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出擊

陳安看著吳慶蔭,有點沒想到,這大兄弟厲害啊,果然,能幹上節度使的人沒幾個是草包,這尷尬化解的超絕!

本來剛才陳安是帶著火氣的,說的也很不客氣,你吳慶蔭要是再敢瞎懷疑或者是瞎引申的話,我那尚方寶劍可不是光拿來看的。

很顯然,吳慶蔭聽懂了,並且就坡下驢,麵子還給陳安,還把他給高高的抬起來,讓陳安用尚方寶劍斬敗軍之將,全力突出他皇帝委派的監軍的角色,為他在軍中樹立威望。

陳安相信,從今天以後,這屋裏在座的各級將官,再見了他保準都服服帖帖的,絕不會出現頂撞甚至陽奉陰違的情況。

不過,對權利這種事,陳安不是很熱衷,他的關注點從來都不在這上麵。

“範瞿敗了?吳大人可否詳細說說。”

陳安一臉嚴肅。

照吳慶蔭的說法,範瞿帶著的六萬大軍全軍覆沒了?

這可是個大問題,不管怎麽樣,這都表明敵人的實力不容小覷。

問到這裏的時候,吳慶蔭仍是忍不住怒哼了一聲。

“讓他們兩個說,你們倆把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陳安看向坐在地上的兩名傷兵。

兩名傷兵一個年紀稍大些,雖然受了傷,但表現的比較鎮定,另一個年輕一些,受傷不重,被滿堂將官看著,渾身不自覺的輕微抖著,眼神驚恐。

“大人,我看這二人傷的不輕,不如讓人先給他們處理一下傷口再問不遲。”

陳安於心不忍,都是軍中好男兒,兵敗的責任也不能都推給士兵。

地上的兩個士兵對陳安投以感激的目光。

吳慶蔭揮揮手,下麵自有人喊來醫官為二人簡單包紮。

陳安見醫官包紮手法簡單粗暴,傷口清創也比較粗糙,按這麽個治法,此二人必然會經曆感染,能不能活下來都不好說,暗暗搖頭。

等醫官走了以後,陳安上前遞給二人兩粒藥丸。

一粒是止痛藥,一粒是消炎藥,這消炎藥吃下去,起碼這二人的命算是保住了。

年紀輕的抬眼看著陳安,有力拿著藥,猶豫著不敢吃。

倒是那年紀長些的,毫不猶豫一把將藥吞入口中,也不就水,嘎嘣嘎嘣的嚼著吃下,粗獷中帶著些豪氣,看的陳安暗暗點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藥勁兒上來,那兵漢精神好了很多,臉上痛苦之色消退,跪地給陳安磕了個頭。

“小人徐貴謝大人贈藥。”

陳安找個空椅子,大大咧咧的一坐。

“不必客氣,時間緊迫,講講吧,挑要緊的說。”

徐貴點頭,深呼一口氣,慢慢說道:

“卑職率斥候小隊奉令一路前出偵查,路上未遇敵軍,直至望江坡附近,卑職觀察到敵軍集結,遂返回報告,當時正麵之敵遠少於我軍,範將軍有意直接擊破,誰想衝鋒過程中,我軍後路突然殺出大批鐵浮屠,後軍步兵低擋不住,被掩殺大亂,前方騎兵亦被敵人糾纏不可回,數萬步兵兄弟,隻有被屠戮的份兒。

敵軍騎兵四處分割衝殺,弟兄們難以抱團,這個時候帥旗南指,大家夥就往南逃,騎兵們馬快,有的衝出包圍,但步兵兄弟們又怎麽能跑得過戰馬,被敵人團團圍困。

小人帶斥候軍本打算返回救幾個步兵兄弟出來,卻和對方騎兵對上,殺了幾個回合,身邊弟兄沒剩下幾個,不得已,小人隻得撤退。

金人追的凶,一直追到郢城城下,小人墮後太多,眼看著帥旗入城,吊橋升起,知已無法入城,隻得繼續南逃,後投入漢水借民船向下遊逃去,至竟陵上岸,本欲通報複州軍,不想竟遇到金人攔子馬的襲殺,苦戰之下,隻餘我二人,幸得複州軍的兄弟及時趕到救下我二人,這才把我二人送到這裏。”

徐貴說完,大廳裏的眾人再次議論起來。

陳安大皺眉頭,“你是說,敵人的攔子馬已經到了竟陵附近?”

這是一個重要的信息,相當於敵人的特種兵現在正在自家的後方活動。

說不好聽的,在座的各位可都有危險了,誰要是一個不留神,分分鍾有可能被暗殺掉。

攔子馬以前是遼人的偵察兵,後歸金人,據說攔子馬個個都是精英,武藝高強,打仗時專門執行偵查和破襲任務,針對的目標就是對方的偵察兵和各級軍官,屬於實實在在的古代特種兵。

徐貴點頭,“對方出手狠辣,一個照麵就有一半兄弟被打落馬下,小人拚力上前亦不是對手,身上多處刀傷便是被他們砍的。”

陳安點點頭便不再問了。

大體情況已經很清楚了,範瞿很光棍的自己跑回了郢城,說不定現在郢城也已經被圍了,而且敵人的偵察兵都在後方開展行動了,己方部隊再向前方運動不僅不安全不說,還會隨時暴露位置,很麻煩。

大廳裏的議論聲逐漸大了起來,吳慶蔭拍了拍桌子。

“好啦,別私下裏議論了,接下來要怎麽做,你們誰說說。”

別看剛才議論的歡,現在眾人互相瞅瞅,卻都不說話。

範瞿不是無能之輩,甚至可以說是他們當中的佼佼者,要不然吳慶蔭也不會派他領兵,可是範瞿這樣的也敗了,剩下的誰敢抻頭。

吳慶蔭看向陳安,語氣放緩。

“陳大人,要不,您給拋磚引玉一下?”

陳安想了想,也不客氣,當下站起來,走到地圖前說道:

“下官認為,當務之急應是肅清竟陵附近的攔子馬,打掉了他們,就相當於打掉了敵人的眼睛和耳朵,咱們才能夠安心的調動兵馬,否則,我們的一切行動,對方都將了若指掌,其結果便是無論換成誰領兵,都難逃重蹈範大人覆轍的命運。”

眾人點頭,吳慶蔭和點頭,當下掃視一圈眾將官,問道:

“誰願帶兵掃清竟陵的攔子馬?”

沒人回應。

不是不願,而是大多都自認實力不足。

那些攔子馬極擅偽裝,武藝超群,又是快馬,神出鬼沒,別說圍捕,能發現都了不起了。

吳慶蔭不滿的哼了一聲,又輕聲的問陳安:

“陳大人,那一旦咱們肅清了對方的攔子馬,接下來又該如何?”

陳安指著地圖。

“調集竟陵、章山、沙洋各一部,沿江而上,奪回郢州,死守郢州,控製漢江水道,阻止敵軍利用水路進犯。”

吳慶蔭凝眉沉思,半晌問道:

“大軍都集中到水麵上,萬一金人走陸路進逼漢陽和鄂州,該當如何是好?”

陳安看了看吳慶蔭,心道這哥們看樣子是怕了,以他現在的心思,大概是隻想要保住鄂州,其他方向任其自生自滅了,信心不足啊。

也難怪,連打敗仗,損失都快十萬人了,什麽人還敢說自己還有信心?

“大人,郢州必守,若是放棄郢州,金軍沿江而下,將逐個擊破沿途各城,就像如今的襄陽,到時敗軍饑民湧入城中,鄂州豈不是變成了第二個襄陽?”

“有理,隻是……”

吳慶蔭還在猶豫。

陳安知道他猶豫什麽,無非就是兵力不夠用了,這家夥還害怕再中埋伏。

“吳大人,下官願領屬下鄉勇肅清竟陵附近攔子馬,亦請大人準許,做先頭部隊,馳援郢州,破郢州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