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完敗

第一百六十五章完敗

鼻子一陣瘙癢,丹尼爾猛的打了個大噴嚏,他裹緊大衣,對身邊的幾個人誠懇的致歉。

顛簸的馬車嘎嘎的呻吟著,由於剛下了場新雪,馬蹄不斷的打滑,無論車夫如何想法子的抽鞭子,馬兒仍舊以龜速的步伐往前艱難的邁著步。

車廂裏很擁擠,也完全靠擁擠,眾人才不至於凍僵。車廂正向中部坐著糖果店老板和他的夫人,他們還帶了三個孩子占據了車廂最避風的位置;對麵的反向座位被個肥胖的男爵所占據,他龐大的體型難以忍受被人擠在中間,但是他仍舊為糖果店老板逾越地位的行為感到氣憤,一路上幾乎都板著臉未曾開口說過話。

於是,丹尼爾和他的同伴隻能坐在兩側靠近車門的位置,馬車行進過程中,時不時的會有冷風從木板縫隙內穿進來,**著他的鼻孔令他像想傷了風般的難受。

原本寬敞的車廂擠進去五個成年人和三個孩子,尤其還有位噸位超支的男爵閣下,便猶如沙丁魚罐頭般狹窄。眾人從頭至尾都是卷縮著身體,腿腳也很難伸直。

但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現在從歐洲各地去沙俄帝國‘淘金’的人絡繹不絕,長途馬車簡直是生意火爆隨之而來的車價也翻了幾番高的驚人。

丹尼爾目前的身份是前染料廠老板,在倫敦結束了生意,準備轉而去莫斯科另尋發展的三流生意人,顯然是租用不起單人蔓和他的同伴:威爾頓先生經過了三個月的粗淺培訓,就被急匆匆的送上了執行任務的行程,原因不外乎是因為英國議會已經沒有過多的耐心等待了。

那三個月堪稱魔鬼般的日子,丹尼爾如今回想起來,甚至感覺自己答應進入軍情五處完全是個錯誤還不如直接被宣判有罪吊死在絞刑架上呢天天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學會俄語、格鬥、射擊、偷竊……要塑造超人也不能僅憑這短短的三個月吧?不少字

他甚至有種錯覺,他不是在為政府辦事,而是誤入了黑幫,總有一天還是要被吊死在絞刑架上。

他無奈的哈出口暖氣,搓了搓手,越過滿臉油汗的糖果商和他們吵鬧不休的小崽子們,望向對麵的同伴:威爾頓先生。

威爾頓是個長著三角眼的年輕人,一同培訓的時候丹尼爾就得知他是個盜竊犯,聽說身上還掛著命案。因此對於軍情五處將威爾頓派為他的助手,協助他傳遞信息,丹尼爾心中很是發怵。一路上他也盡量與他保持距離,極少攀談。

他總是能從威爾頓狹小的眼睛中看出凶光,雖然他的履曆和威爾頓的倒也差不了多少,但實際上他自己從頭至尾都是個良民啊

馬車已經行到漫無邊際的平原中間,遠近都看不見一個村子。事實上十多天的旅程一向如此,從倫敦行船到普魯士上了岸,坐上這長途馬車之後,丹尼爾每天看到的場麵幾乎都是一樣的。戰後的普魯士空曠貧瘠,別說旅店了,僅存的驛站都為數不多。他們每天都是早晨從過夜的地方出來就帶上整整一天的幹糧,蜷縮在車廂內趕在天黑前到達下一個宿地。

車廂外的風還在呼嘯,丹尼爾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他再度向對麵的男爵和中間的糖果店老板娘道歉。和藹可親的老板娘微笑了下,表示沒關係,她說:路上大家都要學會互相體諒,要不是先生您坐在車門口為我們擋著風,我們說不定都要打噴嚏呢。而傲慢的男爵卻扯了扯破舊的外套和褶子花邊袖口,似乎對於自己身上或許沾染的下等人的吐沫星子非常的憤慨。

逐漸的天黑下來了,馬兒在車夫的吆喝抽打中終於掙紮著把馬車拉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前方亮著的幾盞風燈和車夫通報的好消息令所有人的心情都愉悅起來。

那是幾座聯排的小木屋,矗立在平原和茂密的森林之間,宛如一道封鎖線,將地域的區別劃分的愈發明顯。

“是波蘭和俄國的邊界客人們我們就要到達沙俄帝國了”馬車夫的聲音從車廂外穿來,引起了眾人歡快的讚歎聲,而丹尼爾卻不禁打了個哆嗦,見鬼的邊防線

他再次偷偷望向他的同伴,威爾頓先生此時半靠在車門和作為的夾角位置,閉著眼睛假寐,似乎對於前方邊境要地的憲兵們壓根不感興趣。

不愧是身上帶命案的啊丹尼爾心中暗道,他給自己鼓了鼓勁,怕什麽呢?他就是個商人什麽可疑的地方都沒有

過了一會,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先上前和邊境憲兵們攀談了幾句,邊帶著軍老爺們過來盤查。

由於事先路上已經講過了規矩,客人們倒也沒有什麽意外,沙俄帝國的邊境管製是尤為嚴格的,這是長途馬車夫們早就告知他們的。所以此時幾乎每個人都絲毫不磨蹭的下了馬車,搬下馬車頂上拴著的行李物品,等待檢查。

兩名帶著三角帽的紅衣憲兵走到車廂邊上,一個開始查看男爵的身份證明,另一個準備去翻看男爵的行李。胖男爵有點著急了,他掏出手絹擦了擦頭上的汗。

“洛菲爾德馮魯特西卡馬若其?”憲兵翻了翻證件問道。

“哦是的,卡馬若其男爵。”胖男爵強調了下自己的爵位,掏出兩個金幣湊過去準備塞給憲兵,“閣下,若是可以的話,時候能對貴族予以優待?我的行李中有我私人的貴重物品。”

憲兵接過金幣,翹起嘴唇,朝同伴吹了個口哨。接著他轉回頭衝男爵說道:“我想你搞錯了,這兒可不是成風的法國。我們的女皇陛下有明文規定,來俄人士不得攜帶:毒品、假鈔、數量超標的走私物等。因此所有東西,哪怕是親王的行李都是要接受檢查的。

而你的行為屬於賄賂海關,我們有權予以沒收,由於金額不大就不對你提請公訴了。”

說著他的同伴就野蠻的扯開胖男爵的行李,大肆的翻找起來,結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些超大號的‘情趣用品’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憲兵扯出大號長假發和女式薄紗襯裙,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已經窘迫成烤蝦的胖男爵,嗤笑的合攏了行李袋。

“閣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前一位憲兵訕笑著拍拍男爵的肩膀,“但您應該包裹的更加嚴實點。”

男爵難堪的反身上了馬車,接著輪到糖果店老板了,老板的行李很多很雜,大都是些舍不得丟棄的家什和兒童玩具。倒也沒什麽引人注目的。

當憲兵走到丹尼爾麵前時,丹尼爾不由自主的雙腿打了個哆嗦,威爾頓趕上前遮擋在他前麵掏出兩人的證件遞給了憲兵。

“丹尼爾費勒?從事印染行業,原英國公民?”憲兵問道。

“是……是的,老爺。”丹尼爾回答道。

“威爾頓費勒?你們是兄弟?”

“是的,老爺。”丹尼爾望望威爾頓,看到他似乎沒有開口回答的打算,便代為回答道。他擠起眼睛努力微笑,盡量讓自己的長相與該死的威爾頓有那麽丁點的相似。

查看證件的憲兵卻突然板起臉,朝同伴揮揮手,另一名憲兵也不急於驗看行禮了,他站起身從厚外套裏掏出個長紙卷,兩人對照紙卷上的內容開始查詢起來。

丹尼爾突然心中感覺不妙似乎有什麽不對頭他身邊的威爾頓更加敏銳,年輕人看的兩個憲兵的反常舉動立刻從靜止變得運動起來他飛快的躥到馬車前方,掏出把鋒利的匕首砍斷了韁繩

“你你幹什麽?”馬車夫還沒反應過來,威爾頓已經翻身上了馬,迅速的調轉馬頭朝來路狂奔

丹尼爾長大了嘴巴,不愧是長期訓練有素的人啊他自己現在害怕的四肢僵硬,幾乎動都動不了了。完了完了他要被抓起來了,終究是逃不脫被吊死的結局啊

丹尼爾懊喪的悔恨,他為什麽沒有威爾頓那麽機警?為什麽此刻就像個木樁似的嚇得動憚不得?三個月的培訓他究竟學會了什麽啊?

他忘記了三十多年來,他已經根深蒂固的正長為一個謹小慎微的印染店老板了。

而此時那兩名憲兵也顧不得查看名單了,一個掏出口哨瘋狂的吹了起來,邊境處又有幾名憲兵騎馬奔了過來。而另一名迅速解下身上背著的步槍,半蹲下開始標準騎馬逃亡的威爾頓

丹尼爾隻覺得渾身冰涼,打得中?打不中?他的心髒砰砰直跳,隻聽得一聲槍響,遠處的馬兒應聲而倒,馬背上的威爾頓也被甩了出去。

此時丹尼爾已經完全沒有佩服的感覺了,他開始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反應過度。

幾名趕來的騎馬憲兵越過眾人飛快的奔向威爾頓倒下的地方。兩名憲兵轉過臉,朝著丹尼爾微微一笑:“閣下還要逃跑嗎?”。

丹尼爾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他高舉雙手,支支吾吾的開口道:“我……我……我其實……其實真的是良民……”