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二俠沒想到,胡晴這個狐狸精,這麽快,就來到外頭啪啪打門。幸虧方才進門的時候插上了門,屋裏也沒點燈,不然,就都露餡了。可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怎麽辦呢?艾歌一動腦子,別硬來,幹脆!我演戲吧。

想到這二俠翻身上床,隨手將尿上尿的桃木棍,也一並藏進被子。胡晴敲門聲越來越大,聲音也越發急促:“艾大俠,艾大俠?艾大俠!您睡了嗎!?”

方才狀況接二連三,可把這妖精給氣炸了!她剛修煉滿千年。好麽,尾巴被切去一截,又碰了下童子尿,四百年的道行,就這麽沒了。她本想直接進門,對二俠下手。可冷靜了下來一尋思,不對。怎麽呢?一千年了,從來就沒有一個凡人,能讓她吃上,這麽大一個虧的。不能硬來,要多留神。好麽,拿二俠當大仙了。這兩位是麻稈打狼,兩頭害怕。

“哈……”二俠假裝打了個哈切,伸了個懶腰:“是胡姑娘啊,有事嗎?”

胡晴一聽見屋裏二俠搭茬了,趕緊接茬:“艾大俠,奴家有事要求您!”

“什麽事?”

“我有冤屈!”

二俠在屋裏一聽,啊?冤屈?什麽意思呢?聽到這,艾歌一咕嚕身坐起來,嘴裏說:“你等會兒,我穿衣服!”心裏卻在合計,冤屈?哦,估計是編故事呢,怕我啊,不給她開門。

那位問,他們倆這麽說,什麽意思?那時候可是封建年代。男女授受不親。方才那是二俠中了媚術,失去理智,才不管那些。現在他可清醒著呢,大晚上一小媳婦,啪啪去砸人小夥兒房門,哎呀大俠我有冤屈,求求您給我幫忙。她得有這麽個理由,才說的過去。

艾歌心說話,既來之則安之。管他什麽凶險,自己心裏,不能慌!二俠穩了穩心神,眼珠一轉,唉?有了!二俠打了個哈哈,假裝啊,還沒睡醒:“哈~~~門沒插,你進來吧!”

“哎!好嘞!”胡晴一聽讓她進來,伸手推門,就要進屋。可她用力這麽一推,沒開!怎麽回事呢?方才咱說了,門插管讓二俠給插上了。艾歌說門沒插,就是想跟門外這妖精,消磨會時間。

因為他以前聽說,妖魔邪祟隻在晚上鬧,天一亮雞一叫,它們就沒轍了。這是艾歌方才一動腦子,想出來的緩兵之計!你不是要進來嗎?門插管插著,你要真是個良家弱女子,鐵定進不來,你要有那膀子力氣闖進來,絕非善類!你小爺二俠我,就跟你拚了!當然,多耗上一會時間,有益無害!熬到天亮,才好呢!

此刻,門外胡晴方才打門的時候,就知道門,可能是插上的。方才又推了下,果然,是插著的。這可是千年的老狐狸,心裏頭一下子,就明白怎麽回事兒了。

哼哼,這小子,算計我呢!哦,你插著門,說門沒插。讓我在外邊,憋一宿進不來,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好!你不是說,門插管沒插嗎?我來他個將計就計。不過啊,我得加點小心。怎麽呢?從酒席宴上二俠自己解開媚術,再到方才連斷尾巴,又中了童子尿的陷阱。鬧不好屋裏邊這個高人,正憋著什麽壞主意,等著算計我呢!

胡晴大聲說道:“哎呀,這門果然沒插!奴家,我這就要,進來了!”

門外話音剛落,二俠耳輪中隻聽得“啪嚓”一聲,胡晴一手抱著個盛水的大木頭盆,另一手直接破門而入。那門插管斷成兩截,“啪嘰”掉落在地。

胡晴一進門,假裝楞了一下:“呀?這門插管……”

二俠一看趕緊說:“唉?這門插管,怎麽自己插上了?姑娘你,好大的力氣!”

妖精心說話,好啊!你小子,果然在戲耍老娘!一會,看我怎麽收拾你!心裏這麽想的,胡晴臉上卻滿臉堆笑:“呦,你說這門插管啊。日子久了,木頭糟了,沒曾想輕輕一碰,這就壞了。壞就壞了吧,不礙事……”胡晴一邊說一邊回身把門帶上。

好麽,妖精堵門,二俠已如羊入牢籠!怎麽辦?艾歌這心啊,突突突跳個不停。關上門,胡晴端著那盆水過來了:“唉呀,大俠,方才酒宴上,是我服侍不周,我這就伺候您淨手淨麵,順便給您陪個不是。來,我先給你掌燈……嗷!啪嚓!”

什麽情況?這妖精好像踩了炸雷一樣,一竄十丈高,腦袋瓜兒頂破屋頂瓦,整個人抱著盆“嗷”了一嗓子,好像又放了一個二踢腳子一樣,“嗖”的一下直飛上天!

怎麽回事呢?別忘了,二俠方才往桃木棍上,撒了泡尿。那尿,流了一地,妖精沒留神,一腳踩上去了。

二俠剛明白怎麽回事,不大會的功夫,胡晴端著盆,氣喘籲籲,推門進來了。艾歌再看那妖精,腳底下都冒煙了。

站在門口,胡晴借著月光往地上仔細一看,一地童子尿,好懸沒嚇死。心說話:“不能輕敵啊!人家有準備!幸虧方才加了小心,這要是不小心摔一跤,弄一身,非得現了原形不可!”

這不倒黴催的嗎?屋裏黑,艾歌也看不見妖精啥表情,還故意氣她,一拍腦門:“哦!我想起來了,剛才我下地撒尿,順手把門插管插上了!”

“我沒問你門插管!”胡晴又羞又臊,二俠還解釋呢:“我喝多了,實在憋不住,再說你屋裏頭也沒個夜壺……”

“別說了,來!看我給你變個戲法!”說完妖精忽然朝著燈的方向一抖手腕,燈,亮了!二俠一看這火苗的顏色,有點不對。怎麽不對?那火苗,是慘白色的。

等二俠抬頭再看胡晴,抱著盛水的木盆,跨過地上的尿,一步就蹦到了艾歌麵前!大家夥注意啊,這個胡晴動作幅度那麽大,盆裏的水可一點都沒灑出來!

“好功夫!”二俠啪啪鼓掌,胡晴不拾這茬,伸手去拉盆架子。艾歌心說話,不知道她又要耍什麽花樣。哎?有了!不管她幹什麽,反正跟她對著幹就行了。

二俠也是豁出去了,猛然間伸手“啪”的一下刁住了胡晴的手腕兒,偏不讓她拿。

那妖精楞沒想到這出,整個人激靈一下子,二俠的手,好似鋼鉗一般,她掙脫不得。

書中帶言,可不能讓練武之人,刁住你的手腕。一旦讓人刁住了,下一步就是斷腕斷臂,最輕也要讓你摔個大馬趴。可艾歌是坐在**的,發不出那麽大的力。一看地上,靈機一動,有辦法了!

胡晴一看不好,趕緊把水盆往**一擱,倒出另一隻手來使勁往後掙,想要掙脫。二俠一看,哎?正好:“我去你的吧!”

艾歌猛一叫勁,將她往外一扔,妖精正好向後使勁,“啪!嗷!咵嚓!”

那位說怎麽了?胡晴仰八叉,又摔進童子尿陣,三次疼的“嗷”了一聲,一個激靈竄起十丈高,二次撞破屋頂,飛出去了。

二俠低頭看看放在身旁的水盆,從頭上抽下銀筷子,試了一下水,沒毛病。艾歌也納悶了,沒毒!她這是要搞什麽花樣?

二俠把筷子插回頭上,回身就要去被子裏摸那把,沾了童子尿的桃木劍。反正也知道她怕這個了,幹脆……

“哎……哎?”

還沒等艾歌把手伸進被裏,胡晴已經回到他的麵前,把二俠一把拽了過去。艾歌再看這妖精,搞得是蓬頭垢麵狼狽不堪,後背都冒青煙了。

胡晴都哭了:“大俠,小女子我,是真心想伺候您淨手淨麵,怎麽就這麽難嗎?”

二俠一看,這太好玩了哈,好懸沒樂出來。艾歌強把笑壓下去,眼珠子又一轉,有了!

“行啊!不過我,睡覺之前,手臉都淨過了,不用你伺候。可是嘛……我腳還沒洗呢!”

胡晴一聽,心中暗喜,哎呀!正好她還有這麽個,屢試不爽的絕招!什麽絕招?還記得頭一回咱們說過的那段引子嗎?忘了就回去聽一遍。

“哎!好嘞!奴家這就伺候大俠您洗腳!”

胡晴一邊答應著,一邊將水盆放在二俠腳邊。她剛把盆放下,聽見二俠腰裏的蛐蛐兒叫了。妖精耳朵靈著呢,她是恍然大悟!沒錯!正是這隻蛐蛐!方才後花園裏鬧鬼兒的,肯定就是他!

想到這,胡恨得牙根都癢癢。好你個混小子,等著你姑奶奶我的!她低頭一看二俠雙腳,穿著鞋呢!再仔細一看,嚇了一跳!鞋背和鞋底上有尿!

哪來的尿?方才後花園裏方便,連著回屋尿那根桃木枝,弄上去的。妖精心說,幸虧我留了神,不然差點又上了當!

二俠他可沒想到自己鞋上還有尿,一低頭瞅著妖精盯著自己的鞋發呆,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不是要伺候我洗腳嗎?先給我脫鞋啊?”

“不!你自己脫!”胡晴警覺地盯著二俠的眼睛,一動不動。這胡晴,本是一隻千年的狐狸精。一千年了啊,從來就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先是尾巴被二俠用飛刀斬斷一節,打掉了三百年的道行。然後在追他的時候,尾巴上的傷口碰了二俠尿在地上的童子尿,一蹦十丈高,又被打掉了一百年的道行。再往後,來二俠房裏連著兩下一蹦十丈高,二百年的道行,沒了。

方才這妖精都快哭了,她心裏苦啊。早知道吃二俠的代價這麽大,就不打他的主意了。可現在,六百年的道行都已經搭進去了,就算把二俠吃了,隻能找補回來一兩年的道行,也要吃!管你是什麽成名俠客,得道高人還是什麽大羅金仙!自己釣上來的魚,含著淚,也要把他生啃了!

但是,這件事可要速戰速決,胡晴就剩下四百年的道行了。要再來這麽一次十丈高,她可就要現原形了!這妖精此時,已經越來越相信,二俠是個了不起的高人了。生怕自己輕舉妄動,落入二俠圈套,再吃上一個啞巴虧!

二俠瞅胡晴那樣子,心裏一點都不怕了。兩腳互相一蹬,自個把鞋脫了。胡晴一看艾歌自己脫了鞋,兩眼冒光。往前一湊,剛要伸手給他脫襪子,“喔……”手又縮回去了,直往後躲。

怎麽回事呢?別忘了,二俠的那雙腳,奇臭無比!腳上穿了兩雙襪子,隔著鞋,才勉強遮住那味!

艾歌一看胡晴這反應,趕緊把這雙大臭腳朝前一伸,那妖精一捂鼻子,好麽,差點坐了個大屁股墩子。胡晴強忍臭味,愣是不敢再退。因為她身後,就是二俠擺的童子尿陣了。若是再碰上一下,得,她就要現原形了。

“來啊,過來啊,給我,脫襪子啊?”二俠當著胡晴的麵,晃了晃他那兩隻臭腳丫子:“怎麽?嫌臭啊?”

胡晴心裏這頓罵啊!可臉上還得陪著笑,伸手給二俠脫襪子:“不……不臭……”妖精憋著氣,強忍惡心,幫二俠脫下一隻襪子。嗬!襪子裏麵還是襪子!這還不說,那味啊,更衝了!

妖精實在受不了了,把頭扭向一旁“咳咳咳”一頓咳嗽。

二俠看,嘿,這真可樂啊,還來勁了:“您這是怎麽了?臭嗎?”艾歌假裝做左右聞聞:“我怎麽聞不到啊?”

妖精實在挺不過去了,趕緊從懷裏掏出一方香帕,撕下兩綹綢子來,把兩個鼻孔堵上,改用嘴喘氣,這才轉回身來:“啊,不臭不臭,奴家是染了風寒,方才是鼻涕流下來了,現在好了。來,奴家繼續伺候您洗腳。”

說罷,胡晴拿過二俠的那隻腳,繼續脫襪子。二俠心裏頭,樂的都不行了,可臉上還要接著裝:“哎?對了。不是說,你有冤屈嗎?什麽冤屈呀?”

胡晴一邊給二俠脫襪子,一邊說:“奴家……哇……”怎麽了?這丫吐了。

妖精剛把二俠第二層襪子,脫下來。好麽,當時這屋裏就沒法呆了,四字評語那叫臭氣熏天!

那位問,二俠的腳到底有多臭啊?我給大家形容一下啊,大家知不知道國外有一種罐頭叫,鯡魚罐頭。二俠這隻腳的襪子一脫下來,相當於房裏邊碼了一屋子,開了蓋的鯡魚罐頭!這臭味啊,腥臊惡臭酸衝外帶著一股鐵鏽味,都炸了!

那位又問了,胡晴不是已經把鼻子堵上了嗎?壞就壞在這了。胡晴嘴張著正說話呢,嗆了一肚子的臭腳味,那還能有好?這不,抱著床頭,正“哇哇”在那吐呢。

二俠哪能嫌自己腳臭啊,他是穩坐釣魚台,還問呢:“啊呀!你,不是說給我洗腳嗎?怎麽自己還吐上了?不合禮數!”

“哎呀……我是……身懷有孕……哇!”正說呢,又吐了。此時妖精心裏,仿佛打翻了五味瓶,是又氣又急又悔又恨又惱!反正就這麽說吧,死的心都有!

艾歌實在繃不住,“撲哧”一聲,樂了出來。這妖精啊,一會說自己染了風寒,一會又說自己身懷有孕的。幹脆,好事成雙!二俠伸手,把那隻腳的襪子也全都脫了。

屋裏這臭氣的濃度登時,翻了一倍!好麽,辣眼睛!艾歌腰裏的蛐蛐馬上就不叫了,門外邊董離喊了一嗓子:“誰啊?大半夜的,鍋裏頭熬著屎呢?”對,這家夥沒說錯,屋裏的空氣,勾點芡就是屎。

說他怎麽聞到的?別忘了,屋頂上還兩個大窟窿呢。二俠的臭腳味道,那是直衝霄漢!再讓秋風一刮,住西廂房的董離,終於呆不住了。胡晴剛把胃裏的東西吐幹淨,不光說不出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妖精心說,不好!要再不拿出點絕活兒來,我命休矣!

“先不說冤屈了,我變個戲法給你看看……嘔……”胡晴一邊幹嘔,一邊一抖袖子,這屋子裏冷颼颼,刮起了一陣黑旋風!

“呼”的一下登時門窗全部大開,整個屋子裏的臭氣,被這股旋風卷出屋外。二俠嚇了一跳!屋子裏刮了那麽大的風,桌上那盞燈不但沒滅,好家夥,一尺多長大火苗子!把屋裏照的是慘白慘白的。

對麵屋的董離,罵著街走向東屋,正準備推門進來呢,房門猛然間,就被這股子旋風“啪嚓”一下撞開了,董離咧著大嘴正要開罵,迎麵被這股子臭旋風一熏,“噢……”這家夥暈過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屋裏味道淡了,也終於,不那麽辣眼睛了。胡晴說什麽也不能放過二俠,趕緊一個箭步上前,“咵嚓”一下,將二俠的雙腳,一並按進盆裏。屋裏涼風過後本來就冷,二俠雙腳猛地一下被按進水裏,水更涼!艾歌“哎呀”一聲,身子骨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妖精一聲冷笑:“哼哼,大俠!奴家這就,好好的來,伺候你!”

這正是:妖精吃人真著急,欲害二俠反被戲。

千年狐狸萬人迷,這就要來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