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上門的女人

女人大喜過望,含著淚叩頭。

“謝謝公子!”

陳安讓她起來,打來熱水讓她清洗。

女人默默的清洗頭臉,眼神不時往陳安偷瞥,陳安則沒再看她,隻是一口一口的消滅著剩下的鱸魚,直到連口湯都不剩。

如今他也很艱難,係統餘額已經歸零,食物也得精打細算。

女人吃了魚,恢複了不少,這會兒清洗完了又主動收拾起來,裏裏外外忙個不停,尤其是那條十斤重的大魚,被她放在院子裏用雪蓋上又找來木柴和石塊壓好,防止被野貓偷食。

陳安看的心裏暗暗點頭,這半年來他最不耐煩的就是收拾打理家務,有了這個女人,起碼以後這些事不用自己操心了。

借著燭火,陳安仔細打量眼前的女人,不禁微微吃驚。

沒想到洗幹淨以後的女人與之前大為不同,皮膚細膩白皙,手指纖細,臉上雖還帶著營養不良的菜色,但是五官精致和諧,竟是個第二眼美女,越看越是耐看,這女人恐怕不是普通家女子。

果然,一問之下,女人不一般,竟是富商之女。

女人名叫蘇婉兒,一家從商,原是成都府人,家族以經營絲織品和皮貨貿易為主,家境殷實,因得罪成都府路漕司,水路轉運使鄭一炳,被扣了個裏通外賊的罪名,慘遭抄家滅族,說白了,蘇婉兒是逃出來的。一路上蘇婉兒隱姓埋名一直逃到了這裏,幾千裏的路,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原本的打算是要去臨安府告禦狀,後經村長老高的規勸暫時作罷。

高融敬告訴她,那成都府路漕司鄭一炳是當朝丞相史彌遠的學生,鐵杆的史黨爪牙,蘇婉兒到臨安,那跟自投羅網沒什麽區別,別說見皇帝,恐怕皇宮都見不到就得被人家給弄死,他甚至勸蘇婉兒別再想報仇的事兒,好好活著才是對得起爹娘的養育之恩。

蘇婉兒對陳安說了很多,對於自己的家世和遭遇完全沒有隱瞞,和盤托出。

這倒讓陳安很意外,也大大沒想到這女人的身世這麽離奇複雜,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村長高融敬竟然對大宋官場這麽熟悉。

說起來蘇婉兒來投奔高融敬也是有著因果關係,高融敬的父親和蘇家老一輩是結拜的異姓兄弟,怪不得老高頭肯替蘇婉兒下力氣安排。

但也僅僅是安排個活命的法子而已,連他自己都不敢收留蘇婉兒。

燭火搖曳,陳安沉默不語,蘇婉兒有些緊張的坐在旁邊,卻是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她說的這些話要是麵對一個正常的普通人,恐怕早就嚇尿了,這個年代,一個普通百姓,誰敢跟將相王侯鬥?尤其還是權柄滔天的當朝相國。

蘇婉兒看的出來,陳安是個好人,正因為他是好人,她才不想隱瞞他,更不想騙他,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大不了一死,反正已經走投無路,而在心底,她卻存著更大的希望,希望眼前的男人能理解她,接受她。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這個沉穩的男人很值得信任,也很厲害。

陳安不想惹麻煩,他隻想安安穩穩的苟著,不過他也不怕麻煩,況且人家女孩子的身世已經夠淒慘的了,他又怎忍心落井下石?推出去做不到,也談不上幫忙,起碼收留她助她度過暫時的危機他自認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可以在我這裏住下,至於你要替家族報仇的事兒,我建議等你熬過了這個冬天再說,活著才有希望,你說是不是,還有,你今天對我說的這些事不要再對別人說了,以免給你帶來麻煩。”

陳安說完,可以明顯的看見蘇婉兒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兒休息吧。”

陳安倒頭便睡。

蘇婉兒卻陷入了複雜的情緒之中,有點小慶幸,還有點小失落,眼前的男人在看見了她的容貌以後竟不為所動,甚至她說出自己身世的秘密以後這個男人也沒有顯得有多吃驚,他的反應就是很平淡,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陳安心裏當然不像表麵上表現的那麽平靜,他想的很多,之所以對蘇婉兒說的這些事情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那是因為他比較了解這一時段的曆史,和這段悲慘的曆史比起來,她的那些經曆算不得什麽。

了解這段曆史很簡單,倒不是說他是學曆史的,而是早在剛穿過來的那段時間裏他就通過係統專門買了幾本關於南宋曆史的書籍,當然這些書看過之後就讓他燒了,這要是不小心流傳出去那怕是比天書再世造成的影響還大。

所以這個時間段南宋的曆史走向,他作為一個局外人還是比較了解的。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能算是局外人了,身在南宋,必然會受到曆史的影響,當蒙古鐵騎攻進南宋,摧毀了南宋政權,整整超過三分之二的漢人將慘遭屠殺,很可能到時候連他自己都無法避免兵災人禍,想要苟活著隻能是天方夜譚了。

所以,要想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不為別人,為了自己,他也得做點兒什麽,能不能改變曆史他不敢講,但最起碼身具係統,讓自己偏安一隅還是應該嚐試一下的,而且他覺得這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兒,第一個小目標,富甲一方。

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就不能渾渾噩噩一遭。

身後一熱,一個柔軟的玉體貼了上來,打斷了陳安的思考。

陳安二十出頭,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可能沒有反應,他很明白蘇婉兒的心思,不過今夜他卻並沒有動,饑不擇食會讓他有趁人之危的負罪感。

時間有的是,這種事情,還是發乎情止於禮比較有意思。

一夜無話,早晨醒來的時候,蘇婉兒對眼前的男人又有了新的認識,他竟然沒要她。

這讓她的芳心又亂了起來,一個極有自控力的男人,這種人如果不是天生有缺陷的話,那一定就是一個幹大事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因為她還想到了一種可能,人家看不上她。

陳安沒想那麽多,他今天給自己的任務就是把那條魚賣掉換錢,盡快擺脫係統餘額為零的赤貧狀態。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當你兜裏的錢沒辦法支撐你的愛好時,那你剩下的所有愛好都應該是想辦法搞錢。

所以陳安現在的愛好就是搞錢。

簡單收拾了一下,陳安帶著那條魚走了,從白蘋洲村到縣裏要走一個時辰的路。

太陽高高掛起的時候,陳安趕到了山陰縣,他的目標很明確,直奔最大的酒樓“知味居”,酒樓的老板是個胖胖的中年人,姓蔡,對陳安的魚很滿意,要知道冬天裏這麽大的魚已經很難釣到了,又見陳安器宇不凡,便也不敢隨便刁難,二十二文收了,雙方都很滿意。

陳安轉到沒人的地方,立刻將手裏的銅錢填進了係統賬戶裏,看著餘額變成二十二的數字,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接著他也沒著急走,而是沿著主街道的商鋪一路走下去,一邊走一邊觀察,還不時的跟那些店小二詢問些什麽。

半個時辰之後,心中大定的陳安出現在集市裏,擺起了地攤。

他的麵前鋪著一塊布,上麵鋪著一塊塊長方形的藍色肥皂,這是他在係統裏買的九塊九三塊“鳥牌洗衣皂”。

他用魚線把每一塊肥皂切割成了五塊小的肥皂,這塊布上一共放了十五塊,又找了快破木板,上麵寫著:

“天香皂,一百文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