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技驚四座

陳安說完話,知縣大人才發現這裏居然還有一個陌生人,登時怒目喝道:

“你是何人!”

陳安一拱手,“大人莫急,在下一貨郎,微不足道,倒是令郎,若是再不救治,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知縣抹了一把老淚,麵上表情猙獰,強自按下狂躁的情緒,他雖然還沒搞清陳安是什麽人,但他不是傻子,聽陳安的意思,很明顯,這人能救自己的兒子,所以無論他現在多想發怒,都強迫自己忍住。

“這位高人若是能救下吾兒,劉某必當重謝。”

原來知縣姓劉,陳安點點頭,不再廢話,時間緊迫,他從美少婦的手裏接過孩子。

美少婦臉上猶自掛著淚痕,完全失去了主見,眼神裏全是乞求,隻要陳安能將她的孩子救過來,無論讓她幹什麽她都會無條件答應。

說來也是巧合,陳安前世是個實習醫生,別的不說,所掌握的急救知識最起碼比普通人強,雖然沒有對孩子細致的查體,但就目前的情況看,這孩子被食物卡住氣道的可能性最大,反正也容不得猶豫和耽擱,陳安從後麵抱起小男孩就是一頓海姆立克。

萬幸,一顆碩大的葡萄粒從孩子的嘴裏滾了出來掉落地上,眾人皆驚呼。

陳安鬆了一口氣,他猜對了,可剛放下的心立刻又懸了起來,孩子還是沒有動靜。

他趕忙開始人工呼吸,隨著不斷的按壓和吹氣,孩子終於有了反應,先是手腳動了一下,接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美少婦喜極而涕,當下跪在地上,將兒子緊緊摟在懷裏,巨大的衝擊讓她忍不住跟孩子一起大聲的哭了起來,這不是簡單的失而複得,這是她的親生兒子啊,這種心情恍如隔世,宛如再生。

劉知縣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完全被震驚到,不過緊接著激動的渾身亂抖,對著陳安就是一輯到地。

“劉賢平不識高人真麵目,怠慢高人,罪過罪過,給高人賠禮了。”

孩子終於轉危為安,陳安也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見知縣行禮,趕忙扶起,本想說幾句謙虛的話,可轉念一想,這可是知縣啊,一縣的最高長官,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這麽好的大樹,怎麽能輕易放過?

於是他立馬挺直腰杆,裝模作樣的說道:“小道爾,不足掛齒。”

眾人又忙亂了一陣,見小少爺真的沒事了,全府上下,這才喜樂起來。

“今日幸得高人出手才保住吾兒性命,劉某感激不盡,略備薄酒聊表敬意,請高人賞個薄麵。”

知縣要請客,陳安不好拒絕。

在客廳裏等待的時候,那個囂張乖戾的小丫鬟探頭探腦的跑了進來,走到陳安的身邊,瞪著大眼睛看他。

“喂,你是道爺嗎?是不是全真派的真人,就像丘處機丘真人一樣,幾句話就能讓鐵木真退兵,剛才是不是你施展了起死回生的法術?你看看你這人,怎麽不早點說,你要是早說你會仙法我就不會懷疑你偷天香皂了,有這等法術,變幾個天香皂出來定然是不難的,咱們這算是誤會,你說是不是?”

小丫頭明顯是來說好話來的,顯然她知道現在陳安是知縣大人的座上賓了,根本不可能再讓知縣大人去收拾他,她要是不趕緊搞好關係,指不定最後誰收拾誰。

看著這個鬼丫頭,陳安想笑,其實剛才誤打誤撞下救了知縣的兒子,他一直是興奮的,剛才的氣早消了大半,可是他不想輕易放過這丫頭,誰叫她狗眼看人低,得教訓她一下。

“是不是誤會,一會兒還是請知縣大人定奪吧,你說呢?”

“啊?別啊,真人您大人大量,別跟我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我錯了還不行嗎,求求您千萬別告訴我家老爺,這、這是給您的孝敬,請您一定收下,就當我給您賠不是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小丫頭大驚,把手裏的東西慌忙塞進陳安懷裏便跑了出去。

陳安定睛一看,是一個樣式古樸的金簪,不由苦笑搖頭,稍一沉思還是收進了袖子裏。

劉賢平在宴席上非常正式的介紹了夫人錢媚娘和兒子劉成麟,賓主盡歡,氣氛融洽。

陳安很是低調,保持神秘,很少說話,但態度一直很溫和,這讓知縣大人觀感甚好,一口一個高人大師的叫。

酒至半酣的時候進來一個捕快模樣的人,劉賢平熱情的把他拽上了酒桌,對陳安介紹道:

“陳大師,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本縣捕頭張恒,江湖人稱追命神捕張鐵手,一身橫練功夫,少有敵手,尤其是這雙鐵手,更是練得登峰造極,可擋刀槍,可接暗器,有他在,本縣治安高枕無憂,張捕頭可是為本縣做出大貢獻的人,您二人多親近。”

張恒趕緊拱手,一副謙虛的模樣。

“不敢當知縣大人的誇獎,維護本縣治安是卑職應盡的本分。”

劉賢平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讓他落座,給他倒上了酒,幾人互敬幾杯,話題便聊開了。

陳安明白劉賢平的用意,專門給他介紹捕頭,擺明了給他站台,從此以後,在長陰縣,誰還敢欺負他?

陳安很高興,劉賢平這個人還算夠意思,起碼懂得知恩圖報,在南宋的官場裏,也算是少見了。

幾杯酒下肚,張恒和陳安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

“陳大師……”

陳安抬手,打住了他的話頭。

“兩位哥哥就別一口一個大師的叫了,小弟惶恐,今日結識兩位哥哥也是小弟的福氣,若是不棄,以後咱們之間兄弟相稱可好?”

陳安這麽一說,二人登時拍手叫好,酒桌氣氛熱烈起來,錢媚娘見此,陪了杯酒便帶著兒子去後堂了,酒桌讓給他們,讓他們盡情發揮。

張恒也是個機智的人,他知道今天能吃上知縣大人的家宴是個難的的機會,打蛇隨棍上,借著陳安的話頭跟知縣大人稱上了兄弟,一口一個大哥的叫著,親切無比,同時他也明白,今天的機會也是沾了陳安的光,對這個器宇不凡的年輕人更加重視起來。

酒酣耳熱之時,劉賢平放下酒杯,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那大食人可是查到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張恒楞了一下,旋即趕緊正色回答:

“那大食人叫費薩爾,卑職已經將他羈押在大牢中等候發落。”

張恒角色轉換的很快,他心裏明鏡一樣,說到正事兒的時候,上下尊卑必須搞清楚,位置必須擺正,他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說。

劉賢平哼了一聲,“吾兒險些因他喪命,此人居心不良,須得好好敲打他一番,來我大宋做生意就要規規矩矩的,老想些旁門左道,成何體統,終是上不得大堂的東西,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了。”

陳安暗自搖頭,很顯然,劉賢平的氣都撒在了這個倒黴的費薩爾身上了,這件事交給一個捕頭去辦,很明顯,就是去敲竹杠的,他劉賢平不會因這件小事亂用刑典,但交給一個捕頭就不一樣了,這年月捕快抓人,沒有那麽多繁瑣的手續,抓了再說,至於是不是冤屈,審過才知道,陳安知道,知縣大人沒想過要判那費薩爾什麽罪行,就是要狠狠教訓他一下,想來那費薩爾不賠上一大筆銀子休想過關,不過這樣的教訓卻更加危險,可以說,費薩爾是死是活全看張恒的心情。

這就是南宋的官場,從上到下,已經腐爛,斂財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這件事,他也隻是同情了一下,並沒有幹涉的想法,大食人跨海做生意,就算賠了這一回,也很快就能賺回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趨之如鶩般的到南宋來。

南宋爛大街的茶葉和絲綢到了西方,那可是隻有宮廷貴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這些商人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不停的冒險來這裏做生意。

酒席的最後,張恒借口查案先一步離開了,劉賢平待他走後便命人拿上一個托盤,裏麵是五十兩雪花銀。

劉賢平有些臉紅,似乎這點數目有些拿不出手,畢竟人家剛剛可是救了他兒子一條命呢。

“陳老弟,劉某初任山陰知縣,奉銀不多,些許意思還請笑納,待日後劉某尋個機會另有重謝。”

這裏麵大概的潛台詞可以這麽理解,就是說,他劉賢平剛來,還沒找到太多來錢的路子,這點錢你先收著,等將來有了錢,再好好感謝你。

陳安心裏早就樂開了花,這對他來說可是一筆巨款了,放在係統裏相當於五萬塊,若是找個地方苟著,好幾年不愁吃喝了。

其實就算在現實中的南宋,這五十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了,這麽說吧,在這小縣城裏買一套兩進院的宅子是綽綽有餘了。

陳安沒有推辭,痛快收下了銀子便要告辭。

劉賢平堅持派馬車送他回白蘋洲村,陳安沒有拒絕,他知道,這是劉賢平還不放心,特意安排人查他的底細。

能夠免於步行之苦,何樂而不為,陳安樂得坐個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