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被火灼燒著

他現在到底還能原諒我幾分?

不管怎樣,我還是聽從他的安排,既然我已經向他表示會準備好大綱,那麽就不能脫稿。

我思考著該如何寫出能讓他看得進去,會被他需要的東西,全身心投入到創作中去。這個過程很痛苦,但我還是必須趕在周末完成,如果不能完成,那麽一切都會失去意義。

那個時候,我第一次鑽進了他臥室的衣帽間。

我之所以選擇那個地方,其實並沒有什麽原因,他家裏沒有櫃子,隻有那個地方最接近我的原點。

或許是他幾乎不用衣帽間,裏麵滿是灰塵,空氣也很潮濕。在吸入裏麵的空氣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我開始呼吸困難,淚水在眼裏打轉。令人生厭的記憶絲毫沒有褪色,我討厭那個地方,可即使如此我還是鑽了進去。

我投身於黑暗之中,搜尋記憶書架上的故事,就是這種感覺,我蜷縮起身子,就像是在那個箱子裏一樣,回想許策曾經救贖過我的作品,我還想起於他初次相遇不久的時候,我收集的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故事片段和照片。

在痛苦之中,我所追求的許策變得更清晰了,正因為身處令人無法忍受的恐懼深淵,我才會一心向往他,畢竟那是曾經拯救我的人。

得益於此,我完成了大綱。那時,我頭一次學會了故事的創作方式。

然後,,終於迎來了他要出門去和節目組進行商量的那一天,我已經把自己寫的大綱放在了他的包裏,那是一個符合他風格切有始有終的故事。

他穿好衣服,手上拿著能彰顯藝術家氣質的帥氣手袋,我們的作品就在裏麵。

“路上小心。”

我沒有去學校,而是選擇了目送他出門。看到若無其事地翹課的我,他沒有責備。

他站在玄關,眯起眼睛看著我。他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看我的呢?我已經猜不透了。

我在這次的大綱裏做了手腳,通過設置的陷阱,我能搞清楚他是否已經不再接受我的故事,抑或是在他心裏是否已經對我寫出來的東西隻剩下忌諱。

如果他對我寫的東西多少還是有些好感,那麽這個陷阱就不會產生任何壞的影響,對於做出考驗他內心的行為,我深感抱歉。

但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的心意還是無法傳達給他,那麽說不定節目企劃的目的本身就是問題。

我必須下賭注,即使賭上這些,也想弄清楚他的心意。

許策沉默了幾秒鍾,才說道:

“那我走了。”

我懷著祈禱一般的心情目送他出門,我能做的也就隻剩這種程度的事情了。

他出門後,隻過了幾個小時就回來了,回來的也太早了,如果事情發展的順利的話,他是不可能這麽早就回來的。

“我回來了。”

聽到從玄關傳來的聲音的一瞬間,我就飛一般的跑過去迎接他。

他一邊倦怠地脫下鞋子扔在一旁,一邊像是確認似的看著我,我則盡可能地擠出笑容。

“回來的真早啊。”

“是啊.....\”

他把衣服隨意扔下,直接躺在沙發上,我本想提醒衣服會變皺,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想必等他下次出現在舞台上的時候,又會找人弄一套合適的衣服吧。等他再出現在某些場合的時候,一定又是另一個許策了。

“我放棄參與那個節目了。”

聽到他的話,我的身體稍微僵硬了一下,但這又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雖然我對這樣的結果一點兒都不滿意,但是總局的自己早就猜到了會變成這樣了。

“你看過我寫的大綱了嗎?”

“沒看,下一部的內容是什麽?愛情嗎?”

“沒錯....講述的是與命中注定的人相遇的故事。”

我一邊說著,一邊從他的包裏拿出紅色的文件夾,就結果而言,我的大綱依然沒能見得天日,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是一部麵向成年人的愛情故事,即使他壓根就沒看。

“是滄月擅長的領域啊。”

說著,他從我手裏奪走了文件夾。

他盯著文件夾看了幾秒鍾,就將其丟進了垃圾桶,不僅如此,他還把包裏的所有東西都倒進了垃圾桶,仿佛試圖將剛才所說的事情的痕跡全部銷毀一般,他放下空空如也的包,輕歎一口氣。

“為什麽要扔掉?”

“已經不需要了。”

“雖然的確如此....”

我老實的低下頭,他看著我,滿意地笑了笑。

“要不,去燒了吧?”

“燒?燒什麽?”

“全部。”

我本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可是那天晚上他真的開車去了。他把所有原稿盡可能地裝進車裏,開向了一個可以生火的空曠的地方,畢竟他非常有錢,甚至可以包下整個地方,有錢真是奇妙啊。

麵對已經堆砌好的木柴,他點了火,並毫不猶豫地燒掉了自己的書。大量有著相同封麵的海報、書、碟片、物料都被火苗舔舐著,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送來的物料都快堆滿整個房間了,根本沒有必要讓那些還未開封的包裹繼續留在房間裏,既然不看,那麽不管是《無雙》,還是《如夢令》,抑或是《笛中錄》,都同樣毫無意義。

“這到底算什麽?”

他看著晃動的火苗,如此說道。

在沒有人的野營地,隻有火光照耀著我們,我深愛的,我寫的,都一視同仁地被火灼燒著。

那時候的許策改變了一切。

他背對著我,呆呆地看著火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日程安排的太滿,還是因為他一直沒能睡好,他的側臉顯得毫無生氣。看著弓著腰的他,誰都無法想到他和許策是同一個人。

我的腳邊躺著一塊石頭,大到我需要用雙手才能勉強地抱起來,我蹲下身摸了一下石頭,從指尖傳來痛感,我與他之間的距離並不遠,隻要不發出聲音,悄悄地舉起石頭,他一定不會發現。

那時的我一定是瘋了,無論是發生在眼前的情景,還是這裏隻有我們兩人的事實,都讓我失去了理智,而最讓我瘋狂的是,我覺得自己被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