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青衣入紅樓
淩真嗓音如雷。
一吼之後,宛如夜空裏炸開了顆霹靂彈!
那個運氣實在不佳到了絕點的黑衣小賊,一瞬間大驚。
他匆匆忙忙停止了手上用刀割繩子的“活計”。
身子一躍而起,速度飛快。
用較為熟練的輕功,企圖當著那位“淩爺爺”的麵,從這座馬棚裏溜之大吉。
淩真決計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敢溜?
給老子留下!
淩真身法之快,已是非人,隻見他腳步瞬間出現橫移,迅若雷霆閃電。
隻是差不多眨眼的時間,他就已經來到了那個希望溜之大吉的小賊身子後麵。
伸出兩根手指。
淩真用山莊神將“天雷星”李蒺藜當年教的點穴秘術,甚是輕鬆,封印住了那個盜馬男子上半身的穴道。
令之再難出逃!
那名黑衣人,也就當場摔落在了地上,顯然摔得不輕。
他一個勁兒的哎呦,疼得非常厲害。
淩真站定在這個宛如街邊死狗一般是黑衣男子的身邊。
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已經摔得七七八八的家夥。
用腳狠狠往黑衣人的後背踢了一腳,罵罵咧咧,厲聲問道:“說,怎麽有膽子跑來這裏偷本公子的馬?!何人指使你的?”
那黑衣男子知道這一番實在已經是禍事臨頭,麵對如此修行高人,自己這一小賊,隻怕性命難存。
便隻能扯開嗓子信口胡謅,希望能騙取一些同情。
黑衣人無比哀然的道:“哎呦,大俠呀,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初犯,我是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也迫不得已才來幹這短命勾當是啊!我家中,有個八十歲老母,還有個年僅八歲的小兒,一家子都要張嘴吃飯,實在是拖不過去,這才出來幹這買賣的,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淩真彎下腰,鼻子嗅了嗅,問道:“你平時逛不逛窯子?”
這句一出。
黑衣男子頓時就愣住了。
淩真笑著說道:“我都聞著了,很濃的胭脂水粉味道啊,說吧,這氣味哪兒來的?”
那黑衣男子啞口無言。
十分清清冷冷的月光下麵,馬棚內,倒了八輩子血黴的盜馬賊想在心中思量。
究竟該編一個怎樣的謊話,來瞞過去,掙得自己一條性命。
怎料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兩條大腿一陣酸麻。
緊接著,那股子突如其來的麻脹之感,變得極為強烈。
慢慢,有一陣陣的抽痛感覺升了上來。
這家夥原本隻有上半身被淩真用手指封印竅穴。
當下,卻是整個下半身都完全動彈不得了。
隨著疼痛一點點變得強烈,那人忍不住發出了“哎呦哎呦”的聲音。
淩真仍是彎著腰。
年輕人臉上的表情,很是溫柔善良,嘴巴裏說出的話,卻是異常的歹毒狠辣。
他笑眯眯的說道:“我剛才往你的兩條大腿裏,射進了兩根針,叫做銷骨麻毒針,大概小半天都不用的時間吧,你的兩條腿就都會徹底腐爛,骨肉和筋肉,通通腐朽潰爛成不忍直視的一堆東西,嘖嘖,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那黑衣人被這話唬得肝膽欲裂,幾乎就要當場被嚇昏過去。
淩真接著又道:“你若是想活命呢,也行,你把實話都講出來,比如你身上的脂粉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比如你家裏到底有沒有老母和小孩兒。”
那黑衣人正在猶豫,淩真又是兩根針,射入其小腿裏麵。
這樣毒發的速度便大大加快了!
那個慘絕人寰的黑衣人,雙腿痛得不可開交。
就仿佛有人拿鋸子,在狠狠的切割雙腿骨頭和肌肉一般。
因為劇痛,導致他神智有些迷離。
再加上又淩真這麽個威嚴公子哥立在旁邊,且用上了如此令人不可質疑的聲音。
黑衣人居然當真就順著淩真的言語,把真相和盤托出。
身體如死狗般頹廢在地的黑衣男子說道:“紅夢樓,我去紅夢樓偷過東西!”
淩真用上升調“哦”了一下,“你小子還去青樓裏偷過……不對,去一次而已,留香就能那麽持久的?”
那黑衣人低聲道:“大俠有所不知,那紅夢樓是整座琴淮城裏,最有名的窯子,紅白金花,四大青樓裏排行第一,裏麵,不論酒水的滋味,還是院子屋子的擺設,還是陪酒陪歇的姑娘,都堪稱極品,但最出名的,還是那裏的香氣!”
淩真安安靜靜的聽著。
黑衣少女蕭裙則皺著眉頭,立在淩真的旁邊。
似乎對此不感興趣,不耐煩得很。
黑衣接著說道:“別的青樓裏,頂多是姑娘身上撒點香水,或者戴點香囊之類的東西,可是那紅夢樓不一樣,不論是桌子椅子凳子,還是房梁柱子,甚至連燈籠簾子上麵都有飄香,異常持久,怎樣都散不去。故我們當地有個說法,就是怕老婆的男人去不得紅夢樓,不然你想想,那麽重的香氣,去一次,就能留存數日,一回家鐵定被老婆聞著,那還不得跪搓衣板去?”
淩真點了點頭,喃喃道:“原來如此。”
又轉頭對邊上站著的蕭裙道:“很早之前就聽說了,這琴淮城裏,有座大名鼎鼎的青樓叫做紅夢樓,卻不曾聽說,這樓裏還有那般吸引人的東西啊。”
蕭裙不言語。
淩真淡淡笑了笑,對著底下那條“黑色死狗”說道:“這我就明白了,既然香氣能解釋得通了,那你剛剛說的,八十老母和八歲小兒?”
那個黑衣人無奈的道:“不瞞大俠,那是為了圖個活命編出來的,隻求大俠能因此心軟饒我一命……大俠,我現在可什麽都說了,半句假話都無,如還敢欺騙大俠,叫我天打五雷轟!”
淩真嗬嗬一笑,“有趣,你這人還真挺懂一個迷途知返的,稍稍審了你一會兒,就什麽都說了,比某人的嘴巴要容易撬一些。”
說著瞥了一眼那名黑衣少女蕭裙。
蕭裙臉色如冰,眼神如刀。
淩真又笑眯眯的衝底下說道:“你可聽說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
黑衣人大喜,連忙回應道:“聽過的聽過的,大俠,我可什麽都說了,都坦白了,你就饒了我吧。”
淩真嗯了一下,“但今天本公子就讓你明白一個道理,往往大多數時候,坦白,帶來是不一定是從寬,而很有可能是‘更嚴’。”
這句話出口。
令那黑衣漢子頓時張大嘴巴,再也講不出話了。
淩真直起身子,不再彎腰,朗聲道:“銷骨麻毒針的解藥我沒有,而且你這種膽大包天,連青樓都敢去偷一偷的人,真沒必要讓你活命,你就留在這裏,好好的等死吧。”
淩真語罷伸出胳膊,一把就攔腰抱起了黑衣少女蕭裙。
旋即腳下發力,縱身一躍。
與其一前一後坐到了那匹白馬的馬鞍之上。
“大俠啊,饒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再也……”
那個黑衣人發出殺豬似的哀嚎,一陣接一陣。
馬背上的青袍年輕人聽得有些心煩。
為了自己此刻來之不易的好心情,為了讓那廝閉嘴。
便又飛速彈指間射出了一根毒針。
細小至極的銷骨麻毒針,頃刻間鑽入了那個黑衣盜馬賊的腦袋裏麵。
隻這麽一下,便要了他的性命。
再也沒有半句聲音。
彈指間取人性命之後,淩真笑著嘀咕了一句:“這麽快死,真便宜他了。”
這時,坐在青袍公子身前的蕭裙轉過頭,發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就隨便逛逛嗎?”
淩真爽朗一笑,自信道:“本來我就真是隻打算隨意逛一逛就回酒樓的,但現在呢,我有主意了。”
蕭裙臉色發白,“你是說,要去……紅夢樓?”
淩真點頭應道:“沒錯,正是要去紅夢樓,我爹淩璞,也就是你們寶霖國的大仇人。他給這城裏各種有名的商家,都投資過的,當然包括了那座舉城頭號青樓。既然是有自家金子銀子砸過的地方,怎有理由不去?”
蕭裙不再看淩真,低下了頭,用很是細微的聲音問了一句:“那我能不去嗎?”
淩真反問:“你有理由不去嗎?”
蕭裙猶豫片刻,“我是女的,不方便去那種地方吧……”
淩真放聲大笑,拍打著黑衣少女的肩膀,“怎麽不方便,要我看,方便得很呐。男人們去那兒,可能有些‘別的’目的,你陪我去,那就隻是很單純的陪我喝喝小酒,僅此而已了,你看看,多好啊!”
這位淩家大少爺貼近過後,把下巴抵在了蕭裙的黑衣肩頭,使勁兒的吸了一大口氣,搖了搖頭,評價道:“不夠香啊,不,準確來說是太不香了!咱們這就去紅夢樓,我倒想知道,屋子裏頭,那是一種怎麽樣的香氣。”
蕭裙紅著臉,低著頭坐在馬背上。
淩真用力一策韁繩。
白馬立時奔出了此間馬棚,去往了外麵。
在城中縱馬而行。
周遭燈火鼎盛,繁華至此,實已無所附加!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淮城月。
很快,淩真找到了那座修建在淮水旁邊,有著“琴淮第一青樓”之稱的大型建築。
來到門口,抬起頭,可見高處張燈結彩,炫美非凡。
顏色皆異常豔麗。
或說豔-俗。
上麵掛有好大一塊匾額,牌匾之上寫著“紅夢樓”三個光鮮亮麗的大字。
所謂“紅夢”。
即是取了“姹紫嫣紅入夢來”的意思。
光是聽名字,便知此地。
定是個風月無邊、快活無限,足可令男人醉生夢死的好去處!
淩真翻下了白馬的後背,把這匹名貴坐騎栓好在樓門口。
和心不甘情不願,卻被強行帶來此地的黑衣少女蕭裙,一塊兒走進了紅夢樓中。
一入樓中。
頓覺香氣撲鼻而來。
淩真始知那個盜馬賊所言非虛。
環境之豔。
簡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淩真當初小小年紀,就被神將之首的靈威元,帶著去過不少次的風塵場所。
但像紅夢樓這般程度誇張的“恩愛無休”之地。
卻也是頭一回來。
很受震撼!
而蕭裙,作為生平第一次“逛”青樓的人,隻是用手緊緊捂著口鼻,盡量不去聞那些甚至有些熏得刺鼻,連眼睛都辣的樓內香氣。
淩真則是大吸特吸,吸個沒完,異常享受放鬆。
周圍,不斷的有鶯鶯燕燕之聲,傳入了這名青袍公子哥的耳中。
身處這一片“共赴巫山雲雨池”,被芬芳無限的絕頂香氣籠罩著。
淩真真真正正如魚得水般愜意自在。
比回自己家還要放鬆十倍!
他看了眼邊上的黑衣少女蕭裙,大笑一聲,十分鬆快的說道:“今宵青衣入紅樓,淩家有子……堪風流,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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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真和蕭裙沒有絲毫察覺,渾然不知。
他們的行跡。
自出馬棚之後,其實就已被一人鎖定,並持續遭那人跟蹤了一路。
那是一名穿著寬鬆大袖的青衣,形容和體態均極為風流的中年男子。
隨著淩、蕭二人進入青樓門口。
青衣男子也緊跟著入了那座紅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