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秘約會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大家漸漸就把這件事淡忘了。

轉眼到了星期五。星期五是同學們最開心的日子,因為這一天父母往往都格外開恩,不會早早地就把他們趕到**去睡覺。平日裏不許動的玩具、不許看的閑書,統統都可以明目張膽地翻出來,不必再偷偷摸摸的了。由於可以晚些睡覺,所以就有更充分的時間玩耍。捉迷藏、比賽車、打電子遊戲,總之很開心。像劉毅然這種計劃性較強的孩子,甚至早早就把星期五晚上的日程安排好了,玩起來也有條不紊,忙而不亂。至於像小憨豆這樣散漫慣了的孩子,對星期五也渴望之極,因為平時約不到那麽多玩伴。

不過別開心得太早,有些老師們是不會高抬貴手的。對於他們來說,周末就像一隻成長性極好的股票,很有潛力可挖。兩個整天的時間,豈能白白浪費!雙休日是法定的,老師自然不敢跟法律抗衡,但他們有自己的殺手鐧,那就是布置大量的作業,直到做得學生吐血為止。更奇怪的是,這些老師的這一損招居然深得大多數父母的讚同,真讓孩子們搞不懂!或許隻有把孩子們頭昏眼花地困在題海中,當父母的才抽得出更多的時間去搓麻將、說是非、赴飯局!

星期五的最後一節課本來是自然,但自然課老師因病請假,改成辯論課。這個科目你可能沒聽說過,這是柳河小學五·一班的特色課,就跟那些大餐館裏的特色菜一樣,隻此一家,別無分店。

大家誰也記不清這個科目是什麽時候開設的,反正每個月總有那麽一兩次,時間不確定。隻要在講課時遇到一些大家爭論不休的問題,慕容老師從來不強求大家接受她的觀點,而是把問題留到辯論課上討論。正反雙方為了在辯論中獲勝,私下裏都四處尋找對自己有利的論據。然後推舉出幾個主辯手,其他人則組成助威團為自己一方辯手搖旗呐喊。

今天的辯題是該不該限製克隆技術的研究和應用。

前幾天電視裏披露了一則消息,說有個外國人宣布地球上第一個克隆人即將誕生。這條不知真假的消息在五·一班引起極大反響,以至於臨到開始上語文課了,持不同意見的雙方仍爭論不休。班上形成了截然對立的兩種觀點。以鬼馬星為首的一幫人認為,克隆技術是基因研究的重要方麵,利用這種技術可以治療一些目前治不好的疾病,因此,我們國家應該加大在這方麵研究的力度,不要又落在其他國家的後麵。而以劉毅然為首的人則認為,克隆技術很容易被壞人利用,從而造成十分嚴重的社會問題,因此應該有所限製。慕容老師說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們不妨把這作為下次辯論會的主題,大家下來後可以查閱資料,尋找論據,看看哪一方的理由更加充足。

五·一班的同學對這種辯論最感興趣。他們紛紛從網上、圖書館和報紙上查找關於基因學和克隆技術方麵的資料,準備工作十分充分。慕容老師的理論是,即便很多問題分不出對錯,辯論雙方觀點達不成一致,但是準備和辯論過程本身就可以讓同學們增長很多的見識。

今天辯論的結果同樣是不分勝負,主辯雙方麵紅耳赤,互不相讓。慕容老師隻是饒有興趣地傾聽大家的發言,並且不時作一些記錄。以前,她偶爾也應大家的要求發表自己的看法,但她一再強調隻發表自己的觀點,絕不是辯論會的總結。對任何問題大家都有權保留自己的意見,不能認為老師讚成的就是正確的。今天辯論會上慕容老師沒有表態,她承認在基因和克隆技術方麵,她查閱的資料、掌握的論據遠不如大家充分,所以她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旁聽的。

放學後,鬼馬星跟小憨豆等人邀約著一道回家。

小憨豆過去上學都由他爸爸的司機開車接送。自從鬼馬星轉到柳小後,小憨豆和鬼馬星就成了死黨。他於是向爸爸提出不要人接送,這樣才有更多的時間享受跟死黨在一起的快樂。

放學前田雯雯通知大家,說下周一有一節數學公開課,毛老師叫大家回家好好準備,免得在公開課上出洋相。從學校出來,大家的話題便集中到下周的公開課上。

鬼馬星說:“我們用不著準備,反正毛老師也不會挑我們回答問題的。”

小憨豆說:“對,那是優等生的專利。”

田雯雯不讚成這種觀點:“誰說的?上次語文公開課你不也回答過好幾次問題嗎?”

“你有沒有搞錯哦?”小憨豆眉頭一皺,“數學公開課毛老師啥時候抽我回答過問題?”

“毛老師怕我們答不上來給她丟臉。”鬼馬星說。

“毛老師才不這樣呢!你胡說八道!”劉毅然是毛老師的得意門生,當然不能容忍別人說毛老師的壞話。

“你信口雌黃!”鬼馬星針鋒相對。

“你連手都不舉,毛老師怎麽喊你?”

“我以前手都舉軟了毛老師也不喊我,所以我懶得舉。”

田雯雯說:“好啦!說什麽你們都爭,有完沒完?”

說話間,大家來到一個三岔路口。劉毅然跟田雯雯回家該往左拐,鬼馬星和小憨豆回家該往右拐。大家正要分手,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跑到鬼馬星麵前,仰著頭奶聲奶氣地問道:“你就是鬼哥哥嗎?”

鬼馬星一愣。

小憨豆捂著肚子傻笑:“嘻嘻,鬼哥哥,好玩死啦!”

田雯雯也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人家這樣叫你耶!”

鬼馬星有點尷尬地對小男孩說:“瞎叫什麽?去去去。”

小男孩回頭望了一眼,很肯定地說:“你就是鬼哥哥。”

“你憑什麽說他肯定是鬼哥哥呢?”田雯雯問。

“一個大個子叔叔告訴我的。說你們中間眼睛最小、嘴巴最大、頭發往上翹的就是鬼哥哥。”小男孩認真地說。

“哇噻!說得太形象啦!”劉毅然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眼小聚光,嘴大吃八方。你懂不懂?”鬼馬星訓斥道。

小男孩吐了下舌頭,將手裏攥著的一張小紙片塞給鬼馬星:“那個大個子叔叔讓我交給你的。”

鬼馬星還想多問幾句,誰知小男孩竟像大灰狼追來了似的,鉚足勁兒跑開了,任憑鬼馬星怎樣叫他也不肯停下來。

“該不會是情書吧?”劉毅然奚落道。

小憨豆馬上替死黨解圍:“人家說是一個叔叔給的,怎麽可能是情書呢?又不是同性戀。”

“情書也不用親自給,可以請人轉交嘛。”劉毅然有意要讓鬼馬星難堪。

鬼馬星也不甘示弱,反詰道:“你的情書肯定都是請別人轉交,不然你怎麽會了解行情呢。”

田雯雯皺起眉頭:“你們越說越不像話!”

“我證明,是劉毅然先提到情書的。”小憨豆一副在法庭上當證人的口吻。

劉毅然挖苦說:“你是鬼馬星的跟屁蟲,你的話不能作為證詞!”

“你別忘了,還有田雯雯可以作證呢。”鬼馬星提醒道。

“好啦,”田雯雯顯得很不高興,“你們還有完沒完?再這麽鬥嘴我就走了!”

小憨豆用手肘碰碰鬼馬星:“你快看看紙條上寫的啥。”

鬼馬星這才趕忙將小紙片展開。隻見紙片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明天中午十二點,河濱公園旱冰場,不見不散!!!

說實在的,紙條上除了三個巨大的驚歎號寫得還將就,其他字簡直像蚯蚓鑽沙堆似的,難看得要命。鬼馬星等人費了很大的勁,才算把每個字認清楚。

“別看了,準是有同學跟你開玩笑。”劉毅然邊說邊伸手要奪紙條。

鬼馬星眼疾手快地將紙條藏到背後。“你憑什麽這樣說?”鬼馬星問。

劉毅然撇撇嘴:“傻瓜都能看出來,這明明是小孩子寫的字,怎麽可能是一個叔叔給的呢?”

小憨豆很客觀地說:“我的字夠臭啦,可是跟這字兒比起來,我的字簡直就是書法精品。”

“不害臊!”劉毅然滿臉的鄙夷。

鬼馬星見田雯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道:“你在想什麽?”

田雯雯歉然笑道:“我在想,這像我們班上誰的字。”

“娘娘腔!”小憨豆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娘娘腔是吳迪的外號,因為他說話時聲音很細,而且忸怩作態。

“喂,說話要有根據。當心吳迪告你誹謗!”劉毅然當然也要護著自己的死黨。

田雯雯搖搖頭:“肯定不是吳迪寫的,他的字比這強多了。”

小憨豆之所以說是吳迪,是因為吳迪總是跟劉毅然穿連襠褲,凡事都跟他和鬼馬星作對。單從字體上看,他也不認為是吳迪寫的。盡管這樣,小憨豆仍舊固執己見:“犯人寫恐嚇信的時候,都不希望別人認出自己的筆跡。”

鬼馬星又仔細把紙條翻來覆去打量了一陣。

“管他是誰寫的,扔了吧。”劉毅然說。

鬼馬星從書包裏拿出鋼筆在紙上畫了幾下,然後又改用圓珠筆畫了幾下,接著很驚訝地說: “我覺得好奇怪。”

田雯雯和劉毅然知道鬼馬星這樣說一定有他的道理,便靜靜地等待著他的下文。隻有小憨豆沉不住氣,催促說:“你又發現了什麽?快說呀!”

“你們看,”鬼馬星將小紙片攤在手心,“這不是普通的紙片,而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在這張紙片上用鋼筆和圓珠筆都寫不上去,那麽寫字的這個人是用什麽筆寫的呢?”

“鉛筆!”小憨豆脫口而出。

“你白癡嗬?”劉毅然瞪了小憨豆一眼,“一看顏色就知道不是鉛筆寫的。”

小憨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田雯雯問:“就算是用特殊的紙和特殊的筆寫的,又能說明啥問題呢?”

“對呀,能說明什麽呢?”劉毅然讚同道。

鬼馬星仰麵朝天,閉上眼睛思索片刻,爾後無可奈何地說:“我也猜不出來。”

劉毅然說:“我們先不管紙筆什麽的,先想想究竟是誰約你見麵,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小憨豆說:“不管是誰約你都別去,萬一是想綁架你,豈不是自投羅網?”

“我敢肯定絕不是綁架。”劉毅然說。

“為什麽?”小憨豆瞪大了眼睛。

“你也不用腦子想想,我們幾個當中,數你爸爸最有錢。要勒索也首先把目標對準你啊。”

小憨豆起初覺得劉毅然說得有道理,但轉念一想又隨即找到一條反駁的理由:“如果是人販子的話,他們就會首先考慮綁架鬼馬星。”

“說出道理來嘛。”田雯雯說。

“鬼馬星最聰明哪。你們想想,誰願意花錢買個傻乎乎的孩子呢?”

“你又錯了,”劉毅然說,“首先,人販子通常采用拐騙的方式,而不是綁架。因此他們寧願拐騙一個智商更低的小孩,這樣風險要小得多;其次,如果我是人販子,我肯定要拐騙像你這種又白又胖的家夥,準能賣個好價錢。”

“你當是賣豬呢,還論斤稱嗬?”小憨豆有點惱羞成怒。

田雯雯不悅地說:“劉毅然,你不要總以諷刺小憨豆為樂趣。”

“哼,當著老師一套,背著老師一套。還大隊委呢!”小憨豆憤怒地盯著劉毅然,恨不得一口把他吞進肚去。

鬼馬星悶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回家吧。”

按照老爸和媽媽離婚時的協議,鬼馬星一直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鬼馬星的媽媽是蘇州人,大學畢業後分到柳河工作。在柳河她認識了鬼馬星的老爸。聽老爸講,媽媽跟他屬於一見鍾情,從認識到結婚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老爸到現在還說,他跟媽媽感情不錯,沒有原則性的矛盾。隻是老爸成天忙於工作,用媽媽的話說,就是把家當成了旅店。兒子不管,家務活不幹,這都罷了,還叫媽媽總為他提心吊膽。老爸說試飛員的腦袋是係在褲腰帶上的。那多懸乎啊!

最讓鬼馬星搞不懂的是,既然是一見鍾情,為什麽說分手就分手了呢?跟小朋友玩過家家似的。剛才還興高采烈的,轉眼就鬧別扭了。媽媽愛上老爸的時候老爸就已經是試飛員了,難道她那時就不擔心嗎?既然已經決定這輩子要當試飛員的老婆,就不該想離婚了又以此為借口。老爸也有問題,你就算再忙也不能連家也懶得回呀。慕容老師說過,工作隻是人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一門心思隻考慮工作,那豈不成工作狂了?

唉,大人的事說不清楚,鬼馬星短暫地痛苦過一陣之後,慢慢也就適應了。現在媽媽又有了新男朋友,就是那位有錢的侯叔叔。侯叔叔對媽媽十分體貼,就像衛生巾廣告裏說的體貼又周到。老爸沒有了牽掛,工作起來也更加忘命。鬼馬星想得通,隻要老爸和媽媽覺得幸福,我也沒啥,大不了永遠跟爺爺奶奶住下去。說真的,鬼馬星打心眼兒裏願意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這比以前動不動就被媽媽訓斥好受多了。

平時放學回家,隻要鬼馬星完成了當天的作業,爺爺奶奶一般不會管他。星期五就更爽啦,可以盡情地玩滑板、打電子遊戲、跟小朋友比四驅車,還可以租鬼片回家看。不過,這個周末鬼馬星丁點兒也沒感覺到快樂。

都是那張小紙片鬧的。

昨天跟夥伴們分手時,小憨豆一個勁兒地問鬼馬星,明天會不會去河濱公園赴約會。鬼馬星沒有回答他,因為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好多疑團像蜘蛛網似的布在心頭,理不出個頭緒來。那個讓小男孩交紙條給自己的大個子叔叔是什麽人?他約我到河濱公園去幹什麽?他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既然認識我,又為什麽不親自把紙條交給我呢?

鬼馬星同意劉毅然的看法,這不應該是一起綁架案。哪有事先約人到指定地點再實施綁架的?更何況還不回避我的同學。販賣人口更屬無稽之談,既然寫紙條的人認識我,就不應該低估我鬼馬星的智商,要想賣我鬼馬星,恐怕比偷顆原子彈出來賣還更難。退一萬步講,就算把我賣到非洲當奴隸,我也能憑借自己的智慧虎口脫險。

河濱公園的旱冰場是人流稠密的地方,尤其是到了周末,那裏更是人山人海。綁架者和人販子是不會選擇在那麽喧鬧的地點作案的,除非他們是白癡。想來想去,鬼馬星的好奇心占了上風,他決定明天準時去赴約,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惡作劇。為了避免發生意外,鬼馬星決定製訂一個周密的計劃,以防不測。

首先,隨身必須把侯叔叔送給媽媽的那瓶“防色狼噴霧器”帶上,要不是國家明文規定不準攜帶管製刀具,否則鬼馬星真想把奶奶剁排骨的那把菜刀偷偷拿去。其次,還得悄悄把小型錄音機揣在身上,以便作為今後的破案證據。另外,事先要喬裝打扮一番,盡量讓人認不出來,這樣主動權就掌握在自己手裏了。最後一點嘛,就是最好有人與自己同行,這樣就能夠相互呼應,彼此照顧了。

可是,叫誰去合適呢?鬼馬星為這個問題很傷了一番腦筋。

跟自己最鐵的無疑是小憨豆,他屬於那種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哥們兒。可小憨豆天生膽小,反應遲鈍,遇事慌張,關鍵時刻他不僅幫不上忙,說不定自己還得分心去照顧他。叫他去顯然不合適。田雯雯雖然聰明,但畢竟是女孩子,力氣小得連空心球也最多拋三米。田雯雯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害怕血。上回體育課喬雨婷的膝蓋摔破了,流了好多血,田雯雯一見就臉色煞白,差點暈了過去。再說,如果叫她陪自己去赴約,會不會給她留下一個膽小的印象?看來最合適的人選還是劉毅然。他遇事沉著,分析能力強,而且跑步速度奇快,是班上足球隊的鋒線殺手。隻可惜自己跟劉毅然是冤家對頭,平日裏言來語去,相互詆毀,有事了又喊人家幫忙,麵子上實在有點抹不開。就算自己硬著頭皮請他同行,依劉毅然的個性,他沒準不但不肯幫忙,甚至還會把這件事當做笑柄,逢人便說,那自己豈不是自討苦吃?

最後,鬼馬星幹脆決定獨自赴約,誰也不叫。

這個決定隻保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小憨豆的一個電話,就讓鬼馬星改變了主意。

小憨豆在電話裏說:“田雯雯剛才給我打電話,問你去不去河濱公園。”

鬼馬星說:“我當然要去。”

“田雯雯說,如果你決定要去,我們就陪你去。”

“你們?你們都有哪些人?”

“我,田雯雯,還有劉毅然。”

“劉毅然不肯去就算了,我不想求他。”鬼馬星其實心裏巴不得劉毅然能夠一道去。他嘴上這樣說的目的,是想從小憨豆那裏了解劉毅然的態度。

果然,小憨豆馬上就如實招了:“不是你求他。他聽說田雯雯要去,也非去不可。”

哼!原來是看田雯雯的麵子,重色輕友!鬼馬星心裏閃過一絲不快,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責怪人家很沒道理。本來就是你的死對頭,能去就不錯了,管他看誰的麵子呢。

小憨豆跟鬼馬星約好十一點半在河濱公園旱冰場旁邊的售貨亭碰頭,然後便掛斷了電話。鬼馬星本來還打算從他嘴裏再問出點東西,譬如田雯雯為什麽不給自己打電話,卻主動去邀約小憨豆和劉毅然。莫非她斷定自己肯定會去赴約?要真是這樣,田雯雯可以稱得上是自己的知己了。鬼馬星想到這兒不由得心裏一陣竊喜。

早飯剛吃完,筷子還沒放下,就聽見樓下響起了汽車喇叭聲,鬼馬星知道是來接自己去上奧校的媽媽到了。侯叔叔新近又換了一輛嶄新的“沃爾沃”轎車,式樣看上去非常漂亮,隻是喇叭聲怪怪的,像一頭鼻子不通氣的牛哞哞亂叫。鬼馬星一聽這個怪怪的聲音就渾身不舒服,仿佛樓下停的不是迎接他的轎車,而是押送犯人的警車。

等鬼馬星鑽進車後才發現,媽媽今天沒有來。一般情況下都是媽媽跟侯叔叔一道來,把鬼馬星送到奧校後,侯叔叔就陪同媽媽去逛商場。鬼馬星不明白,每周都去逛商場有啥意思?商店裏那麽多東西,你買得完嗎?真正像小憨豆的爸爸那樣有錢的人不多,逛商場的人大多是隻看不買。鬼馬星真想給商場建議,向所有逛商場的人征收“看摸費”。這樣一來,那些隻看不買的人就再不敢隨隨便便逛商場了。

鬼馬星禮貌地跟侯叔叔打過招呼。侯叔叔邊啟動車子邊說:“你媽媽做麵部保養去了,今天中午她要去參加同學會。”

鬼馬星沒吭聲,心想什麽同學會,說得好聽!還不是找借口湊到一塊兒吃飯、喝酒、打麻將。還整天說我們不愛學習,你們大人才不務正業呢!

侯叔叔說:“中午跟我們一道去,怎麽樣?”

“我不去。”

“那好吧,學完奧數我先把你送回來。”侯叔叔連一句勸說的話都沒有。鬼馬星知道侯叔叔心裏也不希望他去,因為鬼馬星一看到他們興高采烈吃喝,立即便會聯想到天天吃泡麵的老爸。老爸是堂堂的試飛英雄,每天都在試飛最新的機型。跟他相比,你們什麽也不是。鬼馬星一到這種時候心裏就特別扭,總要想方設法出難題,攪得媽媽跟侯叔叔也玩不開心。

鬼馬星對侯叔叔說:“你不用等我,下課後我自己回家。”

“那可不行,接送你是你媽媽交給我的光榮任務。”侯叔叔笑道。

“你真的不用來,來了我也不會坐你的車。”

“你媽媽會怪我的。”

鬼馬星知道,沒有得到媽媽的首肯,侯叔叔絕對不敢擅自做主放他自己回家。於是他把手伸過去:“侯叔叔,借你的手機用用。”

侯叔叔知道鬼馬星要給媽媽通電話,趕忙把手機遞了過來。

媽媽的手機一撥就通,聽她那迷迷瞪瞪的口氣,估計又是躺在美容院的**睡著了。現在的大人真不講理,隻興她們花錢請人替自己按這摸那的,就不許我們花錢請人做作業,不公平!鬼馬星心裏憤憤地想。

媽媽禁不住鬼馬星的軟磨硬泡,最終答應讓他自己回家。媽媽在電話裏反複叮囑了很久,才讓鬼馬星把手機交給侯叔叔。侯叔叔唯唯諾諾地對著手機嗯了半天,才把媽媽的“指令”接收完畢。“一會兒下車我給你點錢,你媽媽叫你打的回家。”侯叔叔說。

鬼馬星很後悔出門時身上沒帶零花錢,不然就用不著侯叔叔給了。

“你借我二十塊錢,我會還你的。”鬼馬星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把臉轉向車窗外。跟人借錢很難為情,何況一開口就借二十塊。打的回家隻需幾塊錢,鬼馬星之所以多借點,是想辦完事情後請小憨豆他們吃點東西。人家完全是出於友情(劉毅然另當別論)才來幫忙的,總得意思意思吧。

“什麽借不借的,你把我當外人哪。”侯叔叔很爽快地把錢給了鬼馬星,還直問二十塊錢夠不夠。

鬼馬星心想,我才不管什麽外人內人的呢,你願意給媽媽錢花是你的事,反正我不想占你的便宜。想是這麽想的,但鬼馬星沒說出來,畢竟侯叔叔一直都對自己不錯,鬼馬星不願意傷害他的感情。

今天的奧數課最最乏味了。老師滿臉是汗地在講台上手舞足蹈,比教體育還忙乎。每說兩句他就要用手把幾根疏疏的頭發往上撩,免得露出光禿禿的頭頂。鬼馬星不禁聯想到毛老師聲嘶力竭的模樣,心想就算以後當老師也千萬別教數學,簡直沒勁兒透了。

整整兩節課,鬼馬星幾乎一句也沒聽進去,度日如年般地挨過了兩小時。

從教室出來,鬼馬星箭步衝到校門外攔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叔叔趕快開到河濱公園。開車的司機是個饒舌的大胖子,他不住地感歎現在當學生真不容易,連星期六星期天也撈不著休息。他說他女兒今年才上三年級,每天的作業比身上的汗毛還多,周末還要去參加特長培訓班,他想想都覺得心疼。

鬼馬星被司機的喋喋不休弄得心煩意亂,便提醒道:“叔叔,你專心開車好嗎?”

“我怎麽不專心了?”司機問。

“你不停地講話,可別走錯路了。”

司機咧著大嘴笑道:“柳河市的哪條街我不熟?不是吹牛,我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把你送到河濱公園。”

鬼馬星說:“我有急事,必須在十一點半之前趕到。”

司機用眼睛的餘光瞟了一下車上的電子鍾,滿不在乎地說:“你放心,準保你不會遲到。”

奧校離河濱公園不遠,出租車隻開了十幾分鍾便到了它的正門。鬼馬星在課間就到小賣部把侯叔叔給的二十塊整錢換成了零鈔,目的就是付車費時不耽誤時間。鬼馬星見計價表上顯示的金額是八塊錢,便一分不少地提前數好錢準備著。待車一停他便把車費遞給司機叔叔,嘴上的謝謝還沒說完,人早已像一隻小鹿撒腿衝往公園的售票窗口。

等鬼馬星趕到離旱冰場不遠的售貨亭,這裏早已人頭攢動,熙來攘往。鬼馬星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始終沒有發現小憨豆等人的影子。鬼馬星從口袋裏摸出斷了帶子的電子表一看,已經十一點二十九分了,莫非小憨豆這個糊塗蛋把赴約的事忘了?這個想法在心裏剛一冒頭,就被鬼馬星自己否決了。小憨豆的確愛忘事,可劉毅然心思縝密,他總不會忘吧?再說還有田雯雯呢,她是女孩子中少見的守信之人,她答應了的事是絕對不會食言的。

鬼馬星正在胡思亂想,突然感到有人在他肩上猛拍了一下。鬼馬星驀地回頭,卻沒看到人。不過鬼馬星此刻已不擔心了,因為這是小憨豆慣常愛耍的小伎倆。鬼馬星剛想邁步四下去尋找,卻感到自己的雙腿被人緊緊抱住,他這時重心已經挪動,身子向一側歪斜,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這時,劉毅然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他本能地用手扶了鬼馬星一把,鬼馬星終於穩住了身子,但已驚出一身冷汗。

蹲在地上用手圈住鬼馬星雙腿的小憨豆站起來,得意地笑道:“嚇了你一大跳吧?”

若換在平時,鬼馬星非跟小憨豆計較不可。可這會兒是非常時期,人家又是好心好意前來幫忙的,怎麽好衝別人發脾氣呢。鬼馬星忍住心火,問道:“你們發沒發現周圍有形跡可疑的人?”

小憨豆說:“我們老遠就看到你賊頭賊腦的,你最可疑。”

“鬼馬星嘛,當然是鬼頭鬼腦的喲。”劉毅然乘機在嘴上占點便宜。

鬼馬星沒理會劉毅然,掉過頭對田雯雯說:“我找準了一個絕好的位置,可以觀察到旱冰場裏發生的所有動向,而且自己還不會被人發現。”

“真的?”田雯雯佩服地望著鬼馬星。

喜歡玩捉迷藏的小憨豆頓時來了情緒,忙說:“快領我們去看看。”

鬼馬星將夥伴們引到旱冰場附近的一片樹林,這裏種著許多香樟樹。在樹林最稠密的地方,恰好有一個高出地麵的小土丘。這個土丘四周被灌木遮蓋,當中正好留出可容納三四個人的空間。如果人藏進裏麵,既能夠清楚地看到旱冰場的全景,又不易被人發現,果然是個天然的瞭望點。

小憨豆被這個絕佳的地點吸引住了,不顧灌木叢劃破衣服,率先鑽了進去,“你們快進來,裏邊好好玩耶。”

劉毅然沉著臉說:“你是來玩的嗎?”

小憨豆剛想鬥嘴,卻見鬼馬星和田雯雯跟在劉毅然後麵,悄無聲息地鑽了進來。四個人挨得很近,大家甚至可以聞到田雯雯頭上散發出的洗發水的香味。鬼馬星一言不發地緊盯著旱冰場,就好像是評委在給參加旱冰大賽的人打分。

劉毅然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來回滾動,沒發現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他側過臉瞥了田雯雯一眼,見她嘴唇緊抿,眉頭微蹙,滿臉流露出焦急而又緊張的神情。

似乎過了很久,鬼馬星忍不住又把口袋裏的電子表摸出來看。

“到十二點了嗎?”田雯雯輕聲問道。

“快了,還差三分鍾。”

劉毅然一聽,立馬打起精神,竭盡全力地在旱冰場上的人群中尋找嫌疑人。他希望自己能最先發現目標,這樣自己在此番與鬼馬星的較量中就占了上風。然而,一切看上去都那麽尋常,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小憨豆在四個人中體形最胖,忍耐性也最差,在灌木叢中蹲久了,他感覺像被人塞在麻袋裏,窩得難受。“我受不了啦。”他說著便想直起身子,不料卻被頭上的枝丫刺中腦袋,痛得他險些驚叫了起來。

“噓——”田雯雯用手按在嘴唇上示意小憨豆別叫。

劉毅然惱怒地嘀咕:“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小憨豆不服氣地說:“已經十二點過了,還沒有發現目標,我們肯定被別人捉弄了。”

“誰說的?”突然,灌木叢裏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鬼馬星等人被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片刻,鬼馬星鼓足勇氣大聲問道:“誰在外麵說話?”

“你的朋友!”剛才那個聲音答道。盡管聲調很低,但似乎很友善,並沒有什麽惡意。

田雯雯緊張地問:“我們怎麽辦?”

劉毅然責怪道:“還吹噓找了個好地方呢。現在被動了吧?我們要找的人沒看見,我們倒被要找的人看見了,真窩囊!”

“你怎麽羅哩羅嗦的?”鬼馬星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策,但又不甘就此被劉毅然抓住數落他的把柄。於是,他看了小憨豆一眼,問道:“你說怎麽辦?”

“我……我想尿尿。”小憨豆渾身都在哆嗦。

鬼馬星略一躊躇,繼而一掀灌木叢,勇敢地鑽了出來。劉毅然和田雯雯像卡通片中兩隻鬥敗的火雞,灰頭灰腦地跟在後麵。

繞過剛才藏身的小土丘,鬼馬星等人再次被剛才說話的人驚呆了。

這不是上次在街上遇見的“巨人”嗎?

捎紙條給自己的果然是他!

鬼馬星拚命使自己鎮定下來,費力地咽了口唾沫,澀澀地說:“我沒猜錯,果然是你。”

“巨人”麵無表情,操著稍有些跑調的話說:“你不愧叫鬼馬星。”

“你是誰?”鬼馬星追問道。

“我叫聶風。”

“聶風?哪兩個字。”劉毅然問。

“巨人”聳聳肩膀:“隨便哪兩個字,隻要發音相同就可以。”

小憨豆剛想說“你白癡嗬”,忽然意識到站在麵前的不是吳迪那個娘娘腔,而是一掌就可以把自己當蒼蠅拍死的“巨人”,便忙將滾到嘴邊的話活生生吞回肚裏,宛如吃了條整鱔魚般難受。

鬼馬星問:“你約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你不會是想報複我們吧?”小憨豆戰戰兢兢地問。

“報複?”聶風一臉的茫然。

劉毅然催促道:“你快說吧,究竟有什麽目的?”

聶風沒有回答,卻回過頭去四下張望。

小憨豆一把抓住鬼馬星的胳膊,聲音顫抖著說:“當心!他要下毒手啦!”

鬼馬星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入口袋,攥緊了“防色狼噴霧器”,隨時可以拿出來進行正當防衛。

聶風依舊毫無表情地說:“到我住的地方去談,好嗎?不遠,就在公園旁邊。”聶風用手一指。

劉毅然反問道:“為什麽要去你的地盤,在這兒談不行嗎?”

“在這裏談,你們不會相信我。”

“在哪兒談我也不相信你。”小憨豆撇撇嘴巴。

聶風習慣地聳聳肩膀,無奈地說:“你們說怎麽辦?”

鬼馬星說:“河邊有個茶館,我們去那兒談吧。”

“我要告訴你們的事情很重要,不能讓別人知道。”聶風說。

“沒關係,”劉毅然胸有成竹地說,“我們談話時叫小憨豆在旁邊放哨,保證沒人偷聽。”

小憨豆一聽便叫了起來:“憑啥讓我放哨?我又不是哨兵!我們來劃石頭剪子布,誰輸了誰放哨。”

“劃就劃,我吃定你了。”劉毅然一擼袖子。

半天沒吭聲的田雯雯終於發話了:“我來負責放哨,你們不用劃了。”

這是平息爭端最好的辦法。鬼馬星經常替田雯雯抱不平,她總是在別人爭論不休的時候站出來,把吃虧的事情攬在身上。慕容老師有個很形象的比喻,說田雯雯就像潤滑劑,有了她,齒輪之間的摩擦變得最小,機器才能達到最佳運轉狀態。在這一點上,班上誰也比不了田雯雯。

柳河市的人愛喝茶是出了名的。星羅棋布的茶館就像四川人涼拌菜裏的花椒麵,在柳河多不勝數。柳河是座極富休閑特色的城市,年輕人追趕時尚、老年人搞黃昏戀、生意人討價還價都喜歡選擇茶館作為基地。唯有孩子們對茶館十分反感。大人動輒就把一天大好的時光泡在茶館裏看報紙、打瞌睡、掏耳朵,還振振有詞地訓斥我們貪玩,簡直沒道理透了!

跟市裏其他地方的茶館相比,河濱公園的露天茶社更受茶客們追捧。這裏環境清靜,風景宜人,最主要的是價格便宜。一茶一座才五塊錢,比起裝修高檔的茶樓來,的確實惠許多。現在的人對價格十分敏感,尤其是那些有購物癖的女人。聽到打折的風吹草動,她們口袋裏的鈔票就跟孩子們兜裏的鋼兒一樣,拚命往外跳,四隻手都按不住。

今天是周末,河濱公園的茶館人滿為患。鬼馬星等人費了半天勁才在旮旯裏找到一張空桌。這張桌子緊靠著廁所,喝閑茶的人多不願光顧。相鄰的客人為了躲避廁所的臭味,也把桌子挪得遠遠的,正好給鬼馬星他們留出了一個安全空間。

“我們坐這兒就用不著放哨了。”剛一落座鬼馬星便說。他實在不忍心把艱巨而枯燥的放哨任務交給田雯雯。

小憨豆對聶風說:“雖然是我們提議到這裏的,但你是我們當中唯一的大人,茶錢你付哦。”

聶風點點頭。

按照茶館的規定,不喝茶是不允許占座的。小憨豆經常跟爸爸出去喝茶,對行情了如指掌。鬼馬星聽小憨豆提及付賬的事兒,心中自愧不如。對呀,我咋就沒想到誰付茶錢的問題呢!侯叔叔給了我二十塊錢,除去打的花掉的八塊錢,兜裏就隻剩十二塊,連四杯茶水的錢都不夠,何況現在是五個人。你別看小憨豆學數學時腦子不夠用,一涉及到經濟問題可一點不含糊。真不愧是有錢人家的闊少,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對錢格外敏感,遺傳哪!

聶風在孩子們的注視下有些局促,他那雙骨骼粗大的雙手不停地搓著,嘴唇歙合幾下,卻沒說出話來。

“把我們騙到這兒來你就不吭聲了嗎?”小憨豆甕聲甕氣地問。

聶風猶豫了片刻,說道:“我怕你們不相信。”

劉毅然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像彈琴似的敲點著桌麵,裝出一副很老練的樣子說:“隻要你的解釋合情合理,我們又怎麽會懷疑你呢?”

“問題是,我要講的事可能不合你們的情理。”

“什麽意思?你說明白點。”劉毅然皺起了眉頭。

“如果我告訴你們我來自未來,你們信嗎?”

劉毅然一愣,側過臉望著鬼馬星,不知該如何作答。

小憨豆撲哧一聲憨笑起來:“你咋不說是從月球上來的呢。”

“月球的環境不適合人類生存,我們隻是在木星上建立了許多度假村。”聶風很認真地說。

小憨豆的笑聲戛然而止。

田雯雯雙手托腮,毫無插話的意思。

鬼馬星眯縫著小眼睛,密切注視著聶風表情的每一個細微變化,想以此判斷他說話的真偽。

聶風見幾個小家夥不吱聲,便繼續說:“我生活在距現在大約三百年之後的未來,是受域王右瓦夏平撮的秘密指令,乘坐時空穿梭器返回到現在的。我的任務是把你們帶到未來,幫助我們拯救即將顛覆的費西大域。”

聶風說完了,鬼馬星等人卻如聽天書般毫無反應。

“你們聽明白了嗎?”聶風問道。

鬼馬星看看劉毅然,劉毅然無奈地搖搖頭。再看田雯雯,田雯雯也是一臉的茫然。小憨豆就更不用說了,這麽深奧的話他多半是聽不懂的。

靜默了片刻,小憨豆終於忍不住了:“你把我們叫來就是聽你編故事嗬?不是吹牛,這種故事鬼馬星編得比你還圓呢!”

“我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聶風神情莊重地說。

“我不信!”小憨豆嚷道。

“你不信可以,但你不能毫無根據地懷疑我。”

小憨豆見鬼馬星等人都不替自己辯解,便生氣地問:“你們相信他的鬼話嗎?”

劉毅然拍拍腦袋,眉頭緊蹙。鬼馬星想了想,試探著問:“瓦夏平撮是什麽人?”

“我已經說了,他是域王右。”

“域王右是什麽意思?”

劉毅然也隨即追問道:“費西大域又是怎樣一種概念?”

“你們現在叫國家。等到了未來,國家已經消失,不同的統治者所管理的地區就稱為一個域。我所在的地域就是費西大域。”

“那為什麽不叫費西域,而要叫費西大域呢?”田雯雯問。

“因為費西是未來最強盛的域,領土麵積最大,所以人們又習慣叫它費西大域。”

小憨豆說:“哦,原來你是從美國的未來來的。”

“你說的什麽意思?我不懂。”聶風說。

“你連這都不懂?”小憨豆得意地說,“現在全球最發達的國家就是美國,再過三百年,它不就變成了你所在的費西大域了嗎?”

“你錯了。那時候國家早已消亡,美國也不複存在。域是地球上人類的一種重新組合,所以費西大域跟現在的美國毫無關係。”

“怪不得,我就說你長得不像美國佬嘛!”小憨豆連忙自己下台階。

劉毅然很討厭小憨豆東拉西扯,又把話引回正題:“你為什麽要來找我們呢?”

聶風的眼中掠過一絲淒涼的神色,他表情凝重地說:“我們正麵臨著一場空前的災難,隻有你們才能幫助我們拯救費西大域。”

“我們怎麽可能幫得了你們呢?”鬼馬星問。

“我也不清楚。”聶風如實說道,“但我相信域王右是不會出錯的。”

“就是那個瓦什麽撮的?”小憨豆半帶譏笑地問。

“瓦夏平撮。他是費西大域的智者。”

鬼馬星問:“老瓦怎麽會知道三百年前的我們呢?”

“我也不知道。他隻是給我下達密令,讓我回到公元兩千一零年,到中國柳河市找到鬼馬星、劉毅然和田雯雯,並把他們帶到未來。”

“沒有我啊?”小憨豆很失望。

“對不起,域王右給我的指令就隻有他們三個。”

“你說完了?”劉毅然問。

“完了。”聶風答道。

劉毅然一推椅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可要回家了,你們還繼續在這兒聽下去嗎?”

鬼馬星望著田雯雯,沒有表態。

小憨豆問聶風:“要是我們不跟你到未來去呢?”

“那我就隻好用武力把你們帶走。”

“看看,我早就提醒你們要防止被人綁架,你們還不信。”小憨豆說話間已溜出老遠。

“你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大堆,究竟有什麽證據能讓我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呢?”鬼馬星問。

聶風忙道:“域王右早就料到你們不會相信,所以吩咐我帶來一樣東西給你們看。”

“什麽東西?”劉毅然又重新在位子上坐下。

“看了便知。”

田雯雯催促道:“那你快拿出來呀。”

聶風回答:“對不起,這東西非常重要,所以我不敢帶在身上。”

“在我的住處。”

“所以你才要我們去你住的地方?”劉毅然馬上聯想到聶風剛才的建議。

聶風點點頭。

去不去呢?這麽荒唐的事隻有在電影中見過,能信嗎?萬一是場騙局就糟。我們不光會麵臨意想不到的危險,還會讓班上的同學笑掉大牙。

怎麽辦呢?鬼馬星跟夥伴們都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