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盧家受驚

江南道。

泱州盧家。

作為江南四大家族,而且是文臣輩出的盧家,族長,同時也是在京中當職的國子監右祭酒盧道林的弟弟,盧玄朗,在自己的閣樓書房中,看著剛剛送來的信件默默不語。

他看著白紙黑字,感覺有些無語。

這自己的這個丟人現眼的兒媳婦親家,竟然出了這麽一件大事來!

自己的兒媳,正是那北涼大郡主徐脂虎。

不光是從北涼那莽夫遍地,毫無規矩的地方,走來的野狐狸精,克死了盧家公子,而且還盡往家裏麵帶些壞名聲。

自己耳邊,經常能夠聽聞這個狐狸精勾引了哪家的公子哥,把人迷得找不著北。

要不是對方身份高貴,是北涼王徐驍的女兒,他一定要想辦法將其給從盧家之中給攆出去,好彌補近日以來,盧家已經從江南四大家族之中,地位衰退,到被另外兩家超過的損失。

就這他那兒媳婦徐脂虎脫不了幹係。

不久之前,才聽聞北涼二郡主,那個才貌雙全,常人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說理更是說不過的北涼二郡主徐渭熊,已經和人拜堂成親。

而其夫君,是個無名小輩,還是舊西蜀國的破落家族士子。

盧玄朗心中,一陣嘲諷之餘,同時暗道可惜。

對於北涼尤其是人屠徐驍的鄙夷態度愈甚,冷笑一聲,思索著,那徐驍,不愧隻是個隻會打架殺人的莽夫,連自己的子女的婚事都安排不妥當!

不該放出來禍害人的天煞孤星徐脂虎,被徐驍給放出來,將他們盧家公子給克死了,而本身才貌藝理,縱橫謀略俱佳的徐渭熊卻就這麽草草出嫁,隨意定奪婚姻大事。

這怕不是北涼王徐驍,在某次喝酒過量,酩酊大醉之餘,一拍腦袋,就胡亂做出的決定?!

當真是毫無章法可言!

可是哪曾想到,這才過了幾天功夫,竟然又有北涼的消息傳來。

而這次傳來的消息,卻是北涼二郡主的夫婿林天,成為了武當山的新任掌教,並且是被稱之為“道門道子”?!

盧玄朗眉頭微皺。

這個“道門道子”,其中的名堂可就大了多了。

他對此並不甚了解。

盡管年過半百,不過讀了半輩子書,他的名聲大多在儒家。

年輕時候意氣風發,曾經和離陽老首輔,還有如今的當朝首輔張巨鹿爭辯,有過在白馬寺“舌戰群儒”的壯舉,被稱之為半聖,碩儒。

如今雖然老了,常常感歎自己曾經的行事,有些是太過莽撞了點,但凡說了一點做錯了一點,可能就會導致名聲毀於一旦,自己萬劫不複。

不過他接觸的人中,道家之人不多。

不同於自己尚且在宮中有實權的族兄,族長國子監右祭酒盧道林。

因為,如今的道門魁首,龍虎山的兩位天師,都被宮中有所任職。

自己的族兄,因為基本上在京城宮中走動緣故,和他們龍虎山的一位羽衣卿相,一位青詞學士,接觸的次數,多半是會更多一些,自然應該對於這道門也更加了解。

而他盧玄朗雖然了解不算多,但是也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武當,如今顯然是不能夠和龍虎山相比的。

名頭被壓製已久,如今卻出了個這麽個真假不明的道子,還竟然是北涼王的女婿?!

盧朗玄有些想不明白,這接下來的局勢,會有多大的變動。

畢竟此前,在武當山前掌教,王重樓勘破大黃庭關境界之後,就已經被龍虎山出言挑釁,想要試上一試。

而這兩個門派,近百年來,都是衝突不斷。

像是百年之前,龍虎山出了個寫出了《太極金丹》的葛洪,就將武當山的丹鼎之術批判得一無是處,搞得如今天下,說到丹鼎之術大部分人都隻記得龍虎山,而不記得武當山。

即便武當山的宋知命可能是當今已知的最為長壽之人,活了一百四十歲,就是在武當山主管丹鼎的道士。

但武當山百年來出的能人,做的事情太多了。

一百年前,葛洪。

五十年前,齊玄幀,一人斬殺逐鹿山魔教六護法。

三十年前,出了個護國天師,給老皇帝逆天改命,延壽十五年。

武當山卻是沒有這麽多響亮的名頭和實際。

除了幾年前有個破了黃庭關的王重樓之外,便再無什麽人。

除了如今的這個“道子”林天。

盧朗玄思索了片刻想不明白喃喃自語。

這“道子”究竟是真是假?

北涼到底在想些什麽?!

縱使是真的鐵了心扶持那武當山,想要借助武當山,來製衡龍虎山,或者是分區一些道門氣運,可是這就真的想做能夠做得到?!

在他看來,所謂“道子”自然是要到們一致認可才能夠算是,否則也不至於百年來,從沒有聽聞這個稱呼出現過。

離陽如今佛門凋敝,如果說那兩禪寺的李當心被稱作是佛子,天下應該沒有多少異言。

因為離陽境內的佛門聖地基本上就這一個了,再要論,就要屬西域的爛陀寺,以及北離國的大梵音寺,九龍寺等等。

可是如今成讚一個道門修士即便稱讚其有“道胎”,也沒有稱呼其為“道子”就說明……

道子的分量有多麽的重。

就好比“儒聖”二字一般。

天底下讀書人如此之多,想要在其中成為聖,該背負多大的氣運,多難啊?!

所以說……

聽聞了林天的這個“道子”的稱呼,即便此刻還隻是武當山的一派之言,盧玄朗也是本能感覺事情並不簡單,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門外,一聲老太婆的罵罵咧咧之聲傳了進來,人還沒有進入罵聲已經很是響亮了。

“老家夥,看看你那兒媳,那賤貨吧,每天還有模有樣地來早晚請安!”

“看見她,我就得給她給氣死!”

“我的泉兒,就是給這野狐狸給克死的!”

“還不想個法兒,把她給趕出去!”

這拄著拐的老婦人,也是盧玄朗的妻子陰冷道。

“暫且稍安勿躁,勿要多言。”盧玄朗眉頭緊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