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習慣了

如此想著,靳裴舟把那兩隻腳挪的近了些,指著骨頭的橫截麵說:“每一個人的骨頭橫截麵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差別,這種差別會來源於你的日常生活習慣,遺傳的身體素質,或者是你的一些特定職業,但是這兩隻腳的骨頭橫截麵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我以我多年的經驗判斷,這應該是同一個人,等回局裏麵之後我會再具體做分析。”

這種很專業的知識紀研你聽不太懂,但還是乖乖點頭。

靳裴舟看她這樣一副認真的模樣,不由得放緩了自己的語氣,用一種更加直白的話解釋了這種膚色上的差異。

還有你看,雖然膚色看起來是不一樣的,但其實這種黑的膚色是血細胞破裂細長均勻的藏在皮下的反應,就跟你的指甲被砸到之後,指甲下麵會有黑色的血一樣,這個分布的很均勻,而另外的一個血細胞沒有破裂,因為這隻腳裏麵已經沒有多少血了,除了肌肉裏麵本身所含有的少量之外,其他的都像是流走了,這個橫截麵並沒有生活反應,所以我們看的格外清晰,給我的感覺就像是……”

話未說完,紀研就突然打斷,補齊了靳裴舟接下來的話。

“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斧子一下一下砍斷了左腳,全身的血都流光了,然後又被另一種更加鋒利的東西切斷了右腳,是嗎?”

這種話從一個小姑娘家的口中說出來,有些毛骨悚然,但這的確是從兩個橫截麵裏傳遞給靳裴舟的消息。

靳裴舟回頭看了看遠處那些圍觀的群眾們還在瘋狂的伸直了手臂,每個人的手裏麵都攥著一個開著閃光燈的手機,瘋狂的叫囂著讓警察給出真相,但或許這件事情的真相和這些人並沒有什麽關係。

靳裴舟收回目光,拍了拍紀研的胳膊說:“咱們走吧?回局裏麵,在這邊的話影響會越來越大,等一會兒你去掃一掃那個發現屍體的垃圾桶,盡量的把細節都給記下來,回去之後我可能需要問你一些問題。”

紀研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這種凡人的本領,能夠在這種場合派上用場,雖然對於自己本身來說可能稍微有些痛苦,但最重要的是“有用”二字。

這就已經夠了。

紀研轉身一路小跑到了垃圾桶那邊,站了差不多有三分鍾,將這一塊區域從裏到外的都掃了一遍,確定自己應該沒有表麵上遺漏的細節之後才轉身離開。

靳裴舟已經讓人把這些東西都裝起來了,準備回局裏麵進行進一步的化驗。

離開的時候,紀研突然聽到旁邊人群裏麵有個人說了一句:“哎呦!這麽可愛的小姑娘怎麽做這麽晦氣的工作?天天跟死人打交道!”

紀研下意識的就看向身旁的靳裴舟,他還是麵色無異地往前走。

難道是已經聽習慣了這些話嗎?

紀研卻有些聽不慣,直接停下步伐,扭頭看著那位大媽。

“請您不要這樣說話,經常是為了維護公眾治安而存在的,刑事案件需要給這個世界一個交代,而這個世界上也並不隻有活人需要找到真相,還包括那些已經死了的人,這就需要法醫的存在。”

那位大媽被說的麵紅耳赤,都當了幾句髒話之後,罵罵咧咧的推開人全走了。

反倒是圍觀的幾個人對紀研投來了讚賞的目光。

紀研轉過頭去,一下就對上了靳裴舟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好像是在誇讚,又好像是在探究……

上了車之後,靳裴舟一把撈過紀研的脖子,拉到自己的跟前,兩人相距不過十來公分。

在這樣的距離裏,紀研表情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說:“紀研,你是害怕我受到委屈對嗎?”

“我是害怕人民警察的名聲遭到玷汙。”

“我們警察辦案的時候,不知道被那些民眾們背地裏罵了多少次,我都習慣了,可是我當警察這幾年來,還是頭一次有人在明麵上維護我,你是第一個,紀研。”

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

這三個字一直不斷的回**在紀研的耳邊,第十幾遍的時候,紀研才終於像是明白了什麽,猛然抬頭說:“當警察就要挨罵?”

靳裴舟:“……?”

“不是!”靳裴舟尚還處在感動之中的靳裴舟似乎是被逗笑了,無奈地說:“你這是什麽神奇的腦回路?我可沒有這樣說啊!你要是你這說法傳到別人耳朵裏,我可是要在組織裏麵挨批評的。”

“那我不說了……”

回到局裏麵之後,靳裴舟的兩個學生助理來了,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靳裴舟竟然讓紀研來擔當攝像助理,在旁邊全程舉著攝像機,一直麵對著解剖的畫麵。

開始之前還給了一個反悔的機會:“你要是不想幹的話,立馬把攝像機放下,站在旁邊,我今天不逼你,隻是想要讓你提前適應一下。”

紀研這個腦回路也沒有想明白究竟是要適應什麽,為什麽要適應,就直接把攝像機舉在了自己的臉前。

“來吧!”

解剖正式開始,三個人分別說了自己的職稱和名字,然後救濟羅密布的準備研究這些屍塊。

“你去把這幾份樣本送過去,做DNA檢測,還有病理報告,記得加急,報告出來之後自己先研究研究,然後回來告訴我,你的結論是什麽,你,把那個骨盆拿過去研究研究,推斷一下大概是一個多少歲的男子,這個人的身體狀況如何根據骨盆的磨損程度推斷出這個人的職業,去吧。”

有條不紊的交代了兩個人去做別的任務之後,靳裴舟就低頭自己開始研究那個發白的右腳。

說實話,如果隻研究這些屍塊,那難度比解剖一整個屍體要來得輕鬆許多,但也正是因為隻有這些少的可憐的人體組織,在現有的結論上,想要往上追溯,推斷出這個人的身份和一些其他有用的信息的話,就會變得格外困難。

“我現在隻是覺得慶幸,幸好我們還有骨盆。”靳裴舟看了一圈之後,由衷的感歎了一句。

紀研暫時放下了攝像頭問:“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