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現在還不能告假
把一上午的時間耗在這裏,是林川的刻意為之。
隻有在這樣的場景下,他才能仔細的觀察每一個人細微的表情變化。
自己雖然沒有明說,但心裏有數的都知道,這所謂的人口普查,就是衝著夜衛去的。
不管這些人隱匿的再好,還是準備的有多充分,麵對這種大張旗鼓的普查手段,一定會提前做準備的。
而想要提前做準備,就需要隱藏在縣衙內的探子,在普查開始之前將消息送出去。
隻要他動,就有可能露出馬腳。
不過可惜的是,觀察了一上午,他並沒有在這二十幾頭人裏發現誰更可疑。
這讓林川暗歎夜衛的演技是真他娘的好,隨後開始對這二十幾頭人進行分組。
三人一組。
不算自己,現場一共而是一個人,剛好可以分作七組,這是他早就想好的。
自己家有三個老東西,再加馬樂天聾地啞和大牛二狗就是八個人。
天聾地啞老劉一組、老馬大牛二狗一組,老書生馬樂王昊一組,剩下的十二人分作四組。
這樣做的好處就在於,自己最信任的人都在一起,彼此間有個照應,而且他打算將這七組人分散到不同區域。
每三人組負責一片固定的區域,若是到時哪個區域出了異動或是出現了衙役傷亡的情況,那麽他要找的馬腳也就出現了。
就在林川對已經分好組別的眾人分配區域的時候,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從林川的身後傳來。
“林縣尉,如此大的人員調動我卻毫不知情,我這個縣令在你心裏是否還有分量?”
侯子昂麵沉似水的走到了林川的身前,沉聲問道。
“見過縣令大人。”
林川對著侯子昂施了一禮。
“聽聞大人去了城外公幹未歸,所以想著等大人回來再詳情稟報,再者,怡萊最近鬧得這般凶狠,屬下也是想著做出些成績,為大人分憂。”
林川說完,抬頭看向了風塵仆仆的侯子昂。
“分憂?”
侯子昂的臉色並未因林川開口解釋而有所好轉,反而怒色更濃。
“林縣尉,如此大張旗鼓的入戶造冊於搜查而異?”
“如此運作,我怡萊這般多年積攢下的良好經商環境還能保得住嗎?”
“客商出走,怡萊定然頹廢蕭條,百姓也會因此斷了糊口來源,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民怨大起,若是鬧將起來,我怡萊縣衙還有絲毫的顏麵可存嗎?”
說到這裏,侯子昂上前一步,直視林川。
“林縣尉,要清楚自己的分量,量力而行的好。”
看著麵沉似水,緊緊盯著自己,怒意盡顯的侯子昂,林川微微一笑。
“大人說的是。”
見林川如此說,侯子昂的臉色也是好看不少,對著那集結的衙役袖袍一甩。
“知道便好,都散了吧,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即可。”
說完,邁步就要朝後衙而去。
“大人且慢。”
“嗯?還有何事?”
侯子昂看著叫住自己的林川,眉頭微皺的問道。
“屬下所言大人說的是,乃是讚同大人之言,如此一來,定然民怨沸騰客商不滿,對我怡萊名聲有損。”
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向侯子昂:“但,不代表要顏麵便屍位素餐,求穩定也不是坐視不理的毫無作為。”
“林縣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未等侯子昂說完,林川打斷了縣令大人的話頭,也忽略了縣令大人眼裏噴射的怒火。
“怡萊之繁榮源自治安之良好、源自百姓之樂業、源自府衙之清廉。”
朝著縣衙之外一指:“大人,百姓頭上有瓦、身上有衣、腹中有食才是顏麵,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無有歹人作亂才無民怨,百姓安居、世道太平方有客商。”
“可如今,我怡萊歹人層出,作亂不止,百姓心憂客商惶惶。”
“大人可見大漕泥碼內挖出的大片屍骨?”
“大人可見胭脂街上被釘死在床板上的婦人?”
“大人可見綠水山莊內起出的巨量兵器鎧甲和那刺客窩點?”
“大人可見漕運碼頭倉庫內被滅口的碼頭苦力七口之家?”
“大人可見那斂房之內的數十屍體?”
言罷轉頭看向侯子昂:“大人,我怡萊的顏麵早已被丟入茅房,點滴不存。”
他不想得罪侯子昂這個頂頭上司,可眼下,他沒有別的選擇。
自己現在的處境可以用朝不保夕來形容,若是不能解決掉那狗日的夜衛,莫說以縣尉的身份各種飄,就是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他之所以選擇侯子昂不在的時候將衙役召集在一起,就是因為他知道侯子昂是不會同意他這樣做的。
可沒想到這出城處理被大水淹了數莊田畝的侯子昂回來的這般快。
如今他已經將自己徹底暴露了出去,那暗殺自己的婦人已經出現,這說明自己的計策是對的。
可若是在這個時候停下腳步,非但之前所做前功盡棄,自己的處境將更加危險。
所以,哪怕他再不願,也隻得拚著得罪侯子昂將事情推進下去。
侯子昂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林川剛才的話無異於當眾抽了他一巴掌。
僅憑屍位素餐、毫無作為這八個字,就足以讓他丟了頭上的烏紗帽。
當著這般多人說出這樣的話,等同於撕破了臉。
“林川,莫要以為攀上了世子的高枝便不可一世目中無人,在這縣衙,我才是縣令。”
這話讓林川一愣,我什麽時候攀上了世子的高枝?
難道說,自己這縣尉的名頭是因為世子的原因才落到自己頭上的?
可說不通啊。
自己隻和世子隻有一麵之緣,因為扁了縣尉的兒子後,世子說了一句你很不錯。
難道就因為這個?
我扁了一個縣尉的兒子我就當上了縣尉?
那我..
他看向了已經暴怒的侯子昂,我要是把他幹倒,那我是不是就能當縣令了。
“林川,我現在命令你解散衙役,取消普查步驟。”
隨後大袖一甩:“違抗上令,私自集結衙役意圖擾亂本縣治安,林川,你現在的情形不適合留在縣衙,告假回家去吧。”
冷哼一聲之後,侯子昂憤然轉身,朝著後衙而去。
可就在侯子昂剛剛邁動腳步之際,一道朗聲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侯大人,他現在還不能告假。”
聲音一出,所有人轉身看去。
隻見一身鐵甲的夏邑昉站在不遠處,對著侯子昂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