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牡丹花

老道士本以為大周內部的變動最多就是波及自己的道觀以及一眾弟子,可沒成想還包括了整個朝堂甚至黎民百姓。

陸齊安靜的等待老道士的回複,他知道老道士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李珺婷也在等待,雖然她隻想著將那些師兄弟保全就夠了,可若師傅答應,她也會義不容辭。

老道士閉眼不語,掐指算著,嚐試著窺探一線天機,來為自己指明接下來的道路。

可不論老道士怎麽算,前途都一片黑暗,他自己就仿佛墜入那無盡深淵,在自己永無止境的墜落的同時,身體也被黑暗吞噬,所有的一切也都將化為虛無,在這裏似乎時間也沒了意義。

不知是過了一瞬間,還是幾生幾世,老道士眼前恍然出現一幅又一幅場景,屍山血海,血流漂杵。他自己知道一旦決定去金陽帝都,他的結局注定十死無生,整個大周注定要四處硝煙,生靈塗炭。

老道士自己氣息開始紊亂,顯然有走火入魔的風險,在他結束窺探天機的時候,一晃眼看到了一幅畫麵,一幅之前未見過的畫麵。

畫麵裏夕陽將整片天空的雲彩染上了血紅,天空之下是已經破敗不堪的金陽城,而在那金陽城頭,則是孤獨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別對著老道士,而他的眼前,則是堆積著百萬屍骸。

老道士一睜眼,喘息著平複自己紊亂的氣息。

當他想再來一次,想想將其中因果看清,最後卻都無功而返,身體內紊亂的氣息讓他再也定不下心神。

李珺婷看著身體異樣的老道士,焦急地詢問:“師傅,你怎麽樣了,怎麽氣息一下這麽亂?”

現在的老道士是陸齊試探朝廷的一塊探路石頭,整個朝堂的水深都要靠老道士去一探究竟。

因此一邊的陸齊也真心焦急地詢問,“老國師,您身體沒事吧。”

老道士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行,隨即看向陸齊,眼神中帶著些決然,“王爺所托,貧道會盡力而為的。”

陸齊一喜,隨即對著老道士深深一拜,“這大周天下的興亡,就倚賴老國師了。”

在另一邊馬車上的李雁南終於放棄了,自己嚐試很多次的用煞氣幫助嶽岩療傷,可都收效甚微,看來自己的煞氣最終也就隻能醫治自己。

忽然李雁南一拍腦袋,“我靠!怪不得自己心裏總覺得忘了什麽,趙義呢?趙義人呢?”

……

還在和紅衣女子把酒言歡的趙義,已經被灌酒灌得迷迷糊糊,顯然是醉得不輕。

這個紅衣女子也開始有些醉意了,端著酒杯,滿懷情愫地笑看著眼前的情郎。

趙義恍惚間回憶起了當初和世子殿下李雁南一同出征平叛,當時的李雁南真是少年英雄,氣概不凡。有條不紊地下達軍令,將一群年紀算他叔叔輩的老將指揮得井井有條,最終平叛成功,大勝而歸。

當時他作為一個侍衛就一直跟著李雁南,最終老燕王李勳也一改平日的嚴肅模樣。麵對著李雁南在下麵匯報戰果的李勳,一直都笑得合不攏嘴,紛紛拉著和自己一起征戰多年的老兄弟,炫耀自己有這麽個好兒子。

隨後燕王府大擺筵席,用來為李雁南的凱旋接風洗塵。當時宴席上李雁南少有地允許他們這群侍衛喝酒,一群人你來我往好不快樂,那些兄弟的麵容曆曆在目,可現在卻就隻剩趙義自己一人獨醉了。

趙義看著眼前的紅衣女子,已然有些神誌不清,“你,你叫,叫陸玲瓏是吧,嗝,你會跳舞嗎?我想請你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跳一支舞!”

迷迷糊糊的趙義說道最後兄弟二字時,帶著些哽咽,最後高喊著請陸玲瓏跳舞。

陸玲瓏紅著小臉,端著酒碗撲哧一笑,“有什麽不會的,來!讓小女子,來給官人,官人的兄弟們,跳一支舞!”

隨即陸玲瓏拿起一個酒壇站在了他們眼前的酒桌上,仰麵豪氣地灌了滿滿一口酒,而後就這麽飄逸地跳起了舞。

陸玲瓏一身紅衣隨身而動,飄曳的舞姿就像是一個紅色的牡丹,在桌上孤獨地慢慢綻放,而後像是經曆暴雨一般猛烈的凋落,最後又像是被狂風絲毫不知憐憫地卷起。

趙義將一個已經喝完的酒壇拿起,拍著酒壇的底部,慢慢地唱著昔日軍中,曾經和戰友一起唱過的歌謠。

情緒到達高處,趙義的聲音已然沙啞,卻依舊忘我地唱著歌,桌上的陸玲瓏跟著在起舞。

一開始被陸玲瓏拿著的酒壇隨著舞姿擺動,裏麵的酒水灑出,就像是清晨早上花間掉落的露水,也像是戰場祭奠亡魂的祭酒。

最終趙義的歌聲漸漸衰弱直至消失,慢慢的鼾聲漸起,醉酒的趙義嘴角帶著微笑,睡著了。

在睡夢中,他看見了當初一起的兄弟們跟隨著李雁南一起叱吒疆場,一起在騎馬在海邊,看著遠處的夕陽西下,相互訴說著英雄往事,說著未來的拜將封侯。

陸玲瓏發現了趙義已經睡著了,可她依舊還在起舞,舞姿從一開始的悲涼大氣,變得婉轉溫和,就仿佛在野外經曆風雨的牡丹,終於還是回到了家裏,最後的一支舞,她想隻給他一個人跳。

……

第二日,在一間房間內休息的趙義在**驚醒,起身的趙義猛地拍了拍自己的昏昏沉沉的腦袋,昨晚的回憶如夢似幻,讓他一時間難以分清。

一個雙纖細漂亮的手從旁邊探出,將一碗醒酒湯遞到在**還在有些迷糊的趙義眼前,“先喝這個吧,醒醒酒。”

趙義下意識地接過,便猛地一抬頭,就看見坐在自己床邊,笑臉盈盈的陸玲瓏。

陸玲瓏伸手看著呆滯的趙義,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喝啊,這是我親手為你熬製的醒酒湯,快喝,待會兒涼了效果就不好了。”

趙義端著醒酒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上身,有些心虛地問陸玲瓏,“你,你這都幹了什麽?”

陸玲瓏一臉的理所應當,一攤手示意趙義看看四周,“這裏是青樓,你現在在我的屋子裏,你說能發生什麽?”

趙義一臉的呆滯,自個兒在**思索了半天,嚐試將自己隻是在客棧放回食盒,就遇到一個女妖人勸自己喝酒,最後還在青樓把自己嫖了的事給捋順。

正當趙義想要說話時,一邊憋著壞笑的陸玲瓏忍不住笑出了聲,笑得花枝亂顫的陸玲瓏清了清嗓子。“你現在在我家,不是什麽青樓,昨天晚上我看見你一個人下樓便起了心思,將你帶了過來。”

趙義苦苦地思考著昨天的怪異之事,那些奇怪的客人,那些和黑袍道士相似的黑氣。他再次看著眼前漂亮的女子,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陸玲瓏被這麽一問住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隨即看著趙義手裏遲遲沒有動的醒酒湯,便一把拿過來給他灌了進去,“讓你喝你就喝,喝個醒酒湯怎麽這麽能磨嘰,我喝酒都沒你這麽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