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番天人交戰啊
軒轅敬城用他的死，結束了軒轅家的不堪和汙穢,臨死之前，把徽山和北涼搭上關係，以保軒轅青鋒。
其用意在於，北涼還在一天，這些江湖，就得看在北涼的麵子上，少些動作。
兩座墳塚麵前，軒轅青鋒在此長跪，之前自己看不上、瞧不起的父親，還有那虧欠自己的母親。
想到這，更是心碎欲裂，待到發覺自己身後有人時，那人已走近，距自己不過幾丈而已。
回頭大喝道：“我不是說了，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許來打擾我嗎？”。
等看清麵前來人的麵貌時，立馬起身，做勢便要攻過來。徽山人馬上千是不假，但，眼前人自己從未見過。
莫不是徽山趁現在樹倒猢猻散,來造反的？
一掌向前劈去，看似勢大力沉的招數，卻被眼前人抬手間，擋下了。
宋子騫微微用力，抓住其手腕,把她向後拋去。
雖不至於受傷，但也不好受。
他知曉麵前女子的驕傲，也知曉她那份骨子裏的堅韌，不然，日後怎當得那武林第一呢？
“你到底是誰？”
從地上爬起來的軒轅青鋒朝宋子騫喊道。
“我啊！我來看看你父親，他是個很幹淨的人，在這個渾濁的徽山軒轅家，顯得尤為幹淨。”
“你從來不去看你父親真正的樣子，因為在你心裏，他就是那個，自己老婆心思在別的男人那，自薦枕席去自家老祖床榻上，都不敢吭一聲的窩囊廢，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但，你想不到，也不可能想到，你，軒轅青鋒，是他的底線，是他做人的底線。”
“昔人已去，舊人剛醒，是不是挺笑話的？”
說罷，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壇酒，和兩個酒碗。
一碗擺給軒轅敬城，一碗擺給自己。
“都說讀書人斯文，但你一步入天象，半步進陸地神仙之勢，可真乃大豪邁也。”
“這一碗酒，我敬你。”
說罷，端起酒碗一飲而盡，複而又滿上一碗。
“這第二碗，是謝過先生為徐家兄弟的話語。”
“這第三碗，是佩服先生為天下讀書人證道。”
三碗酒飲盡，宋子騫站起身來，走向一旁的軒轅青鋒。
我知曉你的不甘，但，那混蛋偶爾也挺正經的，不是嗎？
好了，不要辜負你的父親，好好把徽山管好，之後……再談之後的事。
放心，我會回來找你的。
說罷化做一道長虹，直朝武帝城方向掠去。
這一日，武帝城下的酒攤子，接待了一夥，奇怪的客人。
為首的那位公子哥鮮衣駿馬，氣態不俗，那店小二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一股腦的把自己好酒都介紹一遍，誰知那公子哥，隻要了一壇子黃酒，不過好菜到時沒少點。
把酒端上桌，三人坐在桌上，一是那公子哥，再有就是一個缺了門牙背負劍匣的老頭，還有一個老頭，穿著羊皮裘，模樣實在是邋遢。
見到如此，店小二也沒多說話，剛準備下去忙，就會想起，前一陣子，那場江湖皆知的比試。
那姓黃的老劍客與城主比拚前，來過自己的酒攤，看麵容與剛剛那缺門牙的老頭好像是同一人。
這個想法剛產生，就被他打消了，世人都知道，武帝城城頭站不得，與城主比試，不死就是萬幸，還敢回來，肯定是自己看錯了。
再看那邊的徐鳳年三人，喝著酒，吃著肉，好不愜意。
“老黃，上次來沒怎麽吃吧，今天本少爺做東，給我多吃點。”
“哎！好嘞少爺。”
“臭小子別太放肆，老夫今日來了卻陳天夙願，你多加小心，難免會被人盯上。”
就在三人吃到一半時，碰的一聲，一襲白衣灑落武帝城，引得路人都來圍觀。
煙塵散去，宋子騫從裏麵走出，大步向著徐鳳年走來。
看見這位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徐鳳年自是開心的不得了，剛要招呼過來做，伸出的手就被宋子騫一掌打下。
還未等反應過來，宋子騫在桌上倒了一碗酒，拿給徐鳳年。
隨後手指著那城頭，聲音冷冷道：“給我登城！”
後目光看向劍九黃，“老黃不準出手。”
這一幕，如平地起驚雷一般，炸響在所有人都耳邊。
讓他登樓，與送死無異。
徐鳳年看如此，大為不解。
“不是，你讓我去送死？”徐鳳年朝他大聲說道。
宋子騫抬手，以二人為中心一方範圍被隔絕，二人說話也隻有他們能聽到。
“徐鳳年，我清楚你的抱負，這麽多年裝個紈絝子弟很累吧，你也想親手為你娘報仇不是嗎？”
徐鳳年大驚，自己這麽多年的用功似乎在這個男人麵前，一切都能被看穿。
還未等他緩過神來，宋子騫又拋出了一句話。
“前段時間大鬧皇城欽天監的那位白衣劍仙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當時徐驍半夜去給我娘燒紙，我也在我娘墳前做了一晚，怎麽？難不成你知道他是誰？”
宋子騫沒說話，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徐鳳年。
此時的徐鳳年就算再笨，也該想明白了，能讓徐驍和師傅李義山都奉為座上賓的人，怎麽就奈何不了那欽天監。
“請先生受我一拜”徐鳳年要低頭行禮，卻被宋子騫攔了下來，我隻是給他們提個醒，北涼人不是都死光了。
我會指點你，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還要自己走一段路，不要依賴任何人的保護，讓我看看你是否有資格。
說完後，散去了道隔絕，在外圍觀的眾人之間二人在裏麵說了幾句話，最後，再看向徐鳳年，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那股逐漸蘇醒的氣勢，這才是人屠之子。
宋子騫微微一笑，去吧，讓我在那看到你徐鳳年。
李淳罡看向宋子騫，老夫雖答應徐驍保他不死，但等下打起來難免分心乏術，你能確保萬無一失？
宋子騫哈哈大笑道：“就算今日，武評其餘九大高手一同來次，徐小子也掉不得一根汗毛。”
這一日，紛紛攘攘的武帝城主城道上，所有武帝城訪客與城內百姓都見到畢生難忘的一幕，一名俊逸公子，端碗而行，朗聲道：“王仙芝，敢問何為九天之雲下垂，何為四海之水皆立？！”
這一句話以雄渾內力激**出聲，響徹半座城池。
緊接著，據後來好事者估算該有起碼一千九百柄的劍，同時出鞘衝天，齊齊空懸於天幕。
而這番雄奇瑰麗的異象，緣於一名孤寂江湖太多太多年的獨臂老頭一句話：“王仙芝！李淳罡來訪東海，借這滿城劍，與你一戰。
隻見一白首獨臂的白胡子老頭，站在武帝城城頭上，內力渾厚，大喝道。
羊皮裘被風吹的迎風飄動，抬手握拳間，據後來好事者估算該有起碼一千九百柄的劍，同時出鞘衝天，齊齊空懸於天幕。
劍多如雲，環繞周身，武帝城所有持劍人皆是一驚，隨後抬頭望向城頭，一臉難以置信。
江湖委實太大了，哪怕有仙人往江湖裏砸下一座泰山，濺起巨大水花，但十年百年以後，也就沒了漣漪。
所以身在江湖的江湖人士，大多都比較健忘，人生最多不過百年，七十便是古來稀。李淳罡成名太早，年紀輕輕便獨占鼇頭，三十歲便幾近天下無敵，放眼望去，誰與爭鋒？這位曾經老劍神成名早，落幕得也早，敗給同輩王仙芝以後，木馬牛被折，就少有傳聞流入江湖，久而久之，隨著知己與紅顏相繼化作黃土，當代江湖，便是一些上了歲數的老古董，提起李淳罡，印象也模糊不清，何況是那些青壯年齡的江湖人士。
內城閣樓傳來一陣聲如洪鍾的嗓音，“請李淳罡出城，與王某入海一戰！”
武帝城無數人不約而同抬頭，一道魁梧白影如一顆彗星，由閣樓頂轟向東海海麵。
一千九百劍，劍尖瞬間直指東海，有一人躍上當頭一劍，禦劍前往東海。
當世最強一戰！
東海大潮頭，李淳罡一聲“劍來！”自身為劍陣之中，自成陣眼，數以千計的鐵劍環繞周身。
劍芒狂天，劍光繚亂，看似雜亂無章的飛劍好像受到什麽牽引一般。朝李淳罡頭上匯聚而去。
叮叮叮，千百飛劍成一大劍。
王仙芝不甘示弱，雙拳緊握，真氣迸發而出，拳風大做。
李淳罡抬手指向王仙芝，那千百飛劍便不遺餘力的向王仙芝激射而去。
王仙芝原地未動，隨後左拳一拳揮出，竟然在自己身邊形成一道拳罡。
飛劍撞到，發出宛若金石碰撞一般的聲音。
那番天人交戰還在繼續，城門外一頭疲態畢露的老毛驢踩踏著蹄子，緩慢入城，一名書童裝扮的少年倒騎驢，腰間掛著劍鞘，劍已不見，一臉懊惱悔恨，低頭對一名牽驢子的中年男子說道：“老爺，我這劍可是好不容易才攢下銅錢碎銀買來的，那李淳罡說好了是借城中劍，憑啥連我這把也不放過啊？我們這不還沒到武帝城嘛！老爺你也是，眼睜睜看著劍飛出鞘，都不幫我攔下來，這事兒傳出去多丟人，到時候老爺你的麵子擱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