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景一產生不好的預感

還煬和雷炎不隻是報了殺父之仇，還把這座翡翠島的權力地圖永遠改寫。

我們的勇猛大膽懾服了所有北蒼眾王國的王，我們因為戰勝而大受鼓舞，繼續推展著征服計劃。

赤火攻城戰大逆轉，攻下了赤火城，一座堅強的城池，整座城池上數一數二的地方，我們因而相信眾神真的在庇佑我們。

我們感覺所向無敵，相對來說，中江的防禦則不堪一擊，我們孤立無援。那富饒的土地，生機勃發的森林，魚蝦豐富的河川湖泊，都對我們開放，讓我們可以不受限製的盡量利用。

我們的羽士沒有一個察覺到我們給這座城池留下了什麽樣的記憶。赤火城會是我們的營地，我們會引進羽士文化，以後這裏就會稱為羽士基地，至於中江人，他們也知道他們的文明已經被命運之風吹走了。

我們聽過傳言說這些土地經常遭受東翰人和洹海人的攻擊，他們是我母親的族人，也是我的族人。

我知道東翰皇的故事，他統一了東翰和洹海兩族，然後率領大軍攻擊中江，大大削弱了王國的力量，現在又被我們夷為平地。

雖說東翰是我的母族，但我卻能體會東翰人的威脅時時刻刻在我們心上，就好似我們現在慶祝的勝利十分短暫，不知何時就會被粉碎。

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我們是這片土地的主宰，我們有很強大的羽士團。不過我對東翰的軍力強弱毫無概念，所以在夢想著冒險榮耀之外，也時時刻刻幻想一支戰鬥力完全不祥的軍團到底能夠發起多麽猛烈的攻擊。

我也不進奇怪在我們大獲全勝的時刻，我怎麽會有這麽特異的感覺，有這麽多懷疑，有這麽悲觀的看法。我不懂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嚴肅的感受，讓我止不住背上一陣冷颼颼的。

有一陣子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在懷疑，在擔心會有大敵出其不意攻打我們，我自己的推論是，我的恐懼不是庸人自擾，也不是隨便就能忘記，我們的戰果確實十分卓越，尤其是中江帝國也不是泛泛之輩。

我覺得要是中江帝國這麽經常遭受東翰人的攻擊，他們一定很害怕，所以絕對不會反過來攻打東翰的領土。

我繼續推理，想停也停不下來，腦筋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萬一東翰人正密切觀察我們的動向，現在就會是攻擊的最佳時刻，中江的防禦工事全部被毀了，我們正忙著分配戰利品，大肆慶祝.....一點戒心也沒有，而且我們的人馬也折損不少。

這下子我的背上背時冒出一片冷汗。我覺得孤單到了極點，因為我明白我是唯一一個心中有懷疑的人。

我也對我們的領主產生了一股鄙視，因為他們要真的是謹慎的人，就應該會想到這些，就會好好照顧他們的人馬，照顧我們的人馬。

我自覺像個孤單的做夢人，一個年輕人，沒有多少經驗，而且八成是想太多。

我在想要是未來我當了領主，我就會比我的同胞更謹慎更敏銳。到後來我決定不去想了，該幹活了，很多事情都還沒做呢。

我跟其他人忙著把俘虜都聚集在一起，這時我注意到有一個和尚在不停的哭。

我們聽不懂他在叨念什麽，幸好有一個操滅那語的羽士把他囉囉嗦嗦的話給翻譯了出來。

還煬的人聽了大樂，和尚念道的是：“李氏王朝的中江帝國，太平盛世的再現，黎明百姓可以自由的生活。公正的王，李殊，恭敬的諦聽玄奘的無上經書，皈依了佛教之後，讓整個廣大的中江帝國都信奉上蒼。他為了鄰國的方便，在整個領土內都布置了船隻。他的將士們打著他的旗幟造訪他國，其中就包括王國之珠赤火城。異族的入侵，付出了多麽大的代價。樂土被可怕的月蝕征服了。啊，可敬的王，我們的盛世從此蒙塵了！”和尚哀痛的嘮叨著，我們的人則無情的大笑。

“我們創造的輝煌，如今在這些野蠻人的手裏燒光了.....”

我們的人還在無情的嘲笑他，和尚突然火冒三丈，氣昏了頭，開始臭罵我們。

“土匪！走狗！被神拋棄的人還好意思自命為羽士，看看你們造的孽！老天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不用說，羽士團覺得他罵的太過分了，所以用長劍懲罰了他。我沒辦法阻擾羽士們的殘忍。

在我知道之前，和尚的腦袋就已經飛了起來，嘴巴還兀自罵個不停，而羽士們則又笑又鬧，拿固執的和尚開玩笑，說他連腦袋都掉了嘴皮子還不忘記動。

羽士團的士氣高昂，因為他們相信絕不會發生什麽事情。對我們的力量越來越自信，貪婪的玉子們把貪心的眼睛又對準了中江帝國的皇陵裏。

於是這些羽士團的領主又把絕大部分目標鎖定在了皇祠。我們橫掃中江帝國，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皇祠寺廟都毀於大火刀劍，等到羽士團離開之後，原本的建築除了一些牆壁之外，什麽也不剩下。

中江輝煌的文明就在我眼前變成了一陣陣的濃煙烈焰，而我一直擔心的東翰人攻擊則始終沒有發生，我們似乎真的是刀槍不入。

毀滅之火團團圍住，我看見和尚，那些終身奉獻給他們的佛祖，創造美好詞章歌頌他的人，奄奄一息，為的不是搶救他們用來傳世的經文，為的是搶救他們佛祖的榮光，因為在他們的心裏，佛祖才是被洗劫侮辱的人。

這些孜孜不倦的虔誠和尚不是用武器對抗我們，而是用語言。他們心裏既沒有恨也沒有懼。

年輕一點的，比較沒經驗的，還有那些不夠成熟的，因為一時的血氣之勇，拿起木棍充當武器來對抗我們，一個個就像鐮刀收割農作物一般倒下了。

而那些年長的，睿智的都跪下來祈禱，眼神迷離恍惚，鎮定的迎接死亡，就如同英靈一般迎接死神。

生平第一次，我隱約了解勇氣還有別種形式，和羽士的勇氣不同。

我習慣了在戰場上看見無畏無懼的勇氣，而在婦女和尚身上看見懦弱，因此總以為和尚都是怕死的懦夫，這下子我才知道女性的堅毅是用希望打造出來的，女人的勇氣在於她們的耐性，而服侍佛祖的人則是在信仰中表現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