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愚蠢

“是,但不全是。”

徐長卿:“您在開玩笑嗎?”

“沒有。”靳裴舟搖搖頭說:“他的社會關係出來了嗎?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有個孩子,而且得了病急需要用錢。”

這句話一出來,一個不成型的想法瞬間就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腦海裏——花錢頂罪。

這可是大罪,要是查明了,胡文濤和商盟全部都要罪加一等!

蔡陽招呼著一個人把文件拿了過來,一看,果然!他有個白血病的女兒,現在還在醫院裏麵住著。

“老靳,你怎麽知道的啊?”

“我看他的衣服雖然穿得很整潔,但是指甲縫裏麵卻有黑色的泥垢,目測應該是煤油或者機油之類的東西,他的生活軌跡裏,應該有除了給商盟當司機之外的兼職是跟這個有關的,就算穿得再好指甲縫裏的都洗不掉,他這樣做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想要多賺點錢,去醫院裏麵看孩子的時候不希望孩子覺得自己是個負擔。”

說道這裏,大家都明白了。

一個連孩子的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下來的父親,哪裏還有功夫去想那些事情?

此時,有個人怯怯問“靳法醫,你說的道理我們懂,不過你是怎麽知道他有個生病的孩子的?根據你的線索,也可以理解成他嗜賭成性?或者有別的不良嗜好需要用錢來堆呢?”

“他身上有種醫院裏才有的消毒水味,我最熟悉不過了。”

這個解釋令大家恍然大悟了,隨機大家紛紛行動起來,蔡陽還招呼著人去醫院裏麵叫胡文濤的女兒配合調查,卻被靳裴舟阻止了。

“等等。”

“怎麽了?”

“他女兒的情況應該是不容客觀了,不然不會這麽著急想要這麽多錢,先盡量不要刺激到他吧,拍一個女警過去,先打探打探再說。”

“好。”

走廊裏,靳裴舟低頭和電話那邊的紀研打電話。

紀研聽後,反應卻跟靳裴舟的不太一樣。

她罵了一句:“愚蠢。”

胡文濤這樣的做法是挺愚蠢的。

“我說的是胡文濤的女兒,很愚蠢,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走上了邪路。”

靳裴舟:“……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也不知道,直覺吧。”

紀研說完就掛了電話。

其實並非是直覺,而是心裏麵下意識地想法。

——當一個人處於絕境中的時候,即便是最親密的人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出賣。

胡文濤的女兒得了白血病馬上就要死了,強大的求生本能可能會將她的理智全部都吞噬掉,留下的隻有邪惡的念頭。

當然,這也隻是紀研現在的猜測,她真的挺希望是自己想得更邪惡。

翌日一早,小英帶著早飯過來的時候,紀研問了一些關於案件的進展。

小英很謹慎,靳裴舟不在身邊的時候也不敢輕而易舉的把事情告訴就是警局以外的人員,好在紀研主動給靳裴舟打了電話,和小英吩咐了之後,小英才敢說這一個晚上,警局裏麵的動靜。

“商家的人都被傳喚過來了,商盟的父母哭了一夜,說自己的孩子是個好人,讓警察放過他,一些原本在商盟身上的罪,父母都強行地背到自己的身上了。”

“這是要保自己的兒子了?”

“是,如果……胡文濤頂罪的事情是真的話,那他們就是鐵了心地要和法律對著幹,非要把自己家裏麵地的苗給留下來了。”

“在你們的眼中,父母和孩子之間的關係,隻有單方麵地給予嗎?”

小英:“嗯?”

她眨著眼睛,似乎不太懂。

“啊,算了,你當我沒說吧。”

紀研有些疲憊地摸著自己的眉心,心裏麵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深了。

“別擔心了,靳法醫看來是格外的上心這個案子啊,從前的時候,他隻管驗屍,其他的事情都不管的,這一次跟著我們刑警隊的人一起加班了好幾天了,他也很想找到真相。”

“真相就在眼前了,隻不過還差最關鍵的一點罷了……謝謝你,請問胡文濤的女兒在哪裏?”

“巧了,就在這家醫院裏麵。我們的人經過了多方思考之後,還是決定將她父親的情況告訴她,她現在已經知道了。”

紀研默然。

他們原本是不打算把一個將死之人給牽扯進來的,現在告訴她了,或許也有自己那番話的“功勞”,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心辦了壞事,心裏麵也格外地不安。

“可以讓我過去看看嗎?”

小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去跟護士接了輪椅,把紀研裹嚴實推到了胡文濤女兒的病房。

她叫胡錦繡,本應該是絢爛至極的年紀,她卻骨瘦嶙峋地坐在床邊,頭發枯黃,皮膚白得透明,像是一朵隨時都會凋零的嬌花一樣。

聽到有人來了,胡錦繡扭過頭來,看著紀研,歪著頭,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小英解釋說:“這個是案件的證人,正好在同一個醫院裏麵,所以想要過來見見你。”

“是你們警察的人吧?如果是一般的證人,根本就不會答應吧?”

“把我刺傷的人是你父親。”

聞言,小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紀研。

——她怎麽會這麽說?雖然的確有這個可能性,但是現在還沒有任何的直接證據表明這件事情有可能會是胡文濤做的。

令人更加意外的是,胡錦繡並沒有感到以外,隻是低著頭說:“我父親最近的情緒不是很好,經常說說自己怎麽怎麽,所以他激動之下也有可能會去刺傷人吧。”

“我還沒有說你父親怎麽了呢,你怎麽就先給我解釋起來了?”紀研眯著眼睛,現在的她和平時都不一樣。

平常的她像是一隻膽怯的貓兒一樣,看人都不敢直視,可是這一次,她死死盯著胡錦繡的眼睛,像是要從裏麵找到些什麽似的。

“紀研要不你……”

“你先出去小英,我想和她單獨聊聊。”

“可是,這不合規矩啊?”

“我直視來探望病友而已,況且,我倆一個瘦的跟筷子似的,一個後腰子被捅了,都動不了,你還擔心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