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留宿在殿下身邊

殿下受不了凡間潮濕的天氣。隻要到下雨天，他就會無法呼吸。

每當看到殿下因為頭疼而呻吟，甚至連呼吸都變的急促，我就覺得不是滋味。畢竟，戰無不勝的太子殿下僅僅因為下雨天就會痛苦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雨聲甚至奪走了我們對話的機會，殿下還是與平時一樣，仿佛被什麽俯身一樣，打坐修煉，似乎想用修煉掩蓋下雨的事實一樣。。。

看著殿下緊皺的眉頭，我感覺那天會成為一個不祥的日子。。。

明明如此勤奮地修煉著，可殿下依然毫無突破。不知從何時起，連散落在地上的殘式都沒有了，殿下的故事就這樣不為人知的暫停在《普華錄》裏。一想到他甚至不願意把寫到一半的殘式拿給我看，我就不免感覺有些落寞。。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簡直不像是午後時間，可殿下依然不打算點燈，從窗戶外照射進來的光打在他的臉上，看著躲在暗處屏住呼吸的他，我想起了不久之前的自己。

“殿下。”

“怎麽了？”

“我先回家了。”

殿下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我，輕輕點了點頭。見狀，我便準備開門，在手搭上門的 那一刻，卻被人止住了。

直到剛才還在坐在裏屋的殿下，已經來到我的身後。我沿著他那修長的手臂看過去，看到他正用指尖拉住我的裙擺。我被嚇到，連頭上唯一的釵子都掉落在地上，房間裏響起玉器砸到地麵的致命聲響。

“月兒要回去了嗎？”

我從未從他的口中聽到過這樣的詢問，明明隻是被他拉住了裙擺，我卻動彈不得。

就像是相遇的那天一樣，明明他隻需要叫住我就行了，現在卻輕輕地拉住我的裙擺。

“雨會越下越大。”

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一時間肯定不會停......一定會很冷吧。”

明明一年裏會下幾十次雨，可看他的表情，就像是遇到了未曾有過的不幸一樣。

“雨停之前，就留在這裏吧。若是淋雨生病可就不好了。”

不知為何，聽到他的話後我有些不安。明明微笑著的他應該沒有任何惡意，他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然後陳述事實。而已。

“我可以留下來嗎？”

“事到如今還問這樣的問題？”

殿下說完，便拉住我的手。

那天殿下的手的觸感像是木頭一樣，既不熱也不冷，感覺缺少了活人的氣息。

“今天，我很難受，頭痛得也很厲害......我想先去睡一會兒。”

“你還好嗎？”

“這種天氣還是睡覺吧，”

說著，殿下帶我去了沒進去過的房間，接著，我眼前出現了簡潔的臥房。明明我已經來這裏一年多了，卻從未進過殿下的臥房。隻見裏麵放著一張床和一副畫著蘭花的屏風，與雜亂的書房形成了鮮明對比。

殿下就這樣抓著我的手，躺在**，我也理所當然地躺在他的身旁。

他的床一定是讓我難以想象的絕非凡品，鬆軟的床榻承受了我們的重量。畢竟床很窄，睡兩個人的話就顯得有點狹窄了，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得讓我難以置信。

殿下笑了，仿佛此情此景本身就是一個笑話，看到他笑，我也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修煉進展的順利嗎？”

“看起來像是遇到麻煩了嗎？沒關係的，已經找到了突破口，就差時機了。即使有所突破，還是要不斷修行，不斷戰鬥，就是這點讓人無法忍受啊。”

殿下輕聲說道。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將人生比作故事，也許對我而言的理想結束之日就是那次去朝陽集市的回家路上，又或許是在鎮魂台前被殿下搭話的那一天。

“滄月，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什麽故事啊？”

“有一個父親，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才華卓越，屢獲戰功，受萬人朝拜；二兒子英姿颯爽，孝順父母名揚千裏；三兒子風華正茂，聰明伶俐，三人在父親的生辰之日送上自己為父親準備的禮物，老大送了百獸圖，老二為父親送上長壽之法，老三則為父親送上了百年不遇的珍寶。結果他們三人都被父親殘忍殺害了。沒錯，其實父親就是討厭三個兒子超過自己而已——就是這樣的故事。”

聽到這樣的故事，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過了一會兒，我才說道：

“殿下，這個故事的寓意是？”

“大概就是，如果不能順應權勢者的期待就會死吧，其實還有一個關於妖祟修煉成仙的故事，你要聽嗎？”

“嗯.....”

“你是不是瞧不起這個故事啊？明明這是眾所周知的真實事情，是充滿背叛與愛的故事。”

殿下閉上了雙眼，看到他這樣，我單純地覺得很美，甚至覺得十分望塵莫及。

我已經與殿下相識一年之久了，這段時光足以讓我將一個來自天宮的神明當成一個富有智慧的純粹人類。即使如此，殿下也依舊美麗，美到甚至會讓人生厭。

“好像一切都不會順利。”

“嗯。”

之前的修煉雖說也沒有什麽大的改變，但好歹還能出現殘式，而現在卻連殘式也消失了。

“不是說已經找到突破口了嗎？沒問題的，你一定能成功的。”

我聽到了雨聲，因為窗戶並沒有關上，所以能清晰見到打在窗沿的雨點，那正是殿下感到痛苦的關鍵因素。

雖然我並不想察覺到，可既然已經感受到，那也就沒辦法了。殿下即使睡著了，也在微微顫抖。我不禁殷切地想去幫助他。

我害怕自己會哭出來，所以閉上了眼睛，想強行把眼淚憋回去，卻還是流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