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個比一個讓人震驚

“吉時已到,起轎”,隨著下人的一聲大喊,邱安穩穩的坐上了宋子騫親手做的花轎,鎏金轎頂配絲綢紅錦緞的轎神,抬杆用的是粉了一遍紅金墨的杉木。

這轎子,拿去跟皇後當年迎進宮的轎子相比,也沒差哪去。

宋子騫在湖南隊前騎馬帶隊,二人住的宅子離邱家並不算遠,兩個時辰的路程就到了。

這一路上周邊看熱鬧的人可不在少數,但宋子騫放眼掃去,卻發覺隔一段的人堆裏麵就藏有一個內力深厚的江湖人士,他們易容換衣,隱匿人群之中。

這種情況下用膝蓋想都知道這些人是哪裏來的,但是,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他隻想走完成親的流程,剩下的人要還是起歪心思,自己就陪他們好好玩玩。

道兩邊喝彩聲不斷,好像所有人都在祝福這對才子佳人,但隻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京城細節,暗流湧動。

整齊列隊的步卒聲,刻意壓低點騎陣聲,離迎親的路上就隻相隔了兩個街道,禁軍統領大汗淋漓,當時宋子騫屠戮欽天監的時候他就是僥幸存活下來的那幾人其中之一。

宋子騫有何手段他不是沒見過,也切身體會到了,但是皇帝有命,不能違抗,隻得硬著頭皮上了。

除了皇家禁軍外,另一條街道上,欽天監的練氣士紛紛傾巢而出,一個個手段盡出,把能帶的家夥事都帶上來,就為了讓當時那位白衣少年命喪於此。

走過花道,跨過門橋,就該去拜堂敬天地了,二人來到中堂,宋子騫、邱安對著邱老爺子和邱夫人雙雙下跪,旁邊的禮升大聲喊到,

“一拜天地!”二人俯首對天,“二拜高堂!”

“家族昌盛子孫旺,返哺跪乳敬雙親,二拜高堂養育恩;跪——!

感謝父母養育之恩,一叩首——!孝敬父母頤養天年,再叩首——!

祝福父母身體安康,三叩首——!起身——!

邱老爺子深情嚴肅的朝宋子騫微微點頭,宋子騫也朝他回禮,邱安看向自己的娘親,邱夫人眼含淚水,臉上笑容確是發自內心。

“夫妻對拜!”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新郎新娘麵對麵,夫妻對拜花堂前:跪—!

乾坤交泰琴瑟和鳴一叩首;鴛鴦比翼夫妻同心再叩首;

夫唱婦隨早得貴子三叩首——!起身——!

“禮成,揭蓋頭!”

一步步走過了流程,好像就是象征著他們兩人一步步的走到一起,下方賓客如雲,掌聲接連不斷。

這時人群中一陣不合群的聲音傳來,“邱老爺,你這賢婿看著不少書生氣啊!”

“你家小姐不是說過,不怎麽看好讀書人嘛?你這偌大的家業以後交個一文弱書生去打理,不合適吧!”

頃刻間所有人目光向那人匯聚而去,此人正是那邱家生意上的對頭,商家二少爺。

宋子騫對於此人也是略有耳聞,之前苦苦追求邱安無果,憑借著自家和公裏有點關係,恬不知恥的想去求貴妃賜婚給邱安,可是當時的邱老爺子頂住了外麵的壓力,才使得自己女兒免遭毒手。

宋子騫隻是笑笑,並未講話,而是抬頭看了看天,嘴裏喃喃自語到“應該快到了啊!”。

見宋子騫未作何反應,那人剛想繼續說些什麽,剛要張口,突然身形倒飛出去,一口牙齒掉落滿地。

抬頭的時候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依稀可見還有刀印在上,不知為何剛才他倒飛出去的位置上多了一青衫少年,用袖子擦了擦手中的“繡冬”。

轉身遞給身後的白衣女子額好像也是男子,一臉歉意的說到“白狐臉兒,給你擦幹淨了,可別怪我,這人太欠抽了!”

那青衫少年是徐鳳年白衣那位自然就是白狐臉兒了。

那商家少爺剛要發作,便聽到邱家下人喊到“北涼王來次,攜字畫一幅,美酒百壇,名劍數十把,武籍百箱前來祝賀!”

這一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所有來賓頭上,北涼王!人屠徐驍!來給人祝婚!

試問徐驍在此,何人膽敢造次!身穿一襲紅衣的徐驍緩步走來,那股氣勢恢宏,是多年征戰沙場之人才有的殺氣。

此時坐下賓客紛紛一臉難以置信,那傳說中的北涼王,自己在今天見到了,不枉此生來人世走一遭。

來到宋子騫麵前,徐驍低了低頭,看向邱安,“嘿嘿嘿,女娃娃,模樣生的真實俊俏,宋子騫看上的人,肯定沒錯!”

“以後如果有空,到北涼去玩,別的不敢說,起碼吃住不愁!”

宋子騫在一旁打趣到“不是吧!大將軍這麽扣門,我夫人可不差那點銀子,到時候讓我夫人給北涼養隻重騎出來都沒問題!”

“哈哈哈,好小子,我可等著了!”

見到宋子騫敢和徐驍如此講話,下麵的人無一不是大為震驚。

那商家二少爺更是如此,雙腿發軟的站都站不起來了,要不是兩個下人架著他,估計都能跪在地上。

徐鳳年和白狐臉各自又和宋子騫、邱安講了幾句話,便和徐驍一樣,座在主賓桌上,看熱鬧去了。

那幫來客還未反應過來,一道虹光砸落邱宅,激起一陣煙塵,所有人立馬嚴肅起來,更有甚者已經刀劍出鞘了!

可宋子騫依舊麵不改色,朝煙塵中心喊到

“不是,老劍神,用得著這麽聲勢浩大嘛?”

“這還有這麽多客人呢?再嚇到小孩子可不好了!”

“還有啊,那曹官子也是,好好個文明人,咋和你學上了,正門不走搞從天而降這一出!”

坐下賓客心情已經複雜到無法形容了,之前北涼王就算了,你這李淳罡和曹長卿又是怎麽回事!

還沒完,門口一聲驢叫傳來,一老人牽驢走了進來,邊走邊講到“喂!小子,我這老夥計給你家門口那片花圃啃爛了,別介意哈!”

後麵跟著的年輕人附和道“師傅,咱都千裏迢迢的來的,就啃了個花圃,那人不能跟咱翻臉吧!”

“要我看,啃一個都不夠,就該多啃他幾個!”

鄧太阿隨徒弟來次,看到眼前一群人,夜有些發愣,不過很快就把自己帶來的賀禮放到一旁,宋子騫也迎了上去,邊走邊掰手指頭。

“鄧老頭!總共是二十四兩八錢,咱來也是熟人,算你二十四兩吧!”

“沒有,一毛錢都沒有!”

鄧太阿行走江湖主打的就是無牽無掛,所以錢財自然也是沒多少。

宋子騫故作為難的回了回頭,指著邱安“看見沒,這我家夫人,現在她說了算!”

邱安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忙擺擺手“不用的,不用的!”

宋子騫見邱安這幅樣子,也是笑道“哈哈哈!今天我家夫人心情好,就不用了!”

說著指了指主賓桌子,示意一行人去那坐下。

隨即又看向遠方,而邱安自然是被一群人圍了起來,這個問一句,那個說一嘴,反正總而言之都是些發自內心祝福的話!

邱老爺子和邱夫人爺沒見過這麽多江湖上傳說中大人物,都不知如何是好。

邱安也是,一下子被這麽多人問東問西,也是不知所措了一會,隨即慢慢的一個個回答過去。

一架不起眼的馬車駛入京城,馬夫是一名身穿樸素道袍的年輕道士,談不上有多英俊,背負一柄不與時同的長劍,神情溫和,一看就是好說話的主。城門九脊封十龍,巍峨壯觀,馬車隻有一名乘客,披裘而坐,靠著年輕道士後背,聽那青年道人說些京城這座中天之城的種種妙處,聽他講述是如何與昆侖同脈相接,坐鎮太和殿的皇帝陛下如何南麵而聽天下,內庭東西六宮七所又是如何按卦象而建,道士年紀不大,說出來的道理卻不小,與美貌女子說天下城池歸根到底是追求與天地互滲的境界。女子麵容清瘦,裹了件不算太昂貴的貂裘子,像是中等殷實人家裏走出的小家碧玉,貂裘毛雜,不如狐裘粹美,若是京城裏頭喜好攀比的闊綽婦人,都是不屑穿這類貂裘子的,除非是關東雪貂才能入眼。女子聽著年輕道人語調柔和的嘮嘮叨叨,閉著眼睛,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意。入了城,她嗅了嗅,輕聲道好香呢。道士轉頭看見一座酒樓。

知道她餓了,立即停下馬車,跳下,攙扶著她走入酒樓,揀了個三樓靠窗視野開闊的位置,她隻給自己點了一個素菜,再給結伴而行的道士點了一壺酒,這讓大失所望的店小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想這對外地男女出手也太磕磣了,好不容易來京城一趟,也不知多帶些銀兩,店小二後悔把這座位讓給他們,酒先上,道士倒了兩杯,那道素菜燒茄子是酒樓招牌,她便是被這份獨一份的香味吸引。

誤打誤撞的,洪洗象和徐脂虎也在今日來到了京城,她夾了一筷子,嚐了口,笑眯起眸子,也幫那道士夾了一塊入碗,笑道:“好吃,茄子去皮橫豎一刀,切成四瓣兒,刀工很細,剝半頭蒜拍碎,而不是切碎,撚小火慢慢煸透,三個茄子下鍋,到上桌裏也就正好這一六寸小盤了,關鍵是要讓豆醬與蒜香與茄子味道相得益彰,而不會誰壓過誰,故而這道茄子賣得比肉貴,咱們沒花冤枉錢。”

店小二原本有些憤懣,聽到女子講解門道後,心情才稍稍轉好,心想這美豔卻病態的女子還算是個行家。

年輕道士嚐了嚐,沒有說話,隻是笑,略顯憨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