天才報道嗎?”

“早來兩天,看看情況。也好提前熟悉一下這兒的環境!”路遠端著自己的洗臉盆說道。

“哦,我想著提前一天過來就差不多了,能趕上報到就好了。哦,對了,我叫楊傑暉,山西來的,不知道你們都是啥情況。”陌生的麵孔自報了家門。

“我叫路遠,山東來的,你是那個有大同煤礦的山西嗎?還是我們現在的這個陝西?”

“是那個山西,有煤礦的那一個。”楊傑暉邊笑邊說道。

路遠道了聲‘去洗腳’便轉身去了水房,待他從水房回來,他發現對麵宿舍的門正敞開著,房間裏有人正在收拾床鋪。床鋪邊倚靠著的一把裝在盒子裏的吉他是最吸引路遠的。好像是感覺到身後有人正在注視著自己,那人回過頭來,看到了樓道裏的路遠。那人眉清目秀,下身著淺藍色牛仔褲,腳上穿一雙白色的平板鞋,卡其色夾克外套凸顯著一股青春年少的感覺。眉清目秀的少年衝著路遠笑了笑,似有些羞澀的樣子,他沒有說話。路遠同樣報之以淺笑,沒有說話便走進了宿舍去。

宿舍沒有獨立的衛生間,也沒有空調之類的高科技產品,而且每個樓層隻有兩個公共的衛生間。從高中就開始被灌輸大學是天堂的路遠,覺得自己深深地被欺騙了!

“也不知道我們班是個什麽樣子的?也不知道老師長得什麽樣子的?”楊傑暉躺在**的第一句話是在好奇他的同學和老師。

“老師!我見過輔導員,是個女的,很漂亮的。”此時路遠口中的老師竟成了漂亮的了,他全然忘記了自己在藍夢顏麵前說過什麽了。

“漂亮,漂亮好,我就喜歡漂亮的老師。”莫塵忍不住說道。

關於老師這個話題,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胡扯了一通,便帶著新鮮感與疲憊感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