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回

這定場詩,說的正是那小銀匠。他見到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慘死,嚎啕大哭!怒掀屋頂瓦,口喊報仇,就從屋頂上的窟窿,直接跳將下去。

這一係列的動作,也就在二俠一愣神的那麽個功夫。那位說二俠怎麽還有愣神的時候?這人非聖賢啊!再者說,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

這座寺廟,屋頂離地足足三丈三,按照現在的尺寸來算那可是十米,相當於二層樓那麽高。小銀匠腿上有傷,就這麽跳下去那好的了嗎?

事已至此,二俠也沒有其他辦法,趕緊也順房頂那個大窟窿跳了下去,使了個千斤墜!雖說小銀匠先跳下去的,卻是艾歌雙腳先落的地。緊接著二俠抬頭看準小銀匠下落的方向,用後背去接他。

“啪!”小銀匠正好騎上了二俠的後背,又一出溜,他自己下來了。不由分說,那時候也忘了疼了,小銀匠點著腳一瘸一拐地衝向站在老銀匠屍首旁邊那幾個鐵劍幫眾,輪拳便打。

光說二俠小銀匠他們倆了,在場其餘眾人都被他倆嚇了一跳,心說怎麽回事?整個寺廟裏外幾百人都吃了一驚,往這邊看。從飯堂子趕來,正尋找二俠蹤跡的那夥人聞聲一看,正看到二俠跳下去:“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兄弟們他們進廟了,快!”

監管廟中工匠的這三個鐵劍幫眾,大吃一驚。回頭一看,屋頂上破了個大洞,從上麵跳下來兩個身穿鐵劍幫衣服的年輕人。一個瘸腿點腳揮舞拳頭,這就要打過來了。仔細一看這孩子的臉,啊!認出來了!這不是死去那老銀匠的徒弟,小銀匠嗎?

再聽他口喊給師父報仇,這三位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原來老銀匠真是叫他們三個輪流鞭打致死!雖說上午打死人的時候理由充分,底下幹活的人也起了反骨。他們正好殺雞給猴看,鎮住了這些人。可後來才知道,果真是冤枉了老銀匠,他們三個過失打死了人。現在人家的苦主尋上門來了,這事兒還真挺棘手。

後來一換眼色,幹脆吧,無毒不丈夫!隻要把這小子弄死了,事情可就好辦了,順便還能二次震懾一下這幫臭幹活的。那位說,把小銀匠弄死可就兩條人命了,怎麽還能好辦啊?

那是因為,小銀匠要是也死在這,這件事情可就沒有苦主了!到時候,他們幾個人還拿那已經損壞的金絲蒲團說事兒。就說是這小銀匠和他師父裏外接應盜走金蒲團,東窗事發,小銀匠前來搶奪證物,被他們失手打死。

再說了,一旦要說不明白,鐵劍幫跟官府的關係那是好極了,沒什麽事還有大倭瓜搞不定的。

所以這三個人見小銀匠衝過來,各拉家夥,就要下死手。

二俠哪能眼看小銀匠羊入虎口?趕緊一叫聚元功腳踩踏浪步,飛身越過小銀匠來在這三人麵前,輕身而起施展聯璧拳法,使了一招那叫旋風連環腳“啪啪啪”連環三腳!在看那三名鐵劍幫眾的麵門、前心、小腹紛紛中腳,兵刃撒手,摔了個仰麵朝天。

二俠的腳,當初那是穿大鐵靴子練的。踢上就沒個好,在看這仨人,踢到臉的,臉上掛著一個大紫腳印,鼻孔嘴角鮮血直竄,人不動彈了。踢到前心那個“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雙手捂住前胸上不來氣兒了,人也躺著不動彈了。踢到小肚子那個最熱鬧,疼的他身子蜷成一團,雙手捂著小肚子滿地打滾,哇哇怪叫。

小銀匠也衝上來了,就近抓住捂著小肚子在地上打滾的那位,可就打起來了。什麽窩心錘通天炮,大耳刮子絕戶腳,指甲蓋子可勁撓,一轉眼的功夫再看他,那臉讓小銀匠給揍的全身是青,抓的滿臉血道子。

“別……別打了!好……好漢饒命啊……”

“你們把我師父給打死了……”

“哎呀,是他們兩個打的啊……”

好麽,這位為了保命,說上瞎話了。在地上躺著的那兩位一聽,我的媽!掙紮著想要起來,可那還起得來?小銀匠一聽,什麽?他們兩個才是真凶!點著腳,一個箭步便來在了那兩人的中間,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抓著臉上大腳印,鼻孔竄血那位的胳膊一使勁,嗨!把他掄起來“啪!”摔在了大口吐血那位的身上。掄起拳頭好像瘋了一樣,窩心錘通天炮,大耳刮子絕戶腳又招呼上了!

這兩位讓人揍小銀匠給揍得,比剛才還重!疼的嗚哇亂叫:“胡說,他也有份啊!”

旁邊有個金匠師傅,憤憤不平:“對!他們三個一起打的!我們在場的人全都看見了!”

好麽,破了案了!剛才那位還想趁亂跑呢,讓二俠好像捉小雞崽子一樣,回身一扔,將他們三個扔在一處,任由小銀匠出氣。

在場的那些工匠們一看,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互相咬耳朵。

有的沒看明白:“哎!快看,他們內亂了!”

有的認識小銀匠:“咦?怎麽回事?小銀匠怎麽投靠鐵劍幫了?”

終於有個聰明人嚷嚷動了:“胡說八道!小銀匠是喬裝改扮,他這是請到高人來解救咱們了!”

還有的一聽:“鐵劍幫霸占了咱們的房子我們的地!抓咱們給他們幹活!對咱們是又打又罵!不打死他們,出不來這口惡氣!”

“對!對!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啊!”

“打他!打他!”

“打!打!打!打!”

好麽,小銀匠剛打累了退下來,廟裏邊這幾十個工匠師們呼啦一下全都衝了上來,對這三人是拳打腳踢。想想這些天,他們的遭遇,鐵劍幫的蠻橫,家園被奪,挨的打罵,受得驚嚇。越想手底下打的越狠,哎呀,打的怎麽那麽解恨!這下子,終於換成這仨人,哭爹喊媽叫破了喉嚨。

這時候,廟門口這幾十號鐵劍幫的人也聞聲趕到。聽見廟裏他們仨鬼哭狼嚎,就想把他們救下來。誰料二俠堵在廟門口,上來一個“啪!”一個打耳光就給他扇了回去,上來兩個二俠高抬腿“啪啪”兩腳,又都給踹了回去。

等鐵劍幫這夥人看清了,哦!堵門的這可是二俠!“嘩啦”一下,又都退回去了。他們已經都知道,二俠是幫主的準女婿,鐵劍幫未來的新幫主。所以,再也沒人往上闖。換了副表情,是滿臉的賠笑。可二俠覺得,他們臉上的笑,可比哭還難看。

一個領頭的來在二俠麵前,向二俠深施一禮,單膝跪拜:“哎呀!不知艾大俠到訪,小的迎接來遲,還請大俠贖罪,我這給您賠不是了。”也不知道這人什麽毛病,說話歪嘴,一邊說還一邊抽搐,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哦?”二俠看著對麵這些人,也是一愣。心說話,鐵劍幫的人從來都是吹胡子瞪眼,動不動就伸手,這怎麽還跟我客氣上了?哦,估計是跟我玩陰謀耍計策呢!我可得留點神。

院子裏那麽多幹活的人,一看廟裏打起來了,鐵劍幫眾都聚在大廟門口,領頭的都給一個身穿鐵劍幫衣服的人行大禮了……哎?這怎麽回事啊?人都愛看熱鬧,就紛紛圍了過來。

沒想到那些鐵劍幫眾一看,幹活的都過來了。手中皮鞭甩的那是啪啪作響:“都給我回去幹活!”得,嚇得他們又趕緊回去了。

二俠趁著麽個功夫回頭看看寺廟裏頭,心說話,打的差不多的。同時,就在這麽個時候,艾歌順便看見了那三仙姑的畫像。書中帶言,那畫像幹什麽用的呢?給木匠和畫匠照著造神像用的。二俠一看,哦,原來三仙姑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三位仙姑!可這三個仙姑的模樣,怎麽有點眼熟呢?

“唉……艾大俠。還沒跟您說呢,我呢,姓章!立早章!亥時出生,命裏缺陽,所以我叫章亥陽,江湖人稱歪嘴判官,也是三仙姑廟的總監工!”領頭的那個,說話連歪嘴帶抽風的。

“我管你叫什麽歪嘴抽風呢!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二俠對他是毫不客氣。

這時候廟裏邊挨打的那三個嗷嗷地喊:“快來人啊!救命啊!老章你快救救我們啊!”

這個章亥陽雖說一臉的尷尬,卻偏偏不顧那三人死活,還是陪著笑臉:“艾大俠,我……我隻想請您……能不能……跟我們……回趟鐵劍幫……”

“救命啊……老章救命!”

“閉嘴!沒聽見我……正在這說話嗎?”

“救命啊!”

二俠一聽這聲音,真不對了。回頭又看看了那仨人,謔!趕緊大聲喝道:“全都給我停手!”怎麽呢?這可是三條人命,艾歌再不管,就真要攤上人命官司了。廟裏眾人一看也覺得差不多了,停下手一看,哎喲我的媽!這三位被打的,雖然還沒死,已經半死不拉活了。被打成那樣,連他親媽媽都認不出來嘍。

艾歌徑直去找小銀匠,一看小銀匠,正抱著老銀匠的屍首在那哭呢。鐵劍幫眾沒一個人去管那三個同夥,隻管將二俠和小銀匠圍在正中。

那章亥陽上前一步,低頭哈腰,又說:“艾大俠,我怕您把我忘了。我呢,姓章!立早章!亥時出生,命裏缺陽,所以我叫章亥陽,江湖人稱歪嘴判官,也是三仙姑廟的總監工!我呢,想請您……能不能跟我回鐵劍幫一趟……”

好麽,還是剛才那套嗑,這人又跟二俠叨咕一遍。二俠打心眼裏煩這樣的人,也沒理他。

那章亥陽還以為自己說話聲音小,二俠沒聽清。還是那套磕,他要跟二俠說第三遍!

“艾大俠,我怕您剛才沒聽清,又怕您把我給忘了。我呢,姓章!立早章!亥時出生,命裏缺陽,所以我叫章亥陽,江湖人稱歪嘴判官,也是三仙姑廟的總監工!我呢,想請您……能不能……”

“不能!”二俠氣的嗷了一嗓子。

嚇的那章亥陽一跳,跌坐在地,鞋還掉了一隻:“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好麽,再看這家夥是一個勁擠眉弄眼歪嘴抽搐,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把廟裏頭那麽多人逗的是哄堂大笑,笑聲完全淹沒了小銀匠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正當這麽個時候,就聽廟外頭腳步聲響,有一大幫人衝向這裏。為首一人,聲音先到:“謔謔哈哈哈哈哈!夫君!夫君你在哪裏?你在哪裏?”

二俠一聽,我的個媽!若問來者是誰?正是那李似玉!

哪位問,她怎麽來了?怎麽來了?二俠剛離開大別院裏邊的飯堂子,就有人去鐵劍幫報告李似玉,說找著二俠了。話說那李似玉,連晚飯都沒吃。當時她正在房中大發脾氣,往死裏摔東西,打罵貼身的丫鬟奴仆還有護衛。一聽見有二俠的消息,趕緊領人趕奔大別院飯堂子。

等到了大飯堂子撲了個空,還是留在那的夥夫告訴李似玉,二俠往仙姑廟方向去了,他們這才姍姍來遲。

我的個娘哎!二俠天不怕地不怕,不怕妖魔不怕鬼怪,唯獨他真有點怕這個李似玉!那位問,為什麽?哼!那是你沒見到李似玉長那模樣,還非要抓你回去當老公!別說二俠,換成是你,也得嚇得屁滾尿流。

這地方沒法呆了,二俠一個閃現來在小銀匠的身邊,強拉他,想要將他背在身後。小銀匠哭得死去活來,不管二俠怎麽拉他,他抱住了老銀匠的屍身不肯撒手。一抬頭,李似玉又領著十好幾號鐵劍幫眾闖進廟裏。

“哎哎哎?你怎麽?哦!怪不得找不著你了,哈哈哈哈~~~”

二俠身上穿的是鐵劍幫眾的衣服,李似玉剛認出二俠來:“看來你已經做好嫁給我的準備了!衣服都換好了!哈哈哈哈哈哈!來來來咱們倆就在這洞房了吧!

“誰要嫁給你,啊呸!誰說要娶你了!”好麽,二俠讓李似玉繞糊塗了。

書中帶言。那時候大姑娘誰能說這話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就要在這洞房?!這是人說的話嗎?可把二俠臊的,滿臉通紅!惡心的,差點把昨兒晚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心說話,不好,不好啊!這地方,不能久留!三十六計我還是走為上計吧。想罷,他趕緊把小銀匠強行拎了起來夾在腰裏,小銀匠還哭呢:“師父……師父哎……”

這時候,李似玉是不管不顧,怪眼圓翻,咧開血盆大口,哈哈大笑,還順嘴角流著哈喇子。探雙爪,一個餓虎撲食衝向二俠,想要將他當場活捉。

轉圈都是人,此時二俠已如困獸!怎麽辦?哎?就聽見身上有個聲音跟二俠說:“怎麽辦?打哪進來的就打哪出去唄!”艾歌一聽,是喜上眉梢。此時天已經黑下來了,采菊回來了。

那位說,采菊回來了還跑什麽?一個采菊東籬下,讓他們全都悠然見南山,不就完了?嗨,在場還有那麽多無辜老百姓呢?再說,這李似玉身上的暴戾之氣挺重,采菊也有點怕她。

既然姐姐回來了,二俠也敲定主意,一叫聚元功腳踩踏浪步,身形一晃,便回到方才他和小銀匠跳下來的地點,舌尖一點頂牙膛,腳尖一點地“噌!”輕身而起,二人一鬼飛身從屋頂破洞竄出寺外,後聽采菊指引方向,落到院子當中,翻過院牆,竄出小樹林,穿大街過小巷,上了房頂是穿房過屋。二俠這下,有了采菊引路,再也沒有被鐵劍幫的人發現。

那麽說,他們去哪了呢?采菊問二俠,去沒去過艾家?二俠說,讓人追了一下午了,哪有功夫去啊?得!那就先去趟老艾家,把正事先辦了,然後再商量怎麽辦。那好吧,二俠帶著小銀匠和采菊,這就趕奔本次旅行的目的地,艾家而去。

我說的明白,可把這小銀匠給糊塗的啊。他隻看見這一路上二俠不停地自言自語。一會兒說什麽毛驢兒沒事就好,一會兒說東西都安放停當了,還說什麽什麽,鐵劍幫有股來曆不明的妖氣……反正他是哪句都聽不懂,句句還不挨著,他想插嘴問問,也插不上嘴。但是,這也就是他跟二俠,沒別人兒啦!

二俠也注意到這個問題了,剛想告訴小銀匠采菊的事情,卻被采菊叫住。你想嚇死他啊?還是等待會兒到了艾家,見了大家人多了一起說吧。二俠一想,也對。前邊還有不遠,就到艾家了。二俠正跟采菊說起妖氣的事情,還說了頭中彩炮的時候,脖子上的項鏈變冷了一下。

采菊說,那時候她也感覺到有妖精。也光注意二俠脖子上的項鏈了,卻沒發現那妖精的蹤跡,看來這妖精少說也修了幾百年了。說到這,咱們還真的加一句。采菊她隻是一個新死之鬼,一般修煉個幾百年的妖精,那真比采菊強得多,她當然追尋不到那妖怪的蹤跡。

正說著呢,二俠猛然間想起一件事來,害他打了一個冷戰!那位說,二俠想起什麽來了?他忽然想起仙姑廟正在造的那些神像,還有那三個仙姑的畫像。這怪不得艾歌覺得眼熟,原來她們仨,二俠可全認識!

這正是:前日因來今日果,夜宿荒宅狐狸窩。

打死三隻逃一個,今番尋仇把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