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Mamma Mia 男友 Ghost

自稱向日,把我喚做莉依的他,不肯相信我是Ghost。

但我隻能跟著他回家,因為除了跟著他以外,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也無處可去。

這個晚上,我的世界突然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我遇上跟阿祈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但他不是阿祈。

淩晨在馬路上簡短交談過幾分鍾後,我就發現了。

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一刻前,我還是阿祈的專屬Ghost女友。

雖然他不曉得,但去世後我舍不得離開,一直靜悄悄地陪在他身邊。

然而,阿祈突然不見了,換上他的疊影出現在我麵前。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緣由。

我決定閉上嘴巴,默默跟著向日,好好觀察他,推敲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莉依,你又玩什麽鬼主意?

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說自己是Ghost,然後又一聲不響。

想來我家看看我有沒有新女友,也不用這麽大費周章,直接問我就好。”

向日住在一幢超級豪華的公寓大樓頂層。

這個麵積寬敞,裝潢時尚的家,幾乎纖塵不染,窗明幾淨。

阿祈仍然與父母同住,藝術家性格的他,睡房亂得可以,與這兒有天壤之別。

雖然是Ghost,我還有五感。略有潔癖的我,很開心終於可以安心地把光腳板踩在清清爽爽的地板上。

我坐到米白色地毯上,整理好裙擺,把下巴擱在抱起的膝蓋上,默默觀察著來曆不明的他。

“還是不肯說話啊。傷腦筋。你知道我最怕玩猜心遊戲,不要折磨我好不好?

你不直接把想法說出來,我怎知道你想什麽?”

“我是Ghost。”

我小聲地再說一次。

“唉。”

向日氣悶地翻翻白眼,沉沉地坐進對麵的沙發。

聽他說話的語氣,難道我跟他認識的那個莉依,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孔?

莉依是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麵的前度女友?

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偏起頭拚命思考。

“對了,不見一段日子,你怎麽看起來反而年輕了。”

向日像是自言自語地嘀咕一句。

我去世時才十八歲,當然年輕。他以為我年紀多大了?

我有點不滿地瞪他一眼。他倒是以很柔和的眼神凝視著我。

長著阿祈的臉的他。

我的心不禁撲通撲通跳起來。

對,Ghost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別人如何則不得而知。

不,剛才在馬路上,向日攙扶我時,說我的身體很暖和,他還捧起我的臉蛋確認。

他不止能夠看見我,跟我說話,還能夠觸摸我。

想到這兒,我不禁對眼前的他萌生出一份親切感和信賴感。

細看一下,雖然長著相同的臉,但他比阿祈感覺稍為年長,就像是成熟沉穩版的阿祈。

對了,不止向日能夠看見我,更奇怪的是,剛才計程車司機和公寓大樓保安員也看得到我。

這晚發生的一切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大家都突然看得見Ghost?

稍早前在馬路上,我撞進向日的懷抱又不知何去何從後,他原本想用手機Uber App召私家車回家,卻發現手機不見了。

“不是吧?這可麻煩了。”

他手足無措起來,但手機不見了已成事實,再焦慮也無用。

我原本有點擔心,但他最後成功召來一輛計程車。

上車前他問我:

“你有現金嗎?”

我隻能沒好氣地再次申明:

“我是Ghost。”

向日歎口氣搖搖頭,上車後對司機說:

“對不起,我們身上沒帶錢,不過抵達公寓時保安員可以幫我墊付。”

“你們兩人身上都沒帶錢?”

司機有點狐疑地輪番看看向日,又把視線轉向我。我心裏很吃驚。

“我沒想過要用現金。今時今日隻要帶著手機,就可以用信用卡支付一切費用。”

向日有點尷尬地向司機解釋。

到了公寓,保安員竟然也逐一點頭跟我們打招呼:

“晚安,向先生。啊,莉依小姐。”

雖然保安員看到我像是有點意外,但更意外的是我。

一切真的很不對勁。

“哪,如果你是Ghost的話,天亮時就會消失吧,我們等到天亮就知道。

你是轉彎抺角地想跟我一起待一個晚上嗎?我很樂意。”

天亮我也不會消失的。

但這個人果然是向日,不是阿祈。

阿祈很感性,不會用這麽實際的方式思考。

如果是阿祈,他一定相信世上有Ghost。

而且阿祈不可能忘卻我已死去的事實。

向日站起身。

“沒有手機差點連音樂也沒法聽,幸好我還有一些舊CD。”

他又暗自嘀咕,邊走向音響器材組合旁邊的架子選CD,邊回頭說“隻有古典音樂,你可不要打瞌睡。”然後對我露出一個親昵笑容。

我的心又為那個笑容翻騰起來。

揚聲器播放出感覺有點哀愁的古典樂。

蕭邦的《即興幻想曲》(Fantasie-Impromptu)。

很適合這個晚上的旋律。

他也喜歡蕭邦啊。

阿祈不是喜歡流行曲的嗎?

噢,對對對,眼前的他不是阿祈,是陌生人向日。

我不要搞混了。快想想阿祈。我的阿祈。

為了他我仍然徘徊人世,就算天亮也不會消失到別處。

等待天亮,向向日證實我是貨真價實的Ghost這段時間,就讓我跟大家說說我的故事吧。

我的名字叫羽影,不幸遭遇交通意外猝逝時年方十八歲。

父母替我起的這個名字雖然很漂亮,但我成為Ghost後才發現,這名字聽上去就很薄命。

隻能像個影子般,輕飄飄地依附在人鬼殊途的阿祈身邊。

父母到底為什麽要為我起這麽不幸的名字呢?就像預感到我注定活不長。

每次想到這兒我就想Cry A Little Bit。

雖然我自命是阿祈的Ghost女友,但其實我們之間的關係要曲折得多。

我和他青梅竹馬,父母是住在同一幢公寓大樓的AB座鄰居,阿祈比我年長兩歲。

兩家父母都隻有我們一個孩子。

我除了擁有一個好像預示著不幸的名字外,命途也實在很悲涼,甫出生雙眼就看不見。

從少女時代,我就暗戀住在隔壁,待我很溫柔的阿祈。

(其實除了他以外,我也沒機會認識其他男孩子。)

換言之,變成Ghost之前,我從來沒機會看見自己喜歡的男生的臉孔。

(多麽可憐!)

所以,變成Ghost之後,發現雙眼突然能夠看見,原本我隻想悄悄瞧瞧自己心儀的男生到底長什麽模樣,所以便輕飄飄地溜回公寓B座去看阿祈。

萬萬萬萬沒想到,阿祈竟然長得超超超超級酷帥,也沒想到我的臉也長得相當可愛。

要不是被命運作弄,我們應該是一對十分相襯的戀人啊。

出生已經盲了眼睛,好歹長成美麗的盲眼少女,帶著盲人杖上街過馬路,明明是行人綠燈訊號,卻被糊塗司機撞死,我怎麽這樣觸黴運?

想到這兒,我又想Cry A Little Bit。

好不甘心的我,因為阿祈長得太俊,我看他看得入迷,暫時舍不得離開人世。

變成Ghost之前,我一直沒機會跟阿祈談戀愛。

(我知道他隻把我看作住在隔壁的寂寞小妹妹,所以偶然陪著我。)

對於我突然離世,感性的他雖然傷心,但他身邊也正發生很多其他事情,這是我變成Ghost之前不曉得的。

阿祈原來立誌想當小說家,難怪他去年突然從大學輟學當家裏蹲。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了畢生誌向,讀不讀大學也無所謂吧。

而且他長得這麽帥,有沒有大學畢業證書也無所謂了。

才華洋溢的阿祈,每天都睡到黃昏才起床,因為他隻喜歡夜晚,晚上才有創作靈感。

但帥哥的確很適合在黃昏起床。每天都在浪漫的夕陽光線中,掀開棉被,以三七分臉孔起床的他,總是讓變成Ghost的我看得心頭小鹿亂撞。

雖然隻是在家裏對著月亮和星星寫作,但阿祈每晚都會換上一身當季最流行的名牌男裝,才坐到寫字桌前,酷酷的發型也整理得一絲不苟。

望著他倒影在窗戶上的酷帥造型,我經常感到有點暈眩,透不過氣。

然而,雖然每晚對著電腦伏案,文件檔上的字數不斷累積,到了日光滲進房間時,阿祈一定會憂鬱地歎一口氣,把檔案瀟灑地刪掉。

因為阿祈實在太有才華和個性了!

(長得酷帥的人很有才華和個性也是理所當然吧。)

天才永遠難以滿足。每天清晨望著他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神情,我看得心都碎了。

換言之,成為Ghost的我發現超級酷帥的阿祈,原來過得一點都不快樂,胸懷壯誌未酬,日夕憔悴,讓我又好想Cry A Little Bit。

某一天,也許是以瀟灑姿勢按電腦刪除鍵按得太累,也許是出身自小康之家的他,無法再負擔每晚換穿超級名牌伏案而出現危機感,阿祈痛定思痛,連續閉關十日十夜,總算寫下沒被他刪掉的第一本小說作品。

十日十夜後,名牌衣服上依舊沒有一絲皺褶,下巴也沒長出一絲胡渣的阿祈,也帥呆了。

酷帥阿祈懷著滿腔理想踏進出版社。

可能由於他長得太帥,由出版社接待員到女社長都震懾於這位突然出現的花樣美男,他通行無阻地進入了社長辦公室。

女社長以驚天地泣鬼神的極速看完他的小說處女作。

然而,她隻能遺憾地說:

“你可能沒有這方麵的天分吧。

但我認識電影公司的人,不要浪費掉你的萬人迷Camera Face。

我把你介紹給我認識的監製和導演如何?”

才華洋溢又個性滿滿的阿祈,當然把隻沉溺於看他俊朗外型的大嬸的話,當作奇恥大辱,憤然拂袖離去。

他生氣的神情也實在帥崩了。我也想向那個大嬸社長飽以少女拳。你為什麽看不到我的阿祈的蓋世才華?

屋漏兼逢連夜雨,沮喪地回到家裏的阿祈,與祈爸吵起來。

原來當小說家也是祈爸畢生鬱鬰不得誌的誌願。(真巧!)

父子都愛著對方,但祈爸擔心兒子像他當年一樣浪擲光陰,阿祈又以為自己仰慕的父親看不起他。

彼此因愛開罵,口不擇言。

祈媽把激動的兩父子分開,阿祈被推到我家暫避風頭。

殊不知道祈爸竟然在當天晚上心髒病發猝逝,跟我一樣一命嗚呼。

(這樣想起來,可能我們居住那幢大樓的風水很不好,每個人都命途多舛。)

更悲慘的是,其實祈媽也身患絕症,快要跟我和祈爸一樣撒手塵寰。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避免兒子接二連三遭受打擊,她決定向阿祈隱瞞祈爸被他氣死的事實,訛稱祈爸去了環遊世界。

單純的阿祈沒想過母親會騙他,也沒多想退休的父親為什麽不帶著母親,一個人去環遊世界,就搬回隔壁的家了。

對於阿祈身邊發生這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愈發擔心,愈發離不開。

我想幫助我暗戀的阿祈走出人生低穀,而且我知道方法。

變成Ghost之前,大多數時間我都待在家裏,在漆黑的世界中發白日夢。

我用錄音機錄下了很多小說故事靈感。

不是我自誇,我想的故事,應該沒有我和阿祈遭遇的現實生活這麽爛,發生的事情至少比較意想不到。

我希望阿祈能夠發現我的錄音機,啟發他寫出有趣的小說。

人鬼相隔後才知道,我和阿祈原本就擁有相同的小說家夢想。(真巧!)

隻要他發現那部迷你錄音機,投入創作,我們的靈魂,一定可以在小說的幻想世界裏交融,相宿相棲。

我有預感,聽著那些錄音,聽著我每一個沒有機會實現的白日夢,阿祈和我的心一定會漸漸重疊。

在那些幻想世界中,阿祈一點一滴地認識薄命盲眼美少女的靈魂。

(多麽淒美浪漫!)

雖然很遺憾,但他會無法自拔地愛上已經變成Ghost,人鬼殊途,相逢恨晚的我吧。

然後,有一天,當我們真正心靈相通時,他一定會看見一直陪伴在側的我。

那時候,我的戀愛心願也達成了,終於可以在他的擁抱中無牽無掛地離去。

(多麽**氣回腸!)

變成Ghost之後,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在腦海描繪著那樣的未來預想圖。

但這晚發生的一切,顛覆了我所有幻想。

人生實在太意想不到。

阿祈終於看見我了,不止看見我,還能夠觸摸我,跟我說話。

但頃刻後我便發現,他不是我的阿祈。(雖然向日跟他長得一樣酷帥!)

所以,此刻我才會被喚做莉依,置身我從沒去過的公寓。

可能是宇宙蒼穹跟我開的一個戀愛玩笑。

日出前,邊聽著古典樂,向日不時以有點生氣的神情偷看我,偶爾嘀咕一句:

“你還是這麽愛讓我傷腦筋啊。”

“你到底藏著什麽鬼主意?”

“我用最科學的方法證實你的謊言。證實了之後,你得好好向我解釋。”

雖然向日看似生氣,但我覺得他偷看我的眼神感情充沛。

那是望向戀人的眼神。

我從以前就眼盲心不盲。

我的阿祈還沒用那樣的眼神看過我呢。

迎視著那個眼神,我幾乎就要倒戈戀上眼前的他。

從沒真正體驗過戀愛的我,個性也許沒有阿祈那麽感性,想法比較實際。

眼前的他,正用依戀的眼神偷看我。

我此刻正置身某個異界吧。一切感覺疑幻疑真。

仿佛認識了一輩子,也仿佛素未謀麵的他,在客廳裏播放著我最愛的蕭邦。

眼前的他到底是誰?

“天亮了,你不是沒消失?我就知道。”

第一線朝陽從陽台那邊的落地玻璃窗照進客廳時,向日朝我走過來,毫無預兆地把我抱入懷中。

“可以告訴我葫蘆裏賣什麽藥了吧?莉依,你很不對勁啊。

我一直等待你憋不過去,但你竟然幾個小時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而且聽到古典樂既不打嗬欠,不打瞌睡,也不抱怨。

這麽安靜乖巧又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是什麽回事?這到底是什麽遊戲?”

哇哇哇哇哇。雖然我知道他不是阿祈,是向日。

但這突如其來,溫暖又溫柔的擁抱,教我像奶油般完全融化。

活了十八年,我可從沒被男生擁抱過啊。

怎麽辦?怎麽辦?

感動感激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如果是眼前看得到我,觸摸得到我的他,就可以讓我嚐嚐仍然是禁果的初吻滋味吧。

噢噢噢噢噢。怎麽辦才好?

我可不可以假扮成莉依欺騙他?好歹騙一個初吻回來,還我未了的戀愛心願?

心裏明明如此狡獪地想著,嘴巴卻背叛了我。

“向日,我不是莉依。我叫羽影。雖然你不認識我就是了。”

我在他懷裏悲傷地小聲說。

“羽影?”

“輕飄飄的羽毛的羽。黑漆漆的影子的影。我是Ghost。”

“嗬嗬嗬,原來你整晚都在說《幽靈,我愛死你》那出電影。”

“《幽靈,我愛死你》是什麽?”

我困惑地小聲問,但向日好像聽不到,自顧自地繼續說:

“難怪我一直覺得你這條藍色裙子有點眼熟。

所以我們現在是在重溫我喜歡上你時,我們共演的那出電影嗎?

哈,饒了我吧。那之後我又拍了無數電影,差點把你演過幽靈的事情都忘了。”

“電影?”

“我真的永遠追不上你的鬼靈精想法。

你也知道我不是大家想像中那個萬人迷向日,隻是直男宅男向日啊。

你跟我玩了一個晚上,就是想我記起最初喜歡上你時的心情?”

“唉,不是那樣的,我是Ghost。”

這個人真頑固,要我說多少遍他才明白?

“莉依,你有完沒完?總之,不用再試探我,你要我認輸就認輸吧。

坦白說,我時常有想起你,想過無數次去找你。

但是,你要相信我也會害怕。

年少時,我們以為喜歡就是一切,可以一起克服任何事情。

但是,我和你無法開開心心地一起生活也是現實。

我害怕,你喜歡的隻是我的幻象,不是真實的我。

我也害怕,我喜歡的隻是你的幻象,不是真實的你。

我一直都仍然搞不清楚,所以很迷惘。

沒有去找你對不起,其實我沒勇氣再來一次,不想跟你再失敗一次。

但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可以再試試看嗎?

可能還是不行,但再給我們一個機會好嗎?

因為我仍然喜歡你。”

向日擁抱著我一口氣真誠地說。

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好像想Cry A Little Bit。

我很清楚這番情話不是對我說的,是對名叫莉依的女生的告白。

但我還是靜靜流下了淚。她好幸褔。

向日卻誤會了我的沉默和眼淚。

“真的願意嗎?願意跟我再來一次嗎?”

我拉著他的T恤下䙓,不止Cry A Little Bit,而是哭成淚人。

我真的白活了十八年。除了暗戀阿祈,我什麽都沒做過。

就算要在戀愛中受傷,我多麽希望像莉依一樣,真實地體驗過愛情的甜蜜、苦澀、悲傷和殘酷。

我愈哭愈淒慘,因為向日這番動人的戀愛告白,隻能向我這隻Ghost,無法向真正的對象莉依傾訴。

“對不起。。。。。。。。。”

我從向日懷裏拉開身體,想更明明白白地把真相告訴他,但他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激動地按著我雙肩。

“對了,我知道你討厭記者和演藝圈,但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們複合的事情一定會造成哄動。

當年我們交往、分手以及你離開演藝圈,就閙得滿城風雨。

你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唉,如果可以不曝露出去就最好。

但現在每個人都有手機,每個人都可以當狗仔隊。

昨晚我們一起在街上,坐上車子回到公寓,不知道會不會被八卦的人拍下上載上網?

唉,你真的沒有手機嗎?”

“我是Ghost啊。”

“不要玩了好不好?”

“我得找經理人,跟她商量一下。”

向日又以十分務實的想法展開行動。

他跑向客廳的電話機,同時像反射性地用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娛樂新聞台。

他還在按著電話機鍵盤,電視屏幕上卻出現不得了的影像。

屏幕右上方標示著“現場直播”“金箭俠向日大戰喪屍黨”的醒目字樣。

向日呆愣地放下話筒。我也呆愣地爬跪到電視前盯著屏幕。

“大家現在看到的是從機場Check-in區即時傳送的畫麵。”

站在機場大樓二樓的男記者對著鏡頭興奮地嚷。

鏡頭移向他背後,從二樓拍攝地下Check-in區的情況。

“由昨天下午開始,機場就因為所有航班升降被取消而陷入癱瘓狀態,千多名乘客滯留機場不肯離去。

今日淩晨,萬人迷向日突然以他最受歡迎的金箭俠造型出現,引起轟動。

就在幾分鍾前,電影拍攝工作似乎正式開始了。

飾演金箭俠的向日,以我們熟悉的酷帥姿勢,射出第一支金箭,命中看起來是飾演喪屍的臨記。

上次是《金箭俠大戰吸血鬼黨》,看來這次是《金箭俠大戰喪屍黨》。

哇,現場氣氛十分High。金箭俠又射出第二支金箭,命中第二具喪屍。

之前一直傳聞電影公司十分希望開拍《金箭俠》續集,但向日公開說過寧願割腕都不願意再做這個男神角色,令很多金箭俠迷大失所望。

今日大家終於等到了。哇,金箭俠向日剛剛射出第三支箭。

樓下的拍攝氣氛十分逼真,群眾爭相走避,尖叫聲震天。

人山人海之中,有很多喪屍造型的人,場麵看起來充滿逼力。

啊啊啊,扮演喪屍的臨記開始大舉襲擊平民造型的演員。

哪些是演員,哪些是市民和遊客,都分不出來了。

機場運作陷入癱瘓,仍然容許電影開機,實在是十分特殊的狀況。

我們正向機場管理局和電影公司方麵作出進一步了解。

《金箭俠》續集開拍的保密功夫做得滴水不漏,我們娛樂新聞台之前也沒接收過任何消息。

哇哇哇,樓下的喪屍造型真的好恐怖,不少人類被咬了。

憑金箭俠一個人和一袋箭,今次又能否拯救世界?

哇哈哈,我們拭目以待,第一時間再為你送上最新消息。”

“為為為為為什麽還有第三個你?”

“第三個我?”

呆站在七十寸電視屏幕前的向日,似乎陷入震驚狀態,愣愣地重複著我的話。

“阿祈。向日。這個古怪白色緊身衣男子。為什麽有三個你?”

我怔怔地數數著指頭。

“阿祈?”

向日表情一片空白地瞪著我。

“阿祈是我的男朋友。至少是我生前死後都暗戀的男朋友。”

我哀怨地說。

“你在說《幽靈,我愛死你》裏麵的阿祈?不要再開玩笑了。”

到底什麽是《幽靈,我愛死你》啊?我無助地想。

向日露出轍頭轍尾無法置信的神情,抱著頭迷失地問仍舊茫然蹲在電視前麵的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為什麽會穿著那套笨死了的白色緊身衣,出現在電視直播裏?我在這兒,跟你在一起,不是嗎?”

我點頭又搖頭。因為我也感到相當混亂。

這時候,客廳裏的紅色電話機,像是要宣布什麽惡兆般鈴聲大作。

向日掛著如墜夢中的神情,機械性地拿起話筒。

話筒另一端傳來一把激動的女聲,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我也聽得清清楚楚。

“阿日!你為什麽會接電話?”

這把聲線好熟悉,我全身冒起雞皮疙瘩,因為我認出自己的聲音。

我明明默默地蹲在這兒,為什麽我的聲音會出現在電話筒另一端?好可怕。

“不是你打過來的嗎?”

向日像是腦袋已經當機關掉,完全無法思考,以幹澀的聲音反射性地回答。

“噢,對對對。打你的手機進了留言信箱。

但我隻是姑且試試看,沒想過你真的會接電話。好可怕啊。”

的確好可怕。我在心裏附和自己從電話筒流泄的聲音。

“你聽我說,Dragon在我身邊。

不是狗狗,是異能者Dragon。噢,你也不認識我的狗。

總之,我和你,不,我和Dragon住了一晚酒店,睡在同一張**。

他碰都沒碰過我,說沒有足夠時間,一直堅持邪笑軍團隨時可能會闖進房間來。

在我身邊的男人絕對不是你。我害怕起來就躲進洗手間,在網上即時新聞又看到另一個你。

你怎可能再拍你最憎厭的金箭俠?我在想,難道我真的見鬼了,他們全都不是你?!”

“莉依?你是莉依?”

向日似乎終於從神不守舍的狀態回複過來,啞然地問。

“嗄?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莉依?向日的前度女友?我們不止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孔,也擁有一模一樣的聲音?而且她還打電話過來給向日?我愈來愈搞不清楚什麽是什麽了。

“可是。。。。。。。。。莉依你。。。。。。。。。你就在我身邊啊。”

說罷這句話,向日像電影慢鏡頭般緩慢地轉過臉,臉色慘白地注視著我。

望著他毛骨悚然的神情,我毫無緣由地覺得心頭受到重重一擊,又好想Cry A Little Bit。

“怎麽可能?噢,阿日,Mamma Mia! ”

電話另一頭的莉依奇怪地嚷嚷。

“莉依,Mamma Mia!”

電話這一頭的向日也古怪地嚷嚷。

“我們要立刻見麵。啊,去修衣店好了。記得嗎?室內菜市場裏麵那個小檔子。”

室內菜市場?修衣店?

我聽得暈頭轉向時,莉依已經掛了線。

向日放下電話筒,依然用那心膽具裂的神情望著我,似乎失去了語言。

“Ma。。。。。。。。。Mamma Mia是什麽意思?”

我試圖打破難以承受的緘默,困惑地問。

“Oh My Mother。那是我和莉依之間的暗號。我們之間的一個遊戲。她很喜歡那出電影。

遇上可怕或者無法置信的事情,她總愛誇張地嚷Mamma Mia! 我也回她一句Mamma Mia!”

“噢,Mamma Mia!”

我也情不自禁地低嚷一句。因為眼前的確不斷在發生無法置信的事情。

“啊,太遲了。我已經解釋了暗號。你不是莉依。我問你,你到底是誰?”

向日神情嚴厲地問。我委屈地眨著眼睛。

“我不是一直嚐試解釋給你聽?我不是莉依,我是羽影,是Ghost啊。

我的阿祈突然之間消失了,回過神來,我就撞上了你。”

“噢,Mamma Mia!”

“Mamma M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