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夢無名

她重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軟綿綿的**,躺在他的臂彎裏。

“你醒過來了?”他問。

她依稀記得做了一個夢。

那個夢就像一鍋加進很多材料熬煮的濃湯。

一湯匙瘋狂。一湯匙清醒。

一湯匙繽紛。一湯匙寂寥。

一湯匙熱閙。一湯匙孤獨。

一湯匙得意。一湯匙失意。

一湯匙快樂。一湯匙悲傷。

一湯匙擁有。一湯匙失去。

“嗯。感覺睡了好久。”

她有點迷糊地回應,把一絲不掛的身體貼向他**的胸膛,抬起眼睛望向他的臉。

修剪得短短的黑發。英氣的眉毛。深邃的眼眸。端正的鼻梁。微向上彎的嘴唇。

“阿日。”

她含笑呼喚他的名字。

“啊,你是莉依?”

“說什麽呀?我不是莉依是誰?”

她笑著調侃他。

他垂下眼以平靜的眼神深深凝視著她。

她心裏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咦,我為什麽會睡在阿日你身邊?我們不是失散了嗎?

世界末日那一天,我跟Dragon,你和羽影。。。。。。。。。”

就在她傾吐著心裏的疑問時,枕邊人頃刻變成灰紫色頭發,擁有紫羅蘭色右眼的Dragon。

再一眨眼,眼前人又變成用發膠雕塑出淩亂酷帥發型,眼神桀敖不馴的阿祈。

“DraDra。。。。。。。。。祈?你。。。。。。。。。是誰?”

她惶然地問。

他的眼神又變回了嚴肅認真的阿日,撂了撂一頭短發。

“你忘了?”

“忘了?什麽?”

“我是阿日,是Dragon,也是阿祈呀。

此刻在我眼中,你同時既是莉依,是羽影,也是Rosemary。”

“為、為什麽?”

“我們是靈魂伴侶,就像阿當與夏娃。

無論長相怎麽變,無論在哪一界,我總會找到你,你總會找到我。”

“阿當與夏娃?”

“世上每個男女,都是阿當與夏娃。

但就像羽影你,生前是個盲眼女孩,去世後才看得見世間一切。

也許應該說,世上每一個人都是盲眼阿當和夏娃,

隻有回到夢界這兒,才能張開眼睛,看清一切。”

“我不是羽影。我是莉依。”

他淺笑點頭又搖頭。

“Okay,算我說得不夠精準。

真實的你,既不是莉依、羽影或Rosemary,也是她們的全部。

真實的我,既不是向日、Dragon或阿祈,也是他們的全部。

遊戲已經結束,我們終於回到家,回到夢界。

你這次在那邊逗留得太久,忘記了嗎?”

“夢界?”

“這兒才是我和你真正的家。”

她在**坐起來,環視四周。

除了軟綿綿的白色床鋪外,什麽都沒有。

不,四周恍似被鏡子包圍,但鏡子內既沒有她,也沒他有的鏡像。

隻看得到兩團彩虹色光束在鏡子中晃動。

“臉孔隻是一個皮囊。名字隻是一個代號。人生隻是一場遊戲。

原來你還沒真正醒過來啊。”

她眨著眼眸,對他說的話,泛起Déjà vu似曾相識的印象,好像快要記起一切,又好像還差那麽一點點。

“但這兒什麽都沒有。”

“這兒有你也有我。”

“但我看不見自己。”

“你不是曾經看到過很多個不同的自己,不同的我?

無論哪一界,都是我們的遊樂場,我們想變成誰,去哪兒玩都可以。

隻要記得回家的路,記得夢界才是真實。”

“夢界才是真實?”

“除了夢界,所有其他世界都是幻象,是我們排遣時間的遊樂場。”

“不,反過來了。其他所有世界都有可能真實存在。唯有夢界,隻是傳說。”

“你真的玩昏頭了。除了夢界,其他一切界別都是假的。都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包括人界?”

“特別是人界。”

“我。。。。。。。。。不相信。”

“你就像個頑皮的小女孩。看來還沒玩夠,不願意回家。

不要緊,我再陪你一趟。這一次,你想做一個怎樣的夢?”

“我和你一起?”

“嗯。當然。我們從來不曾分開。”

“那麽,我想做一個瘋狂繽紛,熱閙精彩的夢。”

“沒問題。不過即使在夢中,有白天就有黑夜,有日出就有日落。

有一湯匙繽紛,就有一湯匙寂寥。”

她怔了怔,好像快要想起更多,好像是關於熬煮一鍋濃湯的事情。

但記起一切的刹那轉瞬消逝,隻有他的聲音充滿存在感地在耳畔回響。

“不用擔心,我會守護你,你也一直在守護我。”

“我?守護你?”

“嗯。我從不孤獨,你也從不孤獨。

即使在最無依無靠的時刻,記著靈魂伴侶一定在尋覓你,

想盡快趕回你身邊,一起經曆這場夢。”

“聽起來很令人安心。”

“夢的結局大致都是教人安心的。

離開這兒之後,我們可能會失散好一會兒,但離別之後一定是重遇。”

“那重遇之後又一定是別離嗎?”

“嗯,大概吧。”

“聽起來有點複雜。”

“難得夢一場嘛,不夠複雜刁鑽,遊戲就不夠纒人好玩了。”

“說得也是啊。有道理。”

“那我們就再夢一回吧。Come On! Are You Rea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