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敢提及的問題
“都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啊，或許時機正好。”
“時機正好？”
“我的意思是，你還是不要再過來了。”
殿下若無其事的說道。
“你在說什麽啊？”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不是嫌你麻煩。”
“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是不對的，我一直都這樣想，可我控製不住自己，滄月，至今為止真的很抱歉，現在正是好時機，就趁現在，讓我們結束一切吧。”
“要找好時機的話，就不能等到我從司舞閣離開嗎？”
“你覺得我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殿下直率地如此說道，我則屏住了呼吸。
“所以，我想在那之前放開你，滄月已經不需要我保護也能好好活下去了。其實你早就發現了吧？你已經不必再受到父親的強迫.....作為不讓你再過來的補償，我會給你一筆錢。”
“我不需要。”
“我榨取了你的人生....就讓我補償一下你吧。”
明明殿下對我做的事情並非什麽榨取，而是救贖。他到底產生了怎樣的誤解，才會說要放開我呢？
“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麽事？”
“我本以為自己會做好當一個太子的職責，但其實並非那樣。”
我產生了一種不祥的的預感，明明現在痛苦著的是殿下，不知為何我卻感覺會發生對我而言可謂致命的事情，殿下的雙眼泛著淚光，反觀他的雙唇，卻十分幹燥。
他緩緩開口：
“滄月，我啊......”
“殿下。”
“其實，做不做太子什麽的......”
我不允許他繼續說下去，連茶碗掉到地上我都來不及理會，便刻意提高了音量說道：
“殿下！不會有問題的。”
在這兩年間，有一個疑問我們互相都不敢提及。
“即使會讓你失望，我也可以活下去嗎？”
殿下嘟囔道。
“我不會對你失望，殿下是很厲害的神，因為殿下是天神，一定不會有問題。我喜歡殿下的做事風格，也喜歡殿下本身，是殿下救了我，若是離開你的話.......”
“夠了！”
殿下冷淡地說道，緊接著離開了。
“帶你來我家就是一個錯誤。”
這句話就是為了刺傷我才說出口的，然而，我並沒有軟弱到會因為這樣一句話容易看穿的責罵而感到傷感，畢竟說壞話也需要一定的勇氣，而現在的殿下十分欠缺勇氣，不管換什麽樣的人，不管怎樣來看，把我帶回家都是錯誤的決定，事到如今還提這事已經太遲了。
我不得不及時做出決斷，眼看著殿下不斷頹廢下去，讓我隻是待在原地，我做不到，那麽，我又能做什麽呢？
殿下回到了臥房，隻留下我一個人大廳，明亮的周遭讓我無法冷靜下來，於是我關掉了燈。在黑暗之中，我想起了曾經支撐了我的到底是什麽，在黑暗之中拯救我的正是殿下的故事。
我隻能想到一個辦法去幫他，那是即使缺少勇氣的我也能想到的唯一有用的辦法，隻要把得到的東西還回去就好了，那才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之後的一周，我都沒有去殿下家中，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這就像是企圖完成完美犯罪，或是為驚喜做準備。那麽，我的感情到底更偏向於哪一種呢？
我在淩晨再次造訪殿下家，殿下輕易地讓一周沒來的我進了家門，他沒有責問我為什麽大半夜過來，這樣挺好。
比起在大半夜出現的我，殿下似乎更在意我拿著的那一疊厚厚的紙。
“無論如何，我都希望殿下能看一下這個，你就稍微看看吧，如果覺得無聊，不看也行。”
“什麽？今天你還挺拚的嘛，滄月想學法術？”
殿下用平穩的聲音說道，隨後翻開了第一頁。
我隻覺得心跳加速，胸腔緊的喘不過氣，仿佛自己會就這樣窒息而亡似的。
那天我沒能跨過的那條線，以及那個懸崖邊的風聲，在這時出現了。
我在心裏低語，不會有事的。我麵對的是天神太子，他一定會察覺到的，他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在看完了幾頁之後，殿下的臉色就變了。
“這個.......”
殿下簡短地說道。
“這是我寫的。出於對殿下的憧憬，我試著根據之前殿下丟棄的殘式寫出來了。”
殿下沉默了。他一定知道我曾在這個房間裏做過什麽。那些堆積如山的紙張和用筆寫出來的執念，以及狂熱的憧憬，如今，其結晶就擺在他的麵前。
“殿下曾拯救過我的性命。”
“我沒有。”
許久之前，我也聽他這麽說過。
對於殿下而言，或許隻是心血**，或許隻是出於疼愛寵物那般的慈悲而已，即便如此，我還是擅自從他那裏得到了救贖。
“是你救了我，即使殿下沒有察覺到，但其實你已經拯救過無數人了。”
殿下依舊沉默，隻是翻到了下一頁。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寫的這是是非常具有殿下風格的招式。兩個有著某種缺陷的人，因為相識而得到了救贖。當然，其質量本身遠不及殿下。
即使如此，我還是在所有招式中傾注了自己的憧憬與焦躁，這是喜愛殿下所寫的情書。一想到情書二字，我不免感覺它的發音是如此美好，眼眶不禁濕潤了。
殿下淡然地看著那些咒語，我看到他這樣，也屏住了呼吸，我感覺十分羞恥，仿佛內髒都暴露出來了一般，又非常激動，宛如被灼傷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殿下馬不停蹄地直接把我寫的全部看完了，可我看不出來他的內心想法。
我輕輕握住殿下的手，就像不知何時睡在他身邊那樣，可是這樣一來，會不會把神明拽回地麵呢？即使如此，已經碰到殿下的手又不能縮回去，他也沒有甩開我的手。
他的手還是老樣子，不冷也不熱，至今為止，我很少觸碰他人，所以也不清楚這到底算不算正常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